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凝视着这块宝石,道:“小伟哥,如果真能把隧道打穿,我们得提前把那块地弄到手,这块地就能让我们发大财。”

在观察城市过程中,侯沧海不知不觉又陷入沉默。他如石像,站在望城岭最高峰,迎接着太阳,吹着山风。

侯沧海不说话,杨兵也跟着沉默起来。

下了山,两人查看了水库。这个水库有面积不小的收水面积,夏季肯定会满溢,水库库容装满时,又分洪道将水流引走,引走的水流最后汇入南城那条小河。而冬季,水库的水位会下降,但是不至于枯水。

回城后,杨兵回到二七高州分公司办公室。在办公室坐下没有多久,孙艺珍找了过来,把门关上,道:“侯子已经不是二七公司的人了,为什么抗生素的钱还要给他?他一点都没有出力,凭什么?”

杨兵笑道:“哎,女人胸太大,漂亮是漂亮,但会影响思维。”

孙艺珍扑上来就要扭打男友,结果被杨兵抱在怀里一阵蹂躏。在蹂躏过程中,杨兵讲了成立销售公司之事。孙艺珍最初很感兴趣,随即又道:“南城区的房子,谁买啊?你别答应侯子,这就是一个陷阱,别往下跳。”

与打穿望城岭隧道有关事情,可以大规模宣传,但是尽量不要让人将注意力引到江南地产上,这是侯沧海和杨兵的共识。因此,杨兵忍着没有讲侯沧海正在谋划着推动隧道工程。

侯沧海给张跃武打过电话后,开车直奔煤矿。他在矿部带围墙的住房里等了一个多小时,身穿工作服的张跃武才出现在门口。

张跃武脸上、衣服上还有煤灰,见到侯沧海,道:“我去洗一洗,你等会。”说话之时,他露出一口白牙。

等了二十分钟,张跃武换了干净t恤衫出现在客厅。

侯沧海开门见山谈起了想将锁厂商品房销售外包的设想。

此事对于张跃武来说根本不是事情,“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管不了这么细。你觉得销售要出现困难的看法是对的,得提前想办法。有几个关系户,我准备把锁厂商品房打五折,他们都不想要。说是到南城区买房子,是疯了。”

侯沧海取出规划图,道:“我有一个想法,若是能操作成功,锁厂商品房的价值将大大提升,那时将不愁卖。”

两人的头凑在一起,仔细研究规划图。

“难啊,这个工程是大工程,黄市长也定不下来。”张跃武承认侯沧海的想法是极佳的奇思妙想,但是难度太大。

侯沧海在山上查看地形时,脑子里想起以前在镇里的事情:当时杨定和书记想要修黑河菜市场,又担心班子其他同志有意见,便让镇人大代表写建议、批评和意见,让区政协委员给区政协写提案,有了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提出的问题,他随势在班子会上大张旗鼓地提出修菜市场。由于事出有因,班子成员没有人反对。

他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想法,望着张跃武的脸,便用手指了指对方还有些煤灰鼻孔。

张跃武拿了张餐巾纸,擦了擦鼻孔,白色餐巾纸便有了些黑色。

“我只是下井走了一圈,就弄成这个样子。真正在井上操作的矿工,除了鼻子和眼睛,其他地方都是黑的。以前条件更差,很多作业面都只有一米多高,得爬着进去,爬着作业。我接手这个煤矿花了血本,现在条件比起以前好了多少部。”说到这里,他突然转了话题,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修隧道,肯定有想法。”

侯沧海道:“我问过陈文军,修这条隧道的提议一直都有,上前年还差点要动工,因为财政确实缺钱,所以搁下来了。黄市长到高州总得有拿得出手的突出政绩,如果能将隧道打通,修成高州一环线,这就是响当当的政绩。你可以找黄市长吹吹风。”

张跃武想了一会儿,道:“这事晚了几个月,如果在人代会未开时,争取把修这条路写到政府工作报告,好操作得多。”

