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松仔细观察伤口,道:“现在还有点肿,以后留点胡子,能遮住大部分伤口。留起大胡子,加一条若隐若现的伤口,很有男人味嘛。”

侯沧海电话响了起来,是一个岭西的坐机电话。他没有在治疗室接电话,直接到走道。

电话里传来一口地道阳州口音,“我是齐二妹。”

声音很普通,就是阳州地道邻家小妹的声音。侯沧海有些纳闷,齐二妹应该是一口南州口音,怎么又变成阳州口音。

为了应对阳九保健液的挑战,侯沧海不断调兵谴将,准备应对保健液投产以来面临的第一次战役。

老段和王清辉一直在首都,王清辉有同学、学生在各个相关职能部门,老段则专门负责后勤,帮助王清辉与关系户周旋。

汪海公司开始调查阳九公司,利用能查到的公开材料,正在做阳九公司从成立以来详细档案。

梁毅然受重创以后,侯沧海又准备将麻贵调过来。结果麻贵事紧,走不掉,便让女徒弟齐二妹过来帮忙。

两人通电话后,在医院走道见面。侯沧海接过一袋水果。齐二妹拿到病历。病历是阳九公司资料,以及赵排骨的相片、家庭住址。

“需要这种方式来接头吗?”交换物品之后,侯沧海忍不住问道。

齐二妹和麻贵一样,脸部没有什么特征,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满街都是的年轻女子。她用标准阳州口音道:“小心无大错。”

齐二妹拿着病历,走了几步,如变色龙一样迅速融入医院环境。

侯沧海站在走道上,专注地打量她的背影,结果居然很快就失去了目标。

第三百三十八章 和谈

侯沧海与齐二妹见面之后,便回到治疗室。

李南松叉着嘴笑得很开心,见侯沧海进屋,便将桌上纸条捏在手里。梁毅然坐在一旁傻笑,全无往日精明强干。

侯沧海觉得自己是一只百瓦白炽灯,在两人之间闪闪发亮。他将所有工作上的烦心事扔到一旁,道:“李南松什么时候下班,去吃烧烤。”

李南松指着脸上的绷带,嘲笑道:“他嘴巴都张不开,吃什么烧烤。吃烧烤不利于伤口恢复。”

侯沧海道:“我们两人吃,他在旁边看着高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山水之间。”

这句话就说得很明显,李南松微微害羞,大大方方地道:“我七点钟下班。”

约定吃烧烤的时间地点,侯沧海和梁毅然离开医院。回到宾馆后,侯沧海说话,梁毅然笔谈,商量如何使用赵栋梁录相和字据。

梁毅然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不准备再和那条烂滚龙纠缠。对于幕后指使者阳九公司,他坚决准备还击,其手段是找到媒体和网络,将阳九公司做的这些烂事给捅出来,彻底将阳九公司砸烂再说。

侯沧海意见与之相左。他准备直接与阳九见面,把事情摊开来说。

当侯沧海说出其想法后,梁毅然很惊讶地写道:“从汪海公司调研的情况来看,阳九公司做事很不地道,毫无底线和信用。你给他们谈合作共赢,与虎谋皮。”

侯沧海道:“阳九和沧兰都是保健液,保健液并非生活必要品,完全可以被取代和抛弃。我们两家保健液在岭西杀得鲜血淋漓,将来吃亏的还是保健液这个行业,整体都会受损。从行业发展的角度来说,我们应该凭着本领在市场吃饭,不是互相揭短,弄坏整个市场。”

梁毅然摇头时,扯得脸上伤口疼痛,他飞快地写道:“阳九用这种手段把国内一些有名的保健液驱逐出岭西,尝过甜头,很难接受你的和平建议。”

侯沧海道:“无论如何,我都得试一试。如果不成,再想其他办法。”

晚七点,侯沧海、梁毅然和换了便装的李南松一起来到阳州最有名的烧烤一条街。侯沧海和李南松在一起大快朵颐,有说有笑。在养伤这一段时间,梁毅然一直以流质为主,眼前美食色香味俱全,谗得他直流口水。他无法说话,不停写字,表示抗议。

