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梅的监控器曾经帮助过侯沧海,若当时没有监控设备,一食堂那一道难关很难渡过。正因为帮助过侯沧海,她对侯沧海挺不错,见面透着亲热,道:“现在这个时代,能赚钱的生意,总会有人做。皮肉生涯是古老职业,还是无本生意,杨亮这些年扫过多少黄,从来没有扫绝过。”

侯沧海道:“纯粹从生意角度来看问题,当然利润很高。从古到今,主流社会对娼这一行都持反对意见,应该还是有道理的。”

“这个是自然,将心比心,谁都不愿意自家人陷投入这个火坑。在这个社会看某个行业是否是好行业,只用一个指标检验就行了,凡是愿意子女去从事的行业,才是真正的好行业。良家人谁愿意子女去当小姐,所以,凡是去里面玩的男人也不是好东西。”王桂梅思路很跳跃,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丈夫。

杨亮摊了摊手,很无辜地道:“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可是扫黄的。”

王桂梅的思路随即又跳到了另一边,道:“我听陈华讲,你在高州正从事房地产了。我们监控设备目前改进了很多,可以用屏幕实行现时监控。我建议你开发的小区一定要用监控设备,这样才显得高档。”

侯沧海道:“我回去跟老板讲,如果要用监控,没有其他特殊原因,我肯定要用你这家。”

听到这个表态,王桂梅举起酒杯,道:“我最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来,侯子,我们碰一杯。我听大家都叫你侯子,我也叫一声。”

“当然可以。”侯沧海举起酒杯,与杨亮和王桂梅夫妻分别碰了一杯。

陈华脱掉外衣后,更显得丰满妖娆。她如今为了身材在节食,只挑了一点素菜和牛肉在碗里。她有些心不在焉,话也不多,偶尔才插一句话。

谈到兴奋处,王桂梅不停打量侯沧海和陈华,道:“我说一句话,你们不准骂啊。既然不骂,我就说了,侯子和陈华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干脆组成一对。我就觉得你们两人挺合适的,一个学校毕业,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侯沧海和陈华对视一眼。

陈华口气带了些沧桑,道:“我们两人在大学入学时没有见到面,被熊小梅捷足先登了,可惜了。”

王桂梅与熊小梅也算熟悉,叹息一声:“谁这一辈子不遇上点难事,老话说得好,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陈华将筷子放下,道:“如果能轻松放得下,那还叫包袱。”

侯沧海早就发现陈华情绪不对,有外人在场,没有询问。吃罢午饭,他等到陈华坐上越野车,道:“你有心事?”

陈华道:“情绪不太高,女人都有那么几天。”

“没有这么简单,以前你来大姨妈时,不是这种情绪。我觉得你现在这个情绪和当年冷小兵那会有点接近。是不是冷小兵又来纠缠,我现在离开了体制,教训他没有任何问题。”

“和冷小兵没有关系。我有他的短处,他不敢来纠缠。不知怎么回事,身体真不舒服。”

侯沧海与陈华见面之时,肾上腺一直在体内狂奔,早就心痒痒了,闻言有些失望,自嘲道:“我养精蓄锐了好几天,只能下回来战。既然身体不舒服,干脆回家休息。”

陈华在脸上绽出笑容,道:“回小区,不休息。我有嘴啊。”

这是一句带劲的话,侯沧海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盘。一声喇叭响起,惹得路边人直竖中指。回到小区,两人极尽温存之能事,比平时还有激情。

激情之后,侯沧海扯了一床被子盖在自己和陈华身上。陈华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休息一会儿。”

“稍等,我去漱口。”

陈华在卫生间洗漱之后,钻进被子里,她伸手将钟摆在床头,道:“现在心情好得太多了。我两点半走,三点钟有会。”

侯沧海将她抱在怀里,安抚道:“你今天情绪真不高,和大姨妈没有关系。刚进门时,你努力在调整情绪,我很清楚。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能和我讲一讲吗?”