张跃武这个想法与侯沧海的想法其实很接近了,只不过张跃武的想法相对来言保守一些,进攻性不足。

侯沧海道:“虽然人代会开了,政协委员和人大代表仍然可以发挥作用。我们可以多联络一些南城区的市、区两级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给市、区两级提出打隧道的要求,而且这个要求要强烈到引起重视。”

张跃武频频点头,道:“这是最好的宣传策略,那怕暂时不能打隧道,我们可以造势,传小道消息,让市民都认为隧道肯定要打通,把房价炒起来。”

侯沧海道:“我们还可以联络一些媒体,在报纸和网络上进行打隧道的大讨论。”

张跃武拍了桌子,道:“这个办法好,流言最有杀伤力,就算隧道暂时打不成,至少引人注意,锁厂房子都会升值。”

谈到这里,两人开始惺惺相惜。侯沧海和张跃武的思路非常接近,互相一点都透,基本没有隔阂。若是没有一大恶人强行介入锁厂危房改造工程,他们的合作肯定会更好,与张小兰的爱情也将结出果实。

这一切原本顺利成章的事情,因为一大恶人而成为水中花、镜中月。

开着越野车回城时,侯沧海脑海中又想起张小兰微笑时洁白细腻的牙齿和以及清澈明亮的眼睛。他猛地用力按了按喇叭,刺耳响声在山间回响,惊起了无数不知名的山鸟。

回到工地,侯沧海和蒲小兵在工地办公室会面。

看罢规划图,听完侯沧海设想,蒲小兵道:“我家在南城住了几十年,我爸又是锁厂党委书记,在南城区还是有几个好朋友的。”

侯沧海道:“具体来说,你能联络几个人大代表,几个政协委员?”

蒲小兵道:“现在不敢说准确数字,但是打通隧道是南城区市民多年的愿意。我爸以前在锁厂当党委书记时,多次谈过当年政府也有意愿。你可以去找一找海强书记,他应该也是打通隧道的强有力推动者。”

侯沧海和蒲小兵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谈话结束以后,蒲小兵便去寻找南城区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

侯沧海在工地办公室反思自己的设想。他在闭目沉思中,忽然想起了在山岛俱乐部遇到的山南财经大学讲师宁礼群。宁礼群曾经在山岛酒吧烛光中谈到过当前的经济问题,很有水准。如果能让宁礼群做一个有深度的专业调研文章,应该更能够打动南城区委海强书记。海强书记是市委常委,说话有份量,如果他能成为打通隧道的积极推动者,则成功的可能性成倍增加。

而且,有了专业人士的调研,也更能够说服市委市政府各位领导。

宁礼群接到电话,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山岛俱乐部的侯沧海,道:“侯总,有事吗?”侯沧海道:“我想请你做一个调研,江南地产是付费方。调研的具体内容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如有空,一起共进晚餐,我们边谈边聊。”

两人皆为山岛俱乐部成员,虽然不太熟悉,可是有共同朋友,有几分亲近在里面。宁礼群爽快地答应吃晚饭,至于是否接这个活,得看具体是什么课题。

在一天时间做了这么多事情,侯沧海觉得心灵充实。当他抽空休息时,外甥女小河的笑容便浮现在眼前,令他痛到骨头里。

侯沧海赶紧打开清风棋宛,用象棋来填补短暂的时间空白期。

第二百三十四章 夜行

无影宗头像灰色,不在线。

侯沧海望着无影宗灰色头像,留言道:“怎么又不在线?什么时候战一局。”

无影宗是虚拟世界的朋友,与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纯粹是由象棋联系在一起,友谊很纯粹。

侯沧海写道:“我发现你习惯于早上九点钟左右上线,看来也是和我以前一样,是一个苦逼的上班族。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来一局。”

没有找到无影宗,侯沧海不想在办公室久留,干脆提前到南州。他没有走高速路,开车沿着以前老公路行进,凡是遇到聚居村落,便停车进去走一圈,希望撞上大运,在院子里能见到小河。走了七八个大院子,没有见到小河,反被好几条土狗狂追。他手里持有拐杖,每当土狗进身,便抽上一拐杖,打得最勇敢的土狗落荒而逃。

