“只指有人去,不知谁能上,暂时还没有得到消息,宁玥的呼声当然最高。”赵东没有给洪昂明说,洪昂也就给了侯卫东一个模糊的答案。

自从那日三人相聚以后,侯卫东还没有与洪昂单独谈过,就发出了邀请,道:“晚上聚一聚,我在高速路上,正朝岭西走。”

侯卫东闻言就知道洪昂是找赵东去了,笑道:“你早些打电话啊,我也在高速路上,不过是从岭西朝沙州走,和宁玥一起的刚从首都回来。”

洪昂道:“很遗憾啊,那我们改天再聚。”朱民生离开以后,沙州政坛必将经历一次调整,他的目标就是市委副书记。为了这个目标,他同样奔走在高速路上。

在高速路口收费站,洪昂又见到一辆熟悉的小车,这是组织部长易中达的配车。如果在以前,他都在放下车窗与易中达打个招呼,这一次,他装作没有看见易中达,拿出手机,看里面的短消息。

洪昂没有打开车窗,易中达同样没有打开车窗,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彼此心照不宣,相互回避是明智之举。两辆车缴费以后,陆续出了高速路口。进入了岭西城区,很快就消失在各自的道路上。

小车开到了财税宾馆,顶楼被全部清空,只留了一张大圆桌,穿着朴素整洁的服务人员一直坐等着客人,见局长季海洋露面,立刻如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快速地行动起来。

凉猪耳朵、高架鸭肠、夫妻肺片、黄辣丁、青波,一盘盘色香味美的佳肴被端了上来,有些菜是传统的川菜,有两道菜则是大河鲜鱼。

宁玥刚坐下,一位女服务员端了雪白的脸盆走了过来。

如今餐厅都流行用高温毛巾,这种传统的脸盆倒很是少见,季海洋在一旁解释道:“宁市长,这是新毛巾和脸盆。”

宁玥洗过热水脸,笑道:“洗了热水脸,神清气爽,季局长挺会享受生活。”

这时,又端上了几个盆子,侯卫东也跟着洗了热水脸,洗脸之时,他暗道:“季海洋以前给祝焱当县委办主任之时,并没有如此殷勤,人的变化还真是挺大。”

季海洋算是侯卫东的官场老师,初当秘书之时,季海洋叮嘱他要眼尖嘴紧手快腿勤,十年过去,侯卫东至今记得当初的情景。如今,季海洋成了实权派,侯卫东成为了副厅级干部,都还算不错。

宁玥坐下以后,看了桌上的菜,道:“季局,你的情报工作很出色,居然知道我喜欢川菜。”

季海洋道:“我是宁市长的算盘,老粟是宁市长的枪,我们不了解市长的意图,算盘和枪就没法工作。”

在季海洋说话的这一瞬间,侯卫东突然觉得往事似乎在重演,数年前,财政局局长老孔和公安局长老方陪着市委副书记黄子堤在同一间房,几乎说着相同的话,做着相同的事情。

十点,席散。

季海洋回到了家里,见刘坤坐在客厅里。刘莉上前接过季海洋手里的包,道:“今天喝得不少,你也少喝点。”

“宁市长和卫东从岭西回来,安排在财税宾馆给他们两人接风,我当主人,总得多喝一些。”季海洋看了刘坤一眼,又对刘莉道:“我给老杜说好了,你还是到地税局去,我们两口子在一起,容易被人说闲话。”

地税局也是好单位,刘莉也就不再坚持,道:“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得管住自己,接待客人时别这么拼命,酒是老板的,工作是国家的,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给季还要削了梨子。

季海洋坐在沙发上,这才对刘坤道:“今天老柳对我说,工程质量上有些问题,你是才学做生意,质量一定要保障,若名声差了,以后谁还敢跟你合作。”

刘坤满脸不服气,道:“姐夫,哪里怪我,那条路的路基有问题,我听说以前是水田,需要大量换填,我如果严格按工序做下来,百分之一百都要亏。”他辞职以后,在姐夫、姐姐的授意之下,跑到了岭西去注册了公司,然后回到沙州承揽工程。他的姐夫季海洋是市财政局长,在局行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因此,他很快就有了工程。

“需要大量换填,这是工程中常有的事情,你按程序操作就行了,只要过得了审计这一关,就没有什么问题。”

刘莉道:“现在做工程最难的是拿到钱,你不存在这个问题,关键是质量一定要好,否则让你姐夫很为难。刘坤,你走政治这条路失败了,下海经商,就要克服心浮气燥的毛病。我不怕你不高兴,你就是要向侯卫东学习。”

听到侯卫东三个字,刘坤脸就如黑锅一般,不屑地道:“侯卫东是小人,他就是靠着周昌全和祝焱上台,有什么了不起,如果黄子堤不出事,我也一样能行。”

季海洋暗自摇了摇头,道:“刘坤,一句话,你的工程要以质量取胜,千万不要偷工减料,即使造价高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

“如今姐夫季海洋成了刘坤的衣食父母,他有些小心地道:姐夫,你就放心,我会做好的。”

刘坤离开以后,刘莉将特大澡盆放好水,季海洋喝了酒都要泡一泡,这是习惯性的动作。

季海洋入了澡盆,舒服得紧,道:“老婆,你也进来。”

刘莉脱浴衣,进了澡盆,她的皮肤在柔和灯光下格外白晰细腻,如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

侯卫东回到了新月楼,已是十点二十分。

打开了家门,小佳先是将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扑到了侯卫东怀里,道:“你走得真潇洒,把我们两个丢在了脑后。”

侯卫东亲了亲小佳的额头,道:“小囝囝在家?”