陈华望着天花板上的或在或不存在的纹路,道:“我和李沫通了电话,熊小梅恰好在李沫身边,我和她通了电话。”说到这时,她明显感觉侯沧海手指有点发僵。

侯沧海很快就稳住心神,重新将手指放松,道:“她在做什么?还是在服装加工厂吗?”

“没有做服装,听说在做化妆品。她从服装厂出来以后,到一家香化妆品港公司实习,准备学成以后,回内地开化妆品店。据她说,利润比做服装店高得多。”陈华爬在床头,写了一串手机号码,递给侯沧海道:“这是她的新手机号码。”

侯沧海拿着新号码,看了一遍,道:“我的号码重来没有变过。”

陈华道:“她当时确实感觉走投无路,在我家哭过几次,你别记恨她。”

侯沧海道:“我确实没有记恨,一点都没有。”

到了二点半,侯沧海开车送陈华上班。从小区宿舍到单位很近,几分钟就到了。侯沧海将车停在距离单位还有两三百米的隐蔽地方,吻别之后,看着陈华提着包走进大院。凭着对陈华的了解,他知道陈华一定遇到了难解的问题,而且这个难题肯定会对其人生影响巨大,否则以她的心胸,不会如此放不下。

在激情前,他再次询问过此事,陈华没有回答,只是用更加激烈的姿势来宣泄情绪。在激情后,陈华对他的再次提问仍然采取回避方式,包括给熊小梅的电话都是在回避更加严重的问题。

他渐渐意识道:“或许,我和她的缘分要尽了。”

回到高州后,侯沧海将陈华遇到的问题抛在一边,开始另一个人生主战场的搏杀。他清楚地明白,既然陈华不愿意讲遇到了什么问题,肯定是这个问题自己无法解决。他不能怨天尤人,只能不断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爱自己的女人。

侯沧海作为二七公司高州分公司总经理,思考的问题与一般业务员不同。为了打开整个局面,他准备从卫生局一把手蒋局长入手,从上到下地将二七分公司摆在所有医院面前,形成一个良性局面。而这个渠道,只能通过陈文军才能打通。

侯沧海不愿意事事依赖陈文军,只是初到高州,人生地不熟,实在没有更好的渠道,而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网,至少要花上一、两年时间。

他如今是带团队的人,绝不能因为自尊心和面子,拒绝一条现成的极为便利的渠道。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

陈文军办公室没有人,依然是那个女工作人员接待了侯沧海。这个女工作人员记忆力非常好,知道来者与陈文军有特殊关系,于是热情接待,将侯沧海带到贵宾室,泡上好茶水,还送上几张报纸。

十来分钟后,那位女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道:“侯先生,陈主任的会结束了,他回办公室了,请你过去。”

侯沧海走进办公室后,望着坐在老板椅上的陈文军,道:“你们的会真多,多得都没有时间工作了。”

陈文军指了指办公室前的椅子,让侯沧海坐下。

“你也是机关干部出身,知道开会就是基本修养,也是信息传递的最佳渠道,还是统一思想的最佳武器,跟我抱怨开会,这是装大尾巴狼。而且,新区管委会这种实战单位,比起机关忙上不知多少倍,会多,也正常。侯子有什么大事,不肯在电话里说。”

侯沧海朝门口望了一眼,道:“我想认识黄市长的秘书?用来狐假虎威。”

陈文军道:“小林?找他做什么,他说话还没有我好使。”

侯沧海道:“你是重磅人物,得用在关键场合。我想用小林的渠道联系卫生局蒋局长,搞一场全市主要医院关键人物参加的高规格学术论坛,医学专家由二七公司总部邀请,你放心,绝对是业内鼎鼎有名的真专家。”

“这是双赢的好事啊。二七公司推广了自己的产品,高州医生得到了学习提高的机会。”?陈文军知道是什么事情以后,便联系了岳父的秘书小林。

从陈文军办公室出来以后,侯沧海来到江南地产,果然找到了守在装修场所的张小兰。

见面之后,侯沧海笑道:“董事长,你没有必要天天守在这里,这些事情由梁期罗负责,大可放心。以后外出不想开车的时候,可以给陈杰打电话。他是公安出身,可以做司机,也可以当保镖。”