在行进过程中,律师青皮打来电话,感谢拿到了费用,希望下一次继续合作。

侯沧海知道青皮有同学在《山南日报》工作,便请青皮约那位同学聚一聚。面对未来有无限成长空间的大客户,青皮豪爽得紧,立刻答应。几分钟后,青皮回过来电话:“胖墩明天中午没有空,他的岳父明天要从外地回来,一家人准备小聚,能不能改天。”

侯沧海道:“我和陈秀雅认识,是棋友,说起来不是外人,干脆我请你那个同学一家人吃饭。”

胖墩杜建国原本不想和不认识的外人吃饭,无奈青皮是老朋友,在其强烈要求下,只能被迫答应。放下电话,杜建国问坐在沙发上看棋谱的夫人,道:“青皮说你也认识一个叫侯沧海的房地产商,他约我们明天吃饭。”

陈秀雅放下棋谱,道:“侯沧海明天要请客,好啊。上次下棋输给了他,所以我天天读谱,准备报仇。”

陈秀雅性格内向,平时不喜应酬,遇到饭局总是左推右躲。今天答应吃饭十分爽快,杜建国有点惊讶,“你对侯沧海印象不错啊。”

陈秀雅道:“下棋水平高的人,十有八九都不错。而且,我对姓侯的印象都不错。”

得到准确回复后,侯沧海猛踩油门,越野车在高低不平的小道上快速前进。路边有不少村民都朝着突然发疯的越野车竖起中指,破口相骂。走了一段后,侯沧海慢慢松开油门,顺手按开音响,从音响里窜出来一道老歌,如高速子弹猛然地击中他。

这是一首赵传演唱的老歌《我终于失去了你》:“……啊,我终于失去了,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啊,我终于失去了你,在拥挤的人群中,我终于失去了你,当我的人生第一次感到光荣,当四周掌声如潮水一般的汹涌,我见到你眼中有伤心的泪光闪动……”

在歌声中,他想起了远走广东的熊小梅,又想起刚刚牵手便分离的张小兰。这两人都是让自己心动的恋人,可是最好的恋人反而走得最坚决。

下午六点,越野车开进南州城,停在山岛棋院的车库里。

侯沧海在棋院对面的西餐厅要了一个二楼单间,坐在楼上拿着望眼镜看街景,他的眼光聚焦于两岁左右的小女童,希望奇迹会发生。然而,当宁礼群进来时,奇迹没有发生。

摆开高州市区地图以及城市规划图后,侯沧海谈了自己的设想,“打通隧道主要目的是让锁厂片区升值,主观上是为了自己,客观上也能帮助高州城区上档升级。”

宁礼群反复看了地图以后,发了一句喷青式牢骚,“肉食者鄙,这么明显的好处,那些老爷们居然都睁眼瞎。侯总,你想让我做什么事情?”

政府机关是一个庞大体系,多数人只管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不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管了无用且无益。在外人看起来,这个庞然大物行动迟缓,反应迟钝,其实,并非里面的人是笨蛋,而是任何一个大体系都存在相似问题。

侯沧海来自于这个体系,对体系的优点和缺点知道得很清楚,他没有附和宁礼群,也没有争论这个问题,道:“我想让你以专家角度,给高州经济把把脉,其中有一条建议就是打通隧道,修建一环线,让整个城市融为一体。”

宁礼群撇嘴道:“这种文章我们学校写得太多,写在就放在柜子里锁起,一钱不——屁用没有。”

侯沧海道:“他们没有用,但是对我很有价值。”