与此同时,齐二妹按照师傅规矩,坐在车中距离观察阳九公司。她今天来到这里只是例行观察,没有想着有什么大收获。师傅观察猎物时很上心,齐二妹也学会了这一招,耐心地等待猎物表演。

晚九点左右,三个人从阳九公司出来,上了车。

齐二妹发动汽车,远远地跟在三个人的身后,同时,远程录制系统也开始工作。

齐二妹与师傅麻贵相比有了不少改变。麻贵是一个土得冒泡的私家侦探,除了在录相技术上很有水平之外,在互联网运用上是白痴,也很少开车跟踪被侦查对象,喜欢找一个窝子便趴着不动。

齐二妹喜欢开车。理由很简单,如今很多家庭都有小汽车,若是没有小车,活动半径大受限制,跟不上形势发展。而且,作为女子来说,坐在小汽车里监控更安全,也更舒服。麻贵是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在夜晚混在僻静处没有危险,齐二妹是年轻女子,混在僻静处,很有可能遇到麻烦。

所以,有辆车很必须。

这辆小车贴上特殊防膜和摄制系统,外面很难看进车内,车内可以很远进行摄制。在固定位远程控制的同时,齐二妹还手持了一台小型专业摄像机,专门拍下来一些重点画面。比如,固定位镜头不一定能将阳九公司标志拍下来,不能证明那三人是从阳九公司出来。齐二妹手指摄像机,便能将所有关键点全部拍下来,与固定位形成补充。

城市车多,被跟踪的车辆压根不知道远处有一辆小车如影随形。被跟踪车辆停在赵排骨住家不远处,也就是街心花园处。他们把车放在这里没有经过提前踩点,纯粹觉得这个地方偏僻,容易放倒赵排骨。

“老大,这么晚了,他是不是一定要回来。”

“我问过一个老偷儿,他说赵排骨最喜欢在夜班车里下手。这个时间在这里堵他们,肯定能堵到。”

齐二妹让汽车熄火,身体陷入黑暗之中。她总觉得这一次误打误撞肯定会有什么收获,一双清澈的眼睛牢牢盯住同样陷入黑暗之中的小车。

一辆公交车驶过,一会儿,一条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慢慢地就要靠近街心花园,突然又改变行走路线,直接走在路灯下面。

赵排骨这些年来在回家前总要在街心花园坐一坐。自从那天在街心花园被人袭击之后,他对此地便开始警惕。今天他刚刚走进街心花园,觉得心慌,赶紧离开此处,来到路灯下面,准备在路灯照耀下回家。

街心花园奔出来三个人,从三个方向堵住赵排骨。这些人都戴帽子,拿棍子。一人大声道:“你这个小混混,居然还要诬蔑沧兰公司,害我们吃官司。”另一人道:“你以为沧兰公司好惹。”

三人报了身份以后,棍棒相交,专打赵排骨的小腿,只听得一阵啪啪爆响,赵排骨被打倒在地。他缩成一团,护住头部,狂喊救命。护头大喊并惨叫,这是小偷护身之技,赵排骨运用得十分娴熟,弄得惨叫声震天。

三人狠打一通后,匆匆回到街道花园旁边的小车内。赵排骨惨叫已经引出一些旁边者,增加了危险性。

小车启动,迅速离开了现场。

齐二妹停车的位置选得很佳,视线宽阔,又不易被跟踪者注意。等到三人所乘坐小车离开后。她驾车紧随其后。

在烧烤处,侯沧海接到电话后提前离开,留下李南松和梁毅然两人继续眉来眼去。他为了促成李南松和梁毅然的好事才请两人吃烧烤。此时两人已经完全接上头,他便成为多余人。

侯沧海在宾馆房间等了一会儿,响起门铃声。

“居然有意外收获,瞎猫遇到死耗子。五星级,条件很好嘛。”

