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则用眼光寻着母亲。

李晶蹲了下来,道:“大智,你最懂礼貌,给奶奶问好。”

当大智怯生生地问了好,刘光芬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大智见面前的胖婆婆哭了,回头看着妈妈。

侯永贵从外面进屋,他并不认识李晶,还以为是来探视的朋友,可是当目光看到两个小男孩,当场就呆在原地。

刘光芬最先反应过来,道:“老头,这是精工集团的李晶董事长,她是来收购火佛煤矿的。”

看着老伴傻傻的样子,刘光芬道:“老头,你去取两块银元来,袁大头。”

刘光芬的家世较好,在她出嫁时,母亲给了十块银元。刘光芬将十块银元当做了传家宝,她放在箱子里,侯家兄妹有了后代,她就送一块银元,今天见到了两个小男孩,她毫不犹豫地断定就是侯家的血脉。

两个小男孩从天而降,让侯永贵有些昏昏迷迷,出了病房,他坐在车上,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兔崽子,你做了什么?”

侯卫东正在开会,一时没有弄清楚是什么回事,压低声音道:“爸,你稍等,我出来跑你说。”他对自己的几个手下道:“我打个电话,你们先讨论。”

侯卫东拿着电话回到了自己办公室,道:“爸,你说什么。”

侯永贵声音很大,道:“兔崽子,你这是重婚罪,懂不懂。”

“爸,李晶带着孩子到医院?”

“嗯。”

“那你在哪里打电话?”

“我在车上,你妈让我回去拿银元。”

侯卫东马上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解释道:“李晶的前夫也姓侯,这两个小孩都在香港。”

侯永贵仍然气呼呼地道:“你这是在玩火,小心玩火者自焚。”

侯卫东换了个说法,道:“我妈见了孩子高兴吗。”

侯永贵想起两个小男孩的模样,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荡漾,他道:“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我们侯家的种,就是你们哥俩小时候的翻版。”又道:“你妈倒是挺高兴,她把家传银元都叫我拿出来了。”

侯卫东一直在心里回避着此事,如今被父母知道了,他也就放开了,道:“如今只要母亲高兴,就是最好的事。其他事情我暂时不管。”

侯永贵此时冷静了下来,道:“你妈高兴了,可是小佳怎么办,如果李晶要提出什么要求,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小佳是一位出色的女人,也是一位好妻子,侯卫东地位越高,心性越是收敛,年轻时做下事,此时已经深深折磨着他的内心。

经过短暂沉默,侯卫东道:“李晶是吃过苦的女人,她懂得如何才能幸福,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见了面,晚上她就要离开岭西,或者回香港,或者到美国。”

侯永贵道:“你这么有信心?”

“我对李晶有信心,能创建精工王国的女人,绝非等闲之人。我还相信,她一定和母亲能将火佛煤矿的事情搭成协议。”

侯永贵道:“你大哥离了婚,你又来这一场戏,让我们当家长的无所适从。你长大了,也立业了,应该懂得分寸。”

挂断电话,侯卫东的心乱了,回到会议室,对参会的同志道:“今天会议暂时到这里,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不过还得继续深化下去,形成系统的观念。”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侯卫东给李晶打了电话。

李晶握着刘光芬的手,两人谈得很尽兴。侯卫东的电话打来,李晶看了号码,对刘光芬道:“是卫东的电话。”

她自然大方地站起来,来到阳台上。

“你将小丑丑哥俩带到了医院。”

“嗯,你不高兴吗?”

“没有。”

李晶态度很温柔,道:“我是晚上的飞机,回香港。我之所以带着小家伙,有两个目的,一是让伯母高兴,我是女人,最了解女人的心,她能看到自己健康聪明的孙子,肯定会高兴。二是我想让两兄弟也能看一看自己的亲奶奶,否则人生会留下遗憾。”

闻听此语,侯卫东心有内疚道:“李晶,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李晶听出了其中的内涵,道:“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确实只是想找个健康的种子,这是当初的真实想法。后来感情加深了,我感觉到了做女人的幸福。你和儿子是上天给我的礼物。说实话,我经历了不少男人,也没有再结婚的想法,更没有破坏你们婚姻的念头,我这一辈子就打算单身了。”她加重了语气,道:“两个儿子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侯卫东心里话很多,但是他不能多说,道:“精工集团的股份,是我送给丑丑的礼物,这一点,请你接受。我会给母亲打电话的。”

李晶轻笑道:“这个,我接受。至于火佛,我会给一个公道的价钱。”

侯卫东问道:“你晚上几点的飞机?”