宁礼群是瘦瘦的人,谁知却是一个大肚汉,一口气吃了四块七块熟的牛排。肚子有货,又喝了红酒,宁礼群的愤青之气顿消,变得健谈起来。

此时侯沧海才知道宁礼群是首都名校博士,偏向于公司金融的金融学博士。

看着宁礼群削瘦的身材和深不可测的食量,侯沧海思绪突然发散开来,想起了麻贵提供的一大恶人结构图,一大恶人控制了这么多财产,应该有一个高明的财务总监,否则会出现大量财务问题。江南地产的财务负责人梁期罗只是在一个大会计,不仅不能提供正确的财务意见,还要起反作用。

自己要建立与一大恶人匹配的体系,必然要有高明的财务总监,宁礼群如果能够高质量完成这偏调研文章,那倒值得慢慢将其融入自己的体系。虽然这个体系还是一个空中楼阁,但是他坚信自己肯定会成功。

分手后,宁礼群迈开大步,用运动消耗多余的能量。

望着宁礼群潇洒的背影,侯沧海独自一人站在南州街头,寂寞如夜色一样无声无息笼罩着他。他不愿意一个人留在浮华的南州,在街头傻站了一会儿,寻找可以安放身体和灵魂之处。这时,他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张结构图,不再犹豫,连夜离开南州,开车回到江州。

王朝夜总会是江州最潮的夜总会,开业以后相当火爆。侯沧海无数次走过这个夜总会大门,从来没有进入其中。夜十一点,侯沧海独自进入王朝夜总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要与一大恶人对抗,必须要对一大恶人的爪牙有所了解。否则又会陷入在江南地产时的窘境,完全被动挨打,没有反击之力。

王朝夜总会有七层楼,底楼有迪厅、小歌厅。侯沧海对这些普通娱乐设施不感兴趣,径直走到三楼,想要进入传说中比较核心的区域。谁知刚走到三楼门口,有一人拦住侯沧海,客客气气地道:“三楼不开放,请到楼下去玩。”

侯沧海不动声色地道:“我知道三楼有好玩的,花钱嘛,总要找点更刺激的。”

守在门口的人虽然穿得西裤白衬衣,打扮得彬彬有礼,可是面带凶相,目光不善。他们见来者陌生,赖门口不走,警惕起来,守在门口两人围了过来,盯着侯沧海,随时准备动手赶人。

侯沧海只是来探查一个王朝夜总会底细,不准备发生摩擦,见对方戒备森严,正准备转身离开,又有两人从二楼走了上来。

“老五见到侯沧海很惊讶,但是脸上没有惊讶表情,主动上前招呼。

“一人无事,进来玩玩,进不去。”侯沧海看到老五,猛然发现自己在寻找小河之事陷入思维误区。小河走失,他动员了警察和团委的力量,但是在情急之下一直没有想起包方这条线索。包方和老五在社会人士,有另一套生存法则和人脉渠道,说不定会有效果。

老五对守在门口的人道:“这是包老大的朋友,不是雷子,没事。”

包方和丁老熊不是一条线上的人,却都是江州社会上有名头的人,互相给面子。守门人退到后面,道:“是五哥的朋友,那肯定没有问题。”

三人进了里间,拐了几个弯,又进了一道门,门内传来节奏劲爆的音乐。这种格局和电影院一样,门外和门内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进门时,侯沧海抓紧时间讲了外甥女小河失踪之事,请老五帮着查一查。

老五道:“江州有头有脸的大哥都不会做这种事,估许是流进江州的人贩子做的。侯哥,我帮你留意。”

听到行业人士老五这样说,侯沧海知道希望渺茫,神情暗淡下来。

在室内有一个大平台,三、四十个男人站在平台外围。灯光暗下来以后,一群女子踩着音乐节奏走向平台,顿时吸引了所有男人的目光。女子们都是三点式,手臂上套有号牌。她们身材都还不错,穿着三点式在众多男人面前走来走去,扭动身体,极尽诱惑。