梁期罗从里间钻了出来,满脸是灰。他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灰尘没有弄掉,整个脸变成了京剧的花脸。

“侯总今天也来了,我提个意见,装修是大事,我一个人很多事情定不下来,以后每天侯总还是要来一趟。”梁期罗灰扑扑的脸上没有表情,挺严肃。

“你把装修图纸给我瞧一瞧,否则我来也没有用,一头雾水。”?侯沧海看了看装修现场,又道:“所有隐蔽工程全部完成,把场地弄出来以后,摆上家俱就行了,我相信梁科长的水准。”

梁期罗道:“侯总都当甩手掌柜,那我就要丑话说在前头,装修出来后,如果你不满意,可怪不得我。”他丢下这句话后,又对着正在弄窗框的工人叫道:“哎,哎,我给你说过,要包个边。”工人**地回答道:“你给我们老板讲好没有,要加边,得给老板打招呼,和我讲有屁用。”

“那你给我停下。”

“停下就停下。”

梁期罗如斗鸡一样,和弄窗框的工人争辩起来。

经过梁期罗打岔,张小兰绷着的脸就缓和下来,道:“明天总有时间吧,我们看现场。看现场这么简单的事情,弄得我都产生了心理负担。”

“明天肯定能看现场。今天晚上我约了陈文军夫妻和罗市长秘书,我们一起去吃个饭。陈文军在新区分管规划和国土,是个重要人物。选哪一块地,我们真要听听他的想法。”

“好吧,那我回去换个衣服。”

两人刚走出门,一辆货车停在门口,几个人跳下来,气势汹汹。一个人指着江南地产的大牌子道:“就是他们把装修垃圾倒在我们田里。不拿个几万块,绝对搁不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四对一

侯沧海回头看了一眼财务梁期罗,道:“装修垃圾怎么处理的?”

梁期罗依旧是一幅没有表情的模样,道:“我承包给专门收垃圾的,签得有合同。他朝哪里倒,和我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来者手里拿着一块木板,用手指着用黑笔写的“江南地产”几个字,道:“这是从我们田里找出来的,全城只有一家江南地产,你们还要抵赖了,要么把田里的垃圾全部拉走,要么赔钱。”

梁期罗想要说话,被侯沧海一把拉住。

侯沧海上前一步,道:“你屁话多,找一块板子,随便写上江南地产几个字,就想在我们这里敲钱,是不是想钱想昏了,飞起来吃人。”

他说这几句话之前,进行过快速的分析,“江南地产办公室正在装修,几乎没有带有江南地产标志的装修垃圾,这块板子上之所以写上了江南地产四个字,应该是进货或者发货时,为了标清楚买家才临时写上的。也就是说,除了这块板子以外,对方应该没有其他任何证据。”

来者四人,皆是孔武有力的汉子,他们见对方根本不讲道理,激动起来,围了上来,一人道:“被抓到现场,你们还要耍赖,是不是人啊。”

另一人吼道:“走,跟我们到田里头去。”

还有一人道:“不赔钱,将你们这个店砸了。”

张小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侯沧海当过黑河镇干部,驻过村,对这事很了解。他知道不管对方态度如何,此时绝对不能软,只要软下来,很有可能一个大黑锅就扣过来。他双手抱在胸前,态度倨傲地道:“这事和你们无关,你们吵到天上,都没有屁用。真有本事,你们把倒垃圾的车扣下。冤有头债有主,跑到我们这里敲钱,门都没有。”

他没有选择讲道理,而是有意采取了蛮横的语气和态度,让对方知难而退,不再纠缠。

四个汉子都是亲戚。其中一人的田里近期被倒了好几车大垃圾,要想把这些建筑垃圾弄起来,肯定要花不少钱。他们没有抓到倒垃圾的车,就在建筑垃圾里东找西翻,终于找到了一块写有江南地产的板子,于是如获至宝,跑到城里转了几个大圈,终于找到了江南地产。他们没有料到眼前的人根本不讲道理,明明自己证据在手,仍然要死不承认,鸭子死了嘴壳子还硬。