“八点。”

“我来送你们。”

“不用。”

“我一定要来。”

李晶道:“你能来送,我很高兴。晚上飞机,祝梅要跟我同行。”

刘光芬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个小男孩,暗道:“没有想到我还有两个孙子,小三这孩子,也有传家的后代。”站在她的角度,对于儿子的行为很包容,此时患上重症,对人生有的新的看法,心胸更是开阔,想法更是超脱,欢喜远远大于担忧。

关于火佛煤矿和精工集团的股份,两位聪明的女人很快达成了协议。在刘光芬心目中,肉烂了总是在锅里,手背和手心都是肉。

对于李晶来说,她带着儿子看了或许就要离开人世的奶奶,得到了两块有象征意义的银元,心满意足,没有遗憾。

下午七点,侯卫东来到了飞机场。祝梅已经和李晶在一起,两个小男孩缠着她,三人极为亲密。祝梅对侯卫东很礼貌,可是有了淡淡的隔膜。

祝梅带着小男孩进了机场商店,侯卫东和李晶在商店外等待。平凡从身旁走过,他看了侯卫东一眼,觉得挺面熟,走了几步,他想起了此人是谁,回过头,道:“侯卫东,你好。”

第791章 鸟事也是事(上)

侯卫东很在益杨给祝焱当秘书之时,借用了平凡不少材料,与之神交很久。但是这些年来他并没有与平凡直接见面,听到平凡直呼其名,心里还有纳闷此人是谁。

他当了多年领导,见对方风度翩翩,尽管没有认出此人是谁,脸上仍然带着职业性微笑,道:“你好。”

平凡是久闻侯卫东大名,有一次与郭兰在一起看岭西新闻,看见过侯卫东的面面,他印象特别深刻,加上他记忆力超群,这才能一口叫出侯卫东的名字。

他看出了侯卫东表情中的敷衍,自我介绍道:“我是平凡,接受了卫东老弟的召唤,回来一起学习十六届三中会全的决定。”说话之时,他眼光顺便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李晶,心中暗赞,“这个女子还真有味道,看她的神情和气质,应该是事业成功的女人。”

侯卫东没有介绍李晶,主动伸出手,道:“感谢平教授百忙之中抽时间参加研讨。”他又笑道:“以前我在益杨县委办工作之时,用了平教授不少材料,这一次版权人来了,我一定要找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平凡久在大学,握手的习惯生疏了许多,他一边握手,一边客气道:“我是岭西人,能为家乡做点事,是应尽之职。”

他话题一转,道:“你和郭兰曾经是同事吧,她正在读研,这次我原本想邀请她一起回岭西,可惜他走不开。”

郭兰是侯卫东心中的一个很重的纠结,此时听平凡热情洋溢地提起郭兰,便有意岔开话题,道:“平教授,有人接机吗?”

平凡道:“出发前,与闻校长约好的,他派人接机,应该就在外面。”

这时,祝梅带着小丑丑和小小丑丑从商店出来。祝梅见到了平凡,道:“平叔叔,你好。”

平凡在益杨工作之时,祝梅还是小女孩子,女大十八变,加上她从聋哑人突然变成了正常人,绕了平凡记忆惊人,仍然犹豫了两三秒。两三秒后,他惊喜地道:“祝梅,你是小梅,恢复听力了。”

“真是奇迹,奇迹,祝书记不知有多高兴。”平凡给祝焱当秘书之时,经常陪着祝焱到聋哑学校去看望祝梅,此时见到祝梅居然开口说话,是发自内心高兴。

祝梅道:“我跟着李晶阿姨到美国作手术,听力恢复得挺好。”

平凡初到北京读书之时,还与祝焱有联系,后来他将自己关在了图书馆,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学者,与祝焱与就渐行渐远。到了上海当教授,他才逐渐走出了书斋。屈指算来,他已经有七八年未与祝家联系。

这一次他来到岭西,也打算去见一见祝焱。作为社会学者,他必须要与社会接触。

“祝贺,真是医学奇迹。你爸不知道有多高兴。”平凡再次说了这一遍此话,然后他对李晶道:“感谢李总帮了梅梅。”

通过三言两语,平凡判断李晶应该是成功女士,而且十有八九是企业老总,因此直呼李总。

李晶微微一笑,道:“谈不