几圈之后,女子们重新聚在一起,再次走出时,上身便不着寸缕。

男人们站在平台下面,恨不得把眼球都变成子弹,砰地一声,便飞到女子身上。

侯沧海的目光不时越过女子身体,观察平台下的人。台下人有胖有瘦,神态各异,一个个都被台上人吸去魂魄。从他们的神态、穿着来看,以成功商人和社会人为主。

女孩子再次退回又出来时,除了号牌外,没有其他布料。

这一次,台下的人开始给穿梭于其间的衬衣女子报号牌,报一个号牌,若没有人竞争,女子便从台上走下,归于报号者。若是有多人同时报一个号码,则三投竞价,价高者得。不着寸缕的身体与着装整齐的男人站在一起,形成一幅荒淫而怪诞的画面。这幅画面的女子神态平静,男人们全是色迷迷的。

这是一个肉欲和物欲横流之地,侯沧海走南闯北,不算老土,到了王朝也开了眼界。他控制了自己的欲望,由老五陪着离开王朝。

老五站在王朝楼下,等到侯沧海离开,又转身上楼,继续享受性福时刻。

侯沧海在车里坐了很久,发动汽车,回到世安厂。

此时接近凌晨一点,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家里。原本以为家人皆休息,结果母亲还坐在桌边,眼前放了几个罐子。

周永利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侯沧海轻声。

“怎么还不睡觉,注意身体,你别把身体拖垮了。”侯沧海坐在母亲身边,轻声道。

小河失踪以后,侯家便再失去笑声。若是以前,周永利见到儿子归来,绝对会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见到儿子,只是一声叹息,“你妹一直在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这是邻居们给小河拿来的偏方,都是帮助睡觉的。我试了几种,朱阿姨的老偏方最管用,你妹妹今天终于睡着了。”

“有安眠药成分?”

“没有西药,全都是中药,还有是山上的草药。”

世安厂是三线厂,工人们来自天南海北,将全国各地的老偏方带到了世安厂,仅仅是帮助睡眠的老偏方就有无数种。朱阿姨是热心人,凡是厂里有朋友睡不着觉,就经常配好老偏方送去。

侯沧海轻手轻脚来到妹妹房间门口,借着客厅灯光,能看到熟睡中的妹妹以及身边的小溪。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小溪,抹了抹眼角,回到客厅。

“我爸睡了?”

“昨天有工友说,岭东那边有一家人捡了一个女孩子。你爸过去看了,还没有回来。”

从母亲脸上的表情,侯沧海知道结果,讲了自己委托社会人寻找小河的事。

周永利以前最反感社会人,今天听到这个消息,双手合什,虔诚地祈祷奇迹发生。

早上,侯沧海与家人吃过早饭,带着小溪在院子玩耍。院子里有不少同龄小朋友,在六号大院里追逐打闹。小溪是小孩子,妹妹小河在记忆中很快淡忘,在院里玩得快乐。

侯水河站在窗边,神情忧伤地看着奔跑的女儿。昨天她看到一个新闻,有乞讨集团将小孩弄残疾,以便赢得同情心,多要钱。看到这则新闻后,她犹如万箭穿心,整个晚上做梦都是断手断脚的小孩子。

九点,侯沧海准备回高州。临行前,他用力抱紧妹妹。妹妹到了青春期后,兄妹俩人就没有拥抱等身体接触行为。这次,当哥哥抱住自己时,侯水河抵着哥哥胸口,又哭了。

一路北行,侯沧海在吃午饭时间来到高州。他刚把酒醒上,一个身形宽大的汉子和陈秀雅一起走进餐厅。胖汉子打量侯沧海,道:“果然和蛮子有几分神似,侯沧海,名字也接近。”

第二百三十五章 推进

胖汉子是《山南日报》杜建国,山南大学首任新闻社社长。如今山南大学新闻社成员散布在全省各大媒体,自然而然尊称创社者胖墩为老大。杜建国在报社的职务虽然还不高,却产生了发自内心的强大自信。

“我一直在听蛮子,他也姓侯?”