齐二妹出现在门口,背着双肩包,非常青春活泼。 她将双肩包卸了下来,取出笔记本,打开后插入U盘,道:“我今天原准备在车上守一夜,没有开酒店。借你浴室用一用,浑身都是灰。”

“请便。”

“安全嘛。”

“安全。”

齐二妹走进浴室,不一会便传来哗哗水声。

侯沧海完全没有听到水流声,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视频上。视频有两段,一段是录制者控制,另一段应该是安放在固定位置。

录制者控制的视频将阳九集团的标志、外景、近景等全部拍了下来,证明这三人出自于阳九公司。小车启动后,录制者有意抓拍了三人进入小车的车牌号。

看完这一段录相,侯沧海暗自赞服。麻贵在这个行业内能够生存下来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眼前这个女徒弟也是真有本事,运气也好,居然在第一天就拿到真材实料。

齐二妹从浴容出来,站在门口打量着麻贵口中的大人物。此人长得很有男人味道,两条浓眉如剑,凝神看视频时,额头有若隐若现的一条天柱纹。

“看明白了吗?”齐二妹坐在旁边,轻声问道。齐二妹在白天普通得落入人群中便找不到,从浴室中出来的齐二妹变成了眉清目秀的漂亮邻家小妹,细鼻子细眼,清新感十足。

“很清楚,了不起。” 侯沧海竖起了大拇指,又将一杯才从咖啡机里接来的咖啡递给了齐二妹。

“运气而己。”齐二妹慢慢喝了一口咖啡,问道:“有了这一段录相,我的任务结束了吧。那边事情多,我要回去帮师傅。”

“你师傅发现了什么?”

“总之是一些好玩的事情,师傅正在弄,到时会给你说。”齐二妹将U盘丢给侯沧海,连夜开车与师傅汇合。

侯沧海原本想问一问齐二妹为什么要做一行,还没有开口,齐二妹便离开,留下一脑门疑惑。

不论是李南松还是齐二妹,都是很有趣味的年轻人,而且她们都是八零后。侯沧海初出社会时,遇到的几乎全是七零后的男人和女人。时间到了2006年,他猛然间发现有八零后男子和女子出现在身边。这些八零后不再是以小孩面目出现,而是以成年人面目出现,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七零后的女子和八零后的女子都是女子,没有本质不同,又有微妙区别。八零后女子内心深处的负担更少,活得更自我,比如李南松,比如齐二妹,都让人眼前一亮。

为了仔细研究视频,侯沧海让李莉找了一台笔记本。他与张小兰通完电话后,打开电脑,习惯性进入了清风棋苑,当看到无影宗发亮的头像时,大喜。快刀手和无影宗是老对手,打过招呼后,快速进入攻防战。战至中局,在无影宗思考之际,侯沧海随口比较了一番七零后和八零后女子。

无影宗道:“那你认为八零后女子更可爱?”

快刀手道:“我接触得不算多,最近密切接触了两人八零后,感觉很不错。”

这句话捅了马蜂窝,无影宗发了几个“愤怒”的图片,直接下线。看着无影宗头像发灰,快刀手道:“看来你是七零后吧。我补充一下,你属于接近八零后的七零后。”

侯沧海等了一会儿,见无影宗头像始终没有亮起来,禁不住自我掌嘴,惩罚自己乱说话,得罪了交往好些年的棋友。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侯沧海很快就将注意力集中到视频,思考着如何与阳九公司老总见面。

第二天,集团办公室主任杨莉莉在江州打通了阳九公司办公室电话,提出了沧海集团董事长想跟阳九董事长见面的请求。

杨莉莉很快得到回音:可以见面。

杨莉莉与对办公室主任约谈以后,副总杨兵又和对方副总阳林森通了电话,约定见面时间和地点。

见面地点是阳州大酒店小会议室,阳九满脸寒霜,身后跟了好几个帅哥美女。侯沧海则只是带了老段的助手李莉。

阳九知道沧海集团董事长很年轻,却没有想到如此年轻的董事长有一幅饱经沧桑才有的气度。

两个董事长进入小会议室,其余人皆留在外面。

侯沧海直奔主题,将三人殴打赵排骨的视频、赵排骨自我讲述的视频和赵排骨签字的自述摆在了阳九面前。

阳九勃然变色,冷笑道:“侯董,你是什么意思?”