“知道你要回来,我专门把她接回来,她一直在等爸爸,实在坚持不住,刚刚睡下。”

“我去看看我的女儿。”

两口子走进了房间,女儿占据了大床的中间位置,小脸睡得泛起了两团红晕,一只手放在薄被外面,另一只小手摸着下巴。

“你们父女俩睡觉就是一个姿势,总把手放在外面。”小佳俯下身,把小囝囝的手放回了薄被里。

侯卫东和小佳在大床边站了一会,静静地看着呼吸均匀的小囝囝。

“小囝囝还和我们一起睡吗?”

“她这么小,难道让她一个睡?当然和我们睡在一起。”

侯卫东伸手揽住了小佳的腰,道:“她睡在一起,不太方便吧。”

小佳把头依在侯卫东肩头之上,道:“没有关系,小家伙睡得沉,不会醒来。”

“不行,我有心理压力。”

“那我把隔壁的床收拾出来。”

小佳正在弯着腰换隔壁屋的床单,侯卫东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将她压在了床上。

“别忙,我铺床单。”

小佳有些无力地道,她感到裙子被脱了下来,然后内裤也被褪到了腿弯,一根手指轻轻在大腿上滑过。她的喉咙有些发紧,就俯在了床上,任由侯卫东的身体蹂躏着自己,很快,她就觉得身体热了起来,湿了起来。

激情之后,两人这才进了卫生间,放了热水,互相搓背。

“你说,多少时间没有陪我了。”

“也没有多长时间,啊,别掐我,都是当妈的人,动不动就掐上,要留下指拇印子。”

听了此语,小佳使劲掐了掐,道:“我掐的都是隐蔽部位,除了我,谁还能看见。”

两人在卫生间闹了一会,又有些情浓。

“老婆,我还要。”

“能行吗?”

小佳将手往下一探,发现下面又开始跃跃欲试,就蹲下来,亲了一会。

这一次,两人慢条斯理地享受着对方的身体,满屋皆是春色。

激情之后,侯卫东很快就沉入了梦乡,小佳将其摇醒以后,道:“我们说会话,别总是睡觉。”

“说什么啊。”

“你调到省城,我们两人怎么办,你不能把我们丢在沙州。”

“我得先站稳了脚跟,这才好帮你办调动,没有什么问题。”

“那你说,我到哪个单位合适?”

“你不想到园林部门了。”

“干了十年,也腻了,想换一个工作。”

“除了花花草草,你还会什么?”

小佳又伸手掐了侯卫东一把,道:“我在园林管理局管了几年基建,又在建委工作过,难道只会种花养草,太小看我了。”

“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工作的事情,我到省里再说,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办不了,周省长总办得了。”

小别胜新婚,两人如八爪鱼一般拥抱在一起,很快进入了梦乡。

早上,睁眼之时,天已大亮,太阳光透过窗帘,直射到床头。穿着短裤来到了客厅,小佳正在给两盆室内植物浇花。

“我女儿呢?”侯卫东昨夜没有同女儿说话,早上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女儿。

经过了昨夜的激情,小佳脸色红润,皮肤细腻,心情愉悦,格外温柔,道:“你看什么时间了,外公外婆早就带着小囝囝读幼儿园了。”

“你不上班?”

小佳开玩笑道:“今天请了假,专门陪沙州副市长。”

侯卫东想到挺久没有看到父母了,道:“中午在我爸妈那边吃饭,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几乎有两个月没有见到人了。”

小佳道:“刚才赵姐给我打了电话,约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她将早餐递到了侯卫东的手边,开始八卦道:“这几天市里有挺多传言,是不是朱民生要调走,宁玥来做市委书记?”

一直以来,侯卫东几乎不把公务带回家,也很少同小佳谈论公事,听了小佳的问话,道:“哪一次调整没有谣言,你别去跟着他们乱说,毕竟我的身份特殊。”又道:“现在是特别敏感的时期,粟明俊的身份又很特殊,你别乱说。”

小佳认真地道:“如果朱民生要调走,秘书长当然得考虑自己的前途,这是挺正常的事情,粟哥以前帮了我们不少,你能拉还得拉一把。”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市委秘书长是省管干部,我有什么能力帮粟哥,当然,如果能说上话,我肯定会帮的。”

小两口正说着,粟明俊的电话打了过来,道:“卫东,我们哥两好久没有聚了,中午我有空,一起吃顿午饭,就在新月楼门外的水陆空。”

打完电话,侯卫东特意交待道:“粟哥现在是朱民生的大内总管,你说话要注意一些。”

小佳白了一眼,道:“我们和粟哥、赵姐是多年的老朋友,就是吃一顿饭,何必大惊小怪。”

侯卫东和小佳提前了几分钟来到餐厅,粟明俊和赵秀已经在雅间等着,见面以后,大家挺亲热。

喝了三杯酒,粟明俊对侯卫东道:“老弟消息灵通,想必知道朱书记的事,他调到政协任副主席,今天上午过去谈话。”他有些忧郁地道:“市委书记变了,只怕将有一次大调整,老弟倒是潇洒地走开,我还在这里苦熬。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的位置只怕也得动一动。”

粟明俊以前是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被市委书记朱民生看上以后,做了市委常委、秘书长,他原本指望靠着朱民生能更上一层楼,谁知朱民生突然之间就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粟明俊的职务升迁直接影响到家庭的生活质量,因此,赵秀比粟明俊还焦急,她直语道:“卫东市长,你是周省长的红人,能不能让老领导帮个忙,让老粟也换个地方,到岭西和铁州都行。”

侯卫东略作沉吟,道:“朱书记到了省里,他对你有安排吗?”

粟明俊道:“朱书记原本想到省委组织部,现在他自己心气不顺,天天黑着脸,我心里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