陈杰开着越野车回来,远远看见有人围在公司门口。他没有停车,将车绕到后门,下车后,找了根带有竹把子的扫帚,去掉前端,弄出一根如哨棍式的竹棍。这种棍子不容易打出事,但是打在身上真痛,是对付群殴的利器。

他提着竹棍来到公司门口时,侯沧海已经和四个汉子打了起来。

侯沧海从小就打架,还练习过散打,身高力大,出拳迅猛。与他对战的汉子都是长期从事体力活的人,有一身蛮力气,只是不擅长打架。刚近身就有两人吃了亏,脸上挨了直拳,一人嘴皮被打破,一人鼻血被打了出来。

侯沧海占了便宜后,没有恋战,朝离开公司方向快速移动,跑了几步后猛地停下来,对准追在最前面的汉子就是两记直拳。他的手够长,拳够快,两记直拳打在脸上,怦怦有声。

追上来的汉子被打得满脸金星,捂着脸停了下来。

开始打架的时候,张小兰吓得躲进屋里,拿出手机打110。报警后,她走到门口,正好看见侯沧海打出两记直拳。

侯沧海打完这两记直拳后,并不停步,继续朝前跑。唯一没有中拳的汉子又追了上来,不过此时他没有了气势,脚步明显迟疑。侯沧海干脆停了下来,转身朝他做了一个继续追的手势。

来人被刺激得又追了过去,伸手抓住这个无赖大个子的胸口。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间失去了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

陈杰拿着竹棍在一旁观战,看得十分开心。他多次听汪海夸奖侯沧海打架厉害,一直不以为然,今天见到他以一敌四,赢得轻松自在,这才相信服汪海所言非虚。

最先中拳的两个汉子没有追赶逃跑的侯沧海,转身向江南地产办公室奔去。

梁期罗是搞财务出身,很少参加这种街头混战,见两人奔过来,吓得转身就钻进屋。

陈杰守在门口,提着竹棍,道:“这是私人场所,谁敢乱闯,老子不客气。”

江南地产的邻居们早就站在旁边围观,见到两条汉子如此勇猛,不禁大声叫好。侯沧海搞起了统一战线,向大家抱了抱拳,道:“不知道从哪里跑来几个人,拿一块牌子,写个江南地产,就要找我们要几万块钱。你们帮我作个证,是他们来殴打我们,我们是正当防卫。”

这些邻居们都曾经装修过门面,听到双方吵架后,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自然都站在侯沧海这一边。特别是一个做餐厅的老板,更是叫喊得厉害。凡是地产公司都会经常在外面请客,他帮着地产公司吼两声,结个缘分,以后好拉生意。

双方对峙起来。

侯沧海特别交待梁期罗,要给转运装修垃圾的驾驶员打电话,说清楚这事。他又问:“那四个字是谁写的?”梁期罗道:“不是我写的,应该是送货单位写的。”

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侯沧海心里更有底。

110到来以后,将打架双方带到了派出所。

侯沧海态度非常从容,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对方四人脸上都挂了花,拿着木板的汉子既生气又委屈,向警察诉苦道:“这块板子是我在田里翻出来的,肯定是江南地产的。那块田有五挑多谷子,被倒了垃圾,根本无法用了。”

面对警察,侯沧海没有讲假话,解释道:“我们是室内装修,垃圾量很少。而且,我们所有装修垃圾都承包了出去,根本不是我们运的。他们几个找了块木板,写上江南地产几个字,就让我们出几万块钱,哪里有这个道理。”

那个汉子赌咒发誓,坚称这块板子是从田里建筑垃圾里面找出来的。

警察问清楚了打架原因,好奇地道:“你们四个人打一个人,为什么你们的脸都被打成了熊猫,他脸上好好的,高州人打架什么时候这样孬?”