侯沧海用平静又诚恳的声音道:“我把这些材料放出去,两家保健液厂就要打成一团,这会降低保健液厂在所有用户心目中的美誉度。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就此住手,大家共同把保健液市场场经营好,蛋糕做大了,大家才能多吃。”

第三百三十九章 硬仗

听到侯沧海建议,阳九迅速的在心里计算利弊。

他知道侯沧海提供的材料全是真货:三人打赵排骨的事情就是昨天才做的事,由阳林森一手操办,只是不知道侯沧海是如何获得:赵排骨是社会混混,在自己这里没有拿到钱,跑到沧海公司去骗钱也很正常。

他也知道侯沧海此人并非如其口中所说那样干净,能拍到三人打赵排骨的视频,肯定用了手段,派人跟踪了自己公司。

如今,侯沧海拿到这几样有份量的材料,把事情抖落出去,阳九公司名声必然会跟着受损。从这个角度来说,侯沧海的提议也能接受。

但是,从市场的角度来看问题,除了岭西之外,阳九保健液在山南和岭东的市场份额下滑得非常明显。阳九下滑的部分就是沧兰上升的部分。侯沧海的提议表面是讲公开公平地进行市场竞争,实则这种竞争不能阻止阳九保健液下滑的趋势。按着这个下滑速度,阳九保健液迟早会被挤出市场。

“侯董,赵栋梁已经起诉了,法庭也开庭了,这个时候不能拆诉吧。”

“根据民诉法,撤诉是民事当事人的诉讼权利,赵栋梁可以在未宣判时撤诉。”

阳九对民诉法很清楚,他还知道另外一条:“宣判前,原告申请撤诉的,是否准许,由人民法院裁定。”也就是说,就算赵栋梁被侯沧海买通,想要撤诉,只要法官不同意,也不行。

阳九没有继续说诉讼的事,道:“侯董说要把蛋糕做大,如何才能做大?”

侯沧海道:“当前最重要的是增强消费者对整个保健液市场的认同,这才是所有保健液生产厂家最值得关心的。我建议让赵栋梁撤诉,免得我们两家开撕。我们两家保健液厂开撕的结果是伤害了保健液的信誉,大家最终都要承担后果。我们两家可以联手搞一些活动,赞助一些官方商业活动,还可以搞一些商业竞争手段,比如轮番降价,形成市场热点,引起大家关注,形成共同商业信誉,做大保健液市场。”

侯沧海的思路还有一个极为隐蔽的思路:两家市场份额相当的企业争雄,其实吃亏的是第三家保健液厂。

阳九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回到前一个话题,道:“赵栋梁起诉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侯沧海听到这个话题,知道了阳九没有接受自己的观点。他没有放弃努力,又道:“阳董,明人不说暗话,赵栋梁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是阳九公司里面一个叫阳林森的人指使他起诉,主意是阳林森提供的。保健液最核心是让消费者信任,我们用这种方法来恶性竞争,最后整个保健液产品都要玩完。”

“那我就打开窗户说亮话,自从沧兰产品进入以后,阳九公司保健液下滑得很厉害。你们的一级经销商竞争得太过份了,常常让下面经销商做选择题,要么进沧兰产品,要么进阳九产品。你们给这么高的补贴,就是要把我们朝死里弄。既然侯董提出要共同维护保健液信誉,那我们可以合作,沧兰产品在岭西由我们公司销售,我们公司有成熟的销售渠道,有阳九产品的地方必然就会有沧兰产品。与此同时,在山南省,阳九产品由沧海公司销售。如果你觉得可行,我们可以在合同中大体明确年销售量,这样能保障双方利益。”