“蛮子叫侯海洋,你们一字之差,体形和神情也相似。我估计都出自一个老祖宗。”

“那我回去翻翻家谱,说不定还真对得上。”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话题便围绕着“侯氏”开展。侯沧海父亲在世安厂工作,世安厂的人来自天南海北,没有普通本地人那么强的家族意识,因此,侯沧海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辈份以及更来的来源。

侯沧海和杜建国聊天时,陈秀雅也加入进来,渐渐变成侯沧海和陈秀雅讨论上一次棋局进程。杜建军由主聊变成了旁听,越听越惊讶,两人上一次在楚河汉界的交锋距离现在时间也不短了,他们居然在今天还能大体上复盘,在象棋上的记忆力着实惊人。

青皮赵波随后也到了。

赵波和侯沧海有过合作,关系处得相当不错。他来到后,很快将话题转到锁厂危房改造项目和一大恶人的纠葛之中。

“我操,还有这么恶的黑社会。我弄一篇报道,给他们亮亮相。”杜建国没有意识到一大恶人与一般黑恶组织不一样,是只会吃人的斑斓猛虎,很自信地准备曝光一大恶人。

“现在千万别报道,现在报道没有料,打蛇不死随棍上,会给你带来危险。”

“我是山南日报的记者,山南日报是省报,我还没有听说过谁敢动省报的记者。动一下试试,第四种权力不是随便说着玩的。”

侯沧海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道:“与一大恶人产生了矛盾,我这里挨了一枪,差点要了我的老命。”

枪伤在脖子上,有一大块淡红色隆起,杜建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秀雅从来没有看见过受过枪伤的真人,见到位于脖子上的伤口,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开始担心丈夫莫名其妙与黑社会发生冲突,给家庭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她对这事敏感来源于父亲的经历,父亲一夜之间从交通厅总工变成了囚犯,这给她年轻的心造成了深深的创伤,虽然时间抹平了表面的伤痕,但是内心伤口永远都在。

“一大恶人在地方上盘根错节,人多势众,财力雄厚,没有过硬证据,很难扳倒。我有家人,很难下定决心和他玉石俱焚,这是我的自私性。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想要拼个你死我活都不可能,所以只能忍,等待时机,在正确时间用正确方式给他致命一击。比如,找到绝对可靠的证据以后,可以通过内参把情况捅到高层。我相信,社会上正义的人总是多过邪恶的人,一大恶人必然会受到惩罚。” 侯沧海之所以要在杜建国面前吐露心声,很大一个原因是看好杜建国的位置。凭他的直觉,认为杜建国肯定会在《山南日报》获得相应地位。

杜建国道:“这一次,你约我不是为了一大恶人的事,你想做什么?”

侯沧海道:“现在锁厂片区商品房很难销售,我有一个正在稳步推进的计划。”

听完侯沧海所托之事,陈秀雅松了一口气。做这种宣传是杜建国长项,没有风险,与刚才青皮谈的事情是两个性质。

在赵波斡旋下,赵建国同意帮助侯沧海在省内大报上发几篇关于高州城市建设的讨论稿,稿子由江南地产提供,条件是文章水准要高。

谈完正事,侯沧海和陈秀雅在楚河汉界再次撕杀。象棋是侯沧海带来的,他知道陈秀雅喜下棋,便从世安厂家里随手带了一幅老象棋。下至中场,侯沧海占了上风,陈秀雅构筑的防守四面危机,眼看着就要陷落。

陈强进屋后,侯沧海收了手,道:“暂进封棋,吃了饭再下。过瘾啊,陈秀雅是我遇到的第二个女高手。第一个是网上遇到的,叫快刀手,平时我们常在清风棋宛下棋。”说过这话,他突然特别想在清风棋宛和无影宗下一局,

酒喝开后,大家互相介绍情况。得知陈强在做路桥工程,侯沧海随口道:“江南地产是由以前的路桥公司老板投资的,他如今专心做煤矿。”

“他叫什么名字?”