一句话,把四人说得十分羞愧。

一个鼻子被打破的汉子气愤地道:“他耍赖,一边打,一边跑。”

侯沧海道:“我更正一下,准确来说是你们寻衅滋事,我一个人被你们四个人追打。街坊们都看见的,可以找他们来作笔录。”

听到“寻衅滋事”和“笔录”这两个名词,那个警察眉毛挑了挑,道:“你还是老手啊,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

侯沧海道:“不管进几次,还是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他们找几块木板,写几个字,就要几万块钱,走遍中国都说不通。我们是新区管委会招来的企业,如果处理不公,我们要向市委市政府反映高州的经商环境。”

派出所民警对此事门清:江南地产的装修垃圾肯定混在建筑垃圾一起倒进了田土里,这个应该是真实的,社员没有作假。但是这几个社员没有当场将车辆逮住,事后凭着一块写着字的木板,确实难以让江南地产承认倒了垃圾。

江南地产的总经理是一个难缠人物,稍稍处理得不好,真被告到市委,自己这个小小民警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清楚了这一条,派出所民警就很谨慎,要求将运垃圾的司机叫来。

等了半个小时,承包垃圾的司机来到了派出所。进了派出所,司机一口咬定没有将垃圾倒在田里,是倒进了新区统一的建筑垃圾场,还出示了建筑垃圾场的准入证。

事至此,吃了亏的四个汉子只能干瞪眼。一人道:“建筑垃圾场远得很,他肯定是图方便,四处乱倒。”司机瞪着眼睛,道:“你这人讲话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诬告。”

在派出所民警的调解下,侯沧海陪了四百块钱医药费,此事暂时告一段落。

派出所门口,四个汉子上车前,威胁侯沧海,道:“你娃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出个几万块钱,下一次老子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开车的陈杰此时在手臂上贴了两个黑色纹身,敞开上衣,从驾驶室跳出,气势汹汹地走到四个汉子身边。他拉了拉衣服,露出一个乌黑枪柄,冷冷地道:“你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的枪子不认人。”

纹身加上手枪,将四条受委屈的汉子震住了。

陈杰将衣服拉紧,又威胁道:“我是跑社会的,天天提起脑壳耍。刚才你们在派出所说了住在哪里,我老大记得很清楚。以后你们敢乱来,我就到你们家里摆摆龙门阵。看你的刀子凶,还是我的子弹快。”

货车远去,带起一路灰尘,连骂声都没有。

站在小车边上的张小兰再次被吓得脸青面黑,等到陈杰上了车,道:“你有枪?”

陈杰哈哈大笑,道:“昨天我散步,看到有一把玩具手枪做得挺精致,就给侄儿买了一把。”

张小兰道:“你以前没有纹身,纹身从哪里来的。”

陈杰道:“贴贴纸,简单得很。上一次我听侯子谈起在餐厅遇到黑社会砍人的事情,就准备了些纹身用的贴贴纸,准备冒充黑社会吓吓人,没有料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张小兰又问侯沧海,道:“你觉得这些垃圾是不是我们店里的?如果真是我们店里的,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欺负人?”

侯沧海解释道:“我们的装修垃圾全部承包出去了,倒进田里,确实和我们无关。但是,当时只要承认这块带字的木板是我们店里的,绝对会惹上大麻烦,那块田里的所有垃圾肯定要让我们负责,说不定其他地方的建筑垃圾也要算在我们头上。这不是一千两千的事情,他们下车时候,喊的价格就是几万,而且,以后麻烦事情不断。”

陈杰赞同道:“只要承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猫抓糍粑,脱不了爪爪。”

张小兰道:“如果没有人承认,那几个社员就亏了。”

侯沧海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情。这个社会上总有人要吃亏,不是他们就是我们。今天他们吃亏在于没有抓住倒建筑垃圾的车,如果有一辆车乱倒垃圾被他们抓住,肯定会被他们弄得苦不堪言,痛不欲生。这种事情在公路沿线比比皆是,所以你根本不要自责。”

“这么严重。”

“我以前是黑河镇青树村的驻村干部,就是你去过的青树村。省道穿青树村而过,有一处弯道比较急,时不时有车冲进田里。那家人就靠这事发了财。一辆车从田里拖起来要三万,清理掉落到田里的玻璃或汽油又要两万,总之,一辆车摔进田里,不出个五六万根本别想拖起来。”

张小兰很无语地道:“这是一个什么社会!”