阳九心里清楚,两家产品都将“失眠”做为重头戏之一,这也是两家产品的绝杀之技。以前没有沧兰产品时,阳九产品在失眠人群中有很不错的美誉度。如今阳九自己的母亲在试用沧兰产品后,都认为沧兰产品效果更好,更别提其他人。

阳九自知从产品本身和营销角度来说,阳九公司无法在正常市场竞争中胜过对方。也就意味着正常的市场竞争必然导致自己一手做出来的阳久产品慢性自杀,而这绝不能接受。

另一方面,沧海集团独有的沧海销售模式是攻城拨寨的利器,绝不可能与阳九公司的产品分享,更不可能将一个省的销售权交给对方。侯沧海觉得阳九眼光短浅,以后很难做大。

这一次谈判注定没有结果。

走出阳九办公室,侯沧海明白在岭西肯定还会遭遇到一系列阻击。他回头看了一眼阳九公司的牌子,下定决心要打赢沧海公司成立以来的第一场硬仗。

第三百四十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阳九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最在意其生意。生意代表着一家人的饭碗,代表着社会地位和自身价值。

他绝不能容忍着生意被沧兰产品抢走。

侯沧海离开以后,阳九独坐在会谈地,很长时间都没有挪动身体位置。他当前面临两大问题,一个是产品质量问题,另一个是销售体系问题。

阳九产品使用效果应该不如沧兰产品。但是作为保健液来说,两种产品没有质的差异。由于个体差异,阳九产品也有固定顾客,只是这些固定客户数量不足。更多顾客并不忠诚于品牌,听说那家产品好,或者说那家产品广告打得多,便会转向投向其他产品。沧兰产品进入岭西时间不久,已经将阳九产品老顾客拉走不少。

“他马的,大家都是一包水,有什么区别?”想起此事,阳九心有不甘,火气极旺。

除了质量问题,阳九公司销售体系也是麻烦不少。

八十年代初,诸省都是以国企经销商为主要销售渠道,九十年代后,国企渠道被更灵活的个体商家几乎取代。这些商家是野蛮生长起来的,注重短期利益,贷款拖欠成为常事,更有个别销售商成了无赖,占了几百万货款,还要继续赊欠,不发货,就不给钱。这些店大欺客的经销商将大部风险转嫁给了生产厂家。

这种状况导致了阳九公司现金量出现问题。今年在沧兰产品挤压下,情况更加严重,被拖欠的总额度接近四千万元,公司已经到了没钱开支的窘境。阳九研究过沧兰公司的销售体系,下定决心要用相同模式改造自己的销售体系。改造的前提是阳九公司首先要活过来,产品要比沧兰公司的更好卖。

坐了良久,思来想去,阳九给常务副总阳丁明打去电话。

阳丁明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便听到阳九脚步声。

阳九回到办公室,恢复了从容自信的风度。他将几份资料拍在桌上,又将U盘插进电脑。电脑里播放出三人殴打赵排骨的画面,三人从阳九公司出来镜头、阳九公司特写、车牌号都非常清楚。

指着画面,阳九冷笑道:“侯沧海不是什么好鸟,一直在监视我们。他刚才找我,还想要让我们撤诉,幸好我没有上当。”

阳丁明迟疑了一下,道:“他们拍到这些画面,如果公布出去,我们怎么办?”

阳九道:“让三人离开岭西,到外省公司做事。找不到这三人,怎么证明是我们公司的人。”

阳丁明道:“如果公安追查,肯定能查出来是我们公司的。”

阳九冷笑道:“我们是岭西本土企业,每年要在阳州交这么多税,阳州不保护本土企业,会让税源流失。这三人是不是我们公司的人,谁会认真查?至于赵排骨的说法不值一提,一个吸毒人员,为了钱什么事情做不出。一审判决肯定是我们胜诉,到时大力宣传,找全国性媒体,花大钱。到时沧兰产品在岭西坏了名声,肯定也会影响全国市场。”