“张跃武。”

“世界真小啊,我认识江州张跃武。最近我才和他联系了,我们有一个公路工程要合作。” 陈强以前曾经是省交通厅总工,受到腐败案牵连进了监狱,出狱后,便和侯正丽一起做了路桥公司。由于老关系尚在,公司成立以后,发展得挺好。虽然现在并不大,但是前景良好。

在他入监狱前,作为交通厅总工,到了江州以后,张跃武总是开车到高速路迎接,一路都是好酒好菜招待。如今身份变了,与张跃武关系由俯视变成平等伙伴关系:陈强需要张跃武的实力,张跃武需要陈强的背景和省内关系网。

山南社会是由一个一个圈子构成,进了圈子以后,才能说明在此行业入门。侯沧海以前在机关当干部,其圈子局限于江州江阳区。他后来进入医药行业圈子,又迅速离开,没有留下太深印迹。如今进入了房地产界,由于偏居于高州,公司实力不行,还没有被房地产主流圈子所承认。

侯沧海已经意识到圈子的重要性。最初山岛俱乐部是近乎玩笑的组织,如今他不少重要工作伙伴都来自于这个俱乐部。这个经历让他深深地意识到俱乐部的重要性,如果经营得好,这个俱乐部就是一个新型的大圈子。

既然杜建国岳父与张跃武有业务联系,那么以后杜建国这条线倒可以好好经营。侯沧海立刻端起酒杯,主动给陈强敬酒。

陈强也不推杯,接连碰了三杯酒。他是第一次与侯沧海见面,交情尚浅,没有深谈。喝酒时,他想起以前见过的张跃武女儿,道:“张总女儿叫张小兰吧,她大学应该毕业了吧,如今在做什么?”

提起张小兰,侯沧海内心有点酸,道:“以前是江南地产的董事长,出国了。”

陈强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再谈张小兰。

中餐结束,侯沧海告辞。他在吃饭时接到了山南财经大学宁礼群电话,便开车到山南财经大学,准备接他到高州。

等到侯沧海离开,青皮主介绍道:“侯沧海和张跃武有特殊关系,两人差一点弄成了翁婿关系。刚才陈总提到的张小兰,就是侯子的前女友。在高州,我都称侯沧海为侯子。”

陈强道:“难怪侯沧海这么年轻就能独挡一面。”

青皮道:“侯沧海当上总经理倒不是靠了裙带关系,他能力过人,迟早要做大。”

陈强想起了另一个侯姓年轻人,由衷地道:“现在我发现,姓侯的年轻人都相貌英俊、能力非凡。如果我再有个女儿,就要想办法嫁给侯家人。”

陈秀雅给了父亲一个白眼。

在山南财经大学门口,侯沧海接到了宁礼群。越野车一路狂奔,回到高州。两人没有进城,直奔望城岭。宁礼群是一个胃口极开的吃货,吃得多,体力旺盛。上山时,宁礼群居然在羊肠小道上能跟得上侯沧海的脚步。上山时,宁礼群出了一身油汗,还站在山顶上迎风狂吼了一分钟。

发泄了多余精力,宁礼群拿出单反相机,不停地咔擦咔擦狂照。

“怎么样?我的想法有道理吧。”侯沧海俯视城市,越看越觉得有道理。

“口头语言没有说服力,必须要有数据支撑。我开了一个资料单,都是写文章需要的。资料收集得越全,说服力越强。”

下山来到江南地产办公室,侯沧海让杨莉莉辅助宁礼群,力争尽快出成果。

宁礼群进入工作状态后,侯沧海便不再管他,将精力集中到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身上。如果说争取南城区海强书记、高州市长黄德勇需要有数据的材料,说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就基本不用数字,他们生活在南城区,都有改变南城区现状的强烈要求,只要把观点抖出来,这些人自然会非常明智地做出选择。

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共有三十七人来到望城岭。侯沧海和宁礼群上山神速,这群人上山就是龟速,一边走,一边休息,共用了两个小时才全部到达山顶。

江莉为每个人准备了一套自制的图纸,上面有打通隧道以后的简单规划。在山顶俯视新区和南城区,再对照图纸,不用侯沧海、蒲小兵宣传,三十七人都认识到打通隧道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