侯沧海道:“社会就是这样,不要太悲观,也不要太天真。我们的底线就是不主动伤害别人,在这个底线下,合理的防守反击必须有。”

晚上要和陈文军夫妻以及黄市长秘书吃饭,小车回到驻地,大家各自要换衣服。

换衣服时,张小兰想起今天遇到的这场冲突,渐渐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弄一个不懂房地产的总经理。她脑里浮现出侯沧海一个打四个的潇洒画面,暗道:“这个侯子真是个猴子,动作太快了。”

侯沧海和陈杰在楼下等张小兰。

侯沧海道:“你那把玩具枪不是无意中买的吧?”

陈杰道:“是我精挑细选的,关键时候吓唬人,防身。”

第一百五十七章 菜鸟当家

在前往餐厅途中,张小兰仍在担心会不会受到那几个社员报复。

侯沧海道:“这件事情最大的后果是以后乱倒垃圾的货车要吃大亏,今天我和陈杰够狠,反而不会受到反扑。如果我们两人表现得软弱,麻烦才会不断。今天这件事情以后,邻居们都知道我们是狠角色,不会轻易招惹我们。打一架,获得多年和平,坏事变成好事。为什么要让陈杰兼着弄物管,我就是想搞点有战斗力的保安队伍。陈杰当过公安,做这事正合适。如果陈杰还想做其他事,也可以兼着做。”

张小兰望着西装革履的侯沧海,道:“依你这个性格,在政府机关过了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过出来的?”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开车的陈杰笑道:“侯子,你有点装啊。”

“偶尔装一装,大多数时候不装。不过,现在享受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再让我回机关,打死都不会回去。”侯沧海又道:“很多外资公司里,员工都有一个外文名字,我们公司应该推广第二个名字,也就是绰号,我叫侯子,陈杰叫弹弓,张小兰应该有一个好听的第二个名字,否则我们天天叫董事长,你烦不烦。”

张小兰差点说出“无影宗”三个字,想了想,忍住了,道:“你们不能乱给我出绰号,以后在私人场合就直呼其名。”

张小兰身份特殊,又是一个女孩子,不宜强行加入绰号,侯沧海也就作罢。

餐厅里,江南地产三个人与陈文军夫妻、小林围坐在一起,除了陈杰以外,其他几人都来自江州,属于名符其实的江州帮。

小林对侯沧海印象挺深。当初小林调到市委办之前在市政府工作,负责过市政府办公室的信息工作,与当时陈文军工作非常接近。侯沧海作为黑河党政办主任,前后有十来篇信息被市政府信息科采用,这在乡镇政府中非常少见。侯沧海因此成为市政府特约信息员。

小林与侯沧海见面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提起此事。

提起往事,侯沧海再次觉得往事隔现在很远了,远得记忆开始淡漠。他认真想了想,才记起写过那些信息,反而没有编信息的小林记得准确。

有了这一层关系,气氛很快融洽了。

侯沧海提出了要联系卫生局蒋局长之时,小林道:“侯哥,这个电话我可以打,打了电话,能不能成就说不清楚了。”

张小兰有点奇怪地问道:“你到高州时间不长,哪些局长们知道你的身份。”

陈文军道:“那是必须的。否则就不是称职的局长。”

果然,小林报了名字以后,蒋局长没有犹豫就叫出了“林科长”的称呼。

小林在电话很策略:“蒋局长,不好意思,打扰了。是这样,二七公司准备在我市开召开一个高水平的学术研讨会,二七高州分公司的经理侯沧海想给你汇报这件工作。”

蒋局长答应很痛快,道:“这是好事啊,那就请他到我办公室。”

两三句话,事情谈定。

然后就是喝酒,大家主要讨论了江南地产在会新区何处选地。

这是一个暂时没有能够统一的问题,包括张小兰和侯沧海都心中无数。全力投入煤矿的张跃武非常粗暴地将江南地产交给女儿和侯沧海办理,没有给女儿留下准备时间。他凭着对房地产市场的理解,认为投资肯定能赚钱,只是赚多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