阳九突然将这个话题停了下来,道:“我们产品效果确实不如沧兰,所以侯沧海才会大言不惭地要求市场竞争。上次有人提到过给产品加一点点艾司唑仑,剂量少一点,我觉得可以考虑。以前胆子小了,买我们产品的人多多少少睡眠都有问题,放一点没有啥大事。”

艾司唑仑是安眠药,属于国家二类精神药品。主管技术的阳丁明意识到这样做会有大麻烦,立刻反对道:“这个绝对不行,阳九产品是纯中药产品,重在调理。加上处方药,被查出来麻烦就太大了。在沧兰产品里确实没有查出任何安眠药成分,若是有,他们立刻就完蛋。我们也不能用,这是底线。”

阳九对阳丁明的说法未置可。

他是公司老板,若是公司垮掉,最大损失就是自己,到时只得跳楼。阳丁明是技术高手,自己这家公司垮掉,大不了换个地方打工。立场不同,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完全不一样。

两人正在聊天时,外面传来敲门声。阳九将电脑关闭,让办公室人员进来。办公室工作人员结结巴巴地道:“阳总,麻烦你看电脑,在岭西论坛里有一个贴子,上面有黑我们公司的材料。”

岭西论坛,置顶内容的标题为“阳九保健液恶意竞争,载赃陷害,人神共愤”,这个贴子对官司情况一笔带过,主要将内容集中在逝者儿子赵排骨,第一个视频是赵排骨在侯沧海面前的大揭密,随后是赵排骨写的事情经过;第二个视频是三人殴打赵排骨的视频,清晰得连打人者所言“你以为沧兰公司好惹”都听得清楚,为了有助人其他地区的人听懂,特意用普通话标注得很清楚。贴子之后是貌似很专业的分析,将阳九保健液清晰准确地暴露出来,指明这三人来自于阳九保健液,嫁祸给沧海集团。而且沧海集团的人从来不产沧兰公司,因为只有沧兰产品和沧海公司,从来没有沧兰公司。

除了在岭西论坛以外,在一些全国性论坛里都同时出现这个贴子。贴子下面跟贴不断,还有跟贴者互相对骂,十分火爆。由于跟贴着众多,在大部分论坛里,此贴都成为火贴。

此刻,赵排骨起诉沧海公司案开庭后还没有审判,在网上出现这些视频有可能影响判决,阳九与侯沧海见面之后便知道此人不好对付,却没有料到侯沧海行动如此之快,脸皮如此之厚,刚刚在一起谈起“维护保健液良好信誉”,转眼间就下黑手。

阳九没有迟疑,立刻给相熟法官打去电话,约定吃饭时间。随后他又将阳林森叫了过来,安排其到医院稳住赵排骨。

阳九恶狠狠地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让住院的赵排骨看到网上新闻,要让其相信是沧海公司下的狠手。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赵排骨必须要站在我们这一边。强龙不斗地头蛇,侯沧海想要在阳州和我斗,没有这么容易。”

在江州家里,侯沧海看罢各大论坛的内容,能够想像阳九看到贴子后的神情。

张小兰站在身后,道:“你这是要和阳九公司全面开战?”

侯沧海道:“我见过阳九,要求他们撤诉。阳九否定了我的建议,意味着不能和平解决。既然开战,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免得被动挨打。李天立发的这些视频全部真实,没有一点虚假,足以说明阳九恶性竞争,且手法低劣。”

张小兰道:“你们这样开战,是双输结果。”

侯沧海道:“我是正当防卫,自保而己。若是在岭西不反击,那么必然会就波及到其他省市。我和阳九不同点在于我会在法律和道德框架内行事,阳九没有底线。在这种情况下,既然决定反击,那就得放手一搏,有什么招术都要用,不要假慈悲。”

侯沧海和梁毅然所有“夜行”都是单独行动,张小兰对综合研究中心功能始终一知半解,不了解核心。这正是侯沧海刻意安排,不让妻子接触到集团的黑暗之处。这一次要与阳九公司全面竞争,有些表面上的事情得让张小兰知道。

张小兰看过视频后心有疑虑,问道:“赵排骨胆子大,既敲诈阳九公司,还想敲诈我们。你难道未卜先知,提前准备隐蔽摄制设备?”

侯沧海早就想好托词,道:“以前我在汪海公司做过,保留证据是汪海公司重要规则。虽然离开了汪海公司,这一条原则我还是记得。梁毅然在汪海公司做得更久,比我还要有强迫症,凡是出去办事都得带设备。这一次我借用梁毅然的设备。”

这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张小兰没有再细问,其思路转向了“快刀手所言的八零后”,道:“你在电话里说,梁毅然脸被刮花了,他是怎么受的伤?怎么还和一个八零后女护士好上了。梁毅然是我们同龄人吧,怎么就和八零后女生搞在一起,难道七零后就没有合适对象?”

她很想问一问另一个八零后是谁,为了保护无影宗的秘密,忍住没有问。

侯沧海被问得十分无语,伸手摸了摸张小兰的头发,道:“女人的脑回路真是不一样,正在谈正事,忽然就转到男女关系上。梁毅然和李南松虽然一个是七零后,一个是八零后,其实没有差几岁。”

张小兰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却仍然非常强硬地道:“你以后不能和八零后的女生单独交往。我是防微杜渐,保卫家庭。”

侯沧海看见妻子严肃样子,赶紧将其抱在怀里,温存一番。

张小兰很快就红了脸,抱紧侯沧海,道:“这是办公室呢,动作小点。晚上你别安排,杨永卫给我来电话,说是有两个留学生要在一起吃饭。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留学时认识的。”

沧海集团、望城房地产公司都在扩张期,最急缺的是人才。侯沧海听说有留学生在一起吃饭,立刻欣然答应。

张小兰找来一个驾驶员赵永辉的驾驶员。这个小伙子武警转业,在机关里做临时驾驶员,挺懂事。

赵永辉话不多,开车时,只要侯沧海没有主动问话,就闭嘴不言。侯沧海对其的第一印象不错,只是司机太过重要,必须要有一段时间来“查其言观其行”,才能最终确定能否相信。

晚餐时间,小车准时来到南州。在一家名为‘醉江南’的酒家,侯沧海夫妻与杨永卫夫妻见面。侯水河此时与杨永卫正式结婚,不管从事实到法律都成为一家人。她脸颊明显胖了起来,往日枯黄头发变得滋润油亮,皮肤红润雪白,似乎一下年轻了十岁。

张小兰和侯水河在一边聊女人的话题。

杨永卫给了侯沧海一份沧兰商场计划书,内容很详细,投资也很大。

侯沧海暂时忽略细节,直奔投资预算,道:“投资很大啊,超出沧海集团实力了。”

杨永卫笑道:“我找了以前在国外认识搞投资的朋友,准备给他们说一说项目。如果能把他们说动,他们愿意投钱,事情就成了一半。”

又有两个年轻小伙子走了进来。看见乌天翔,侯沧海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侯沧海见过乌天翔相片,知道一大恶人这个儿子挺英俊。此时真人站在面前,除了英俊以外,还有年轻人少有的上位者自信,举手投足,魅力十足。

第三百四十一章 风投

侯沧海最初见到乌天翔时觉得很惊讶,与一大恶人儿子在一桌吃饭真是奇葩事。随即又觉得偶然之中有必然:杨永卫和乌天翔都在米国留学,有山南同学会这个中介,他们认识的机率很高。此时乌天翔做投资,杨永卫有项目想要寻找投资,两人遇到一起太正常。

每个社会都有很多台阶,大台阶上又分中台阶,中台阶上又分小台阶。台阶接近的人往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台阶越远的人十有八九难以相遇。侯沧海如今和乌天翔算是在同一个中型台阶之上,行走在山南生意场上,今天不相遇,迟早会在其他场合碰上。

互相介绍之后,侯沧海态度平常地和乌天翔握手,打招呼。他经过大风大浪,在仇人儿子面前深藏起敌意,温和的表情让外人难以看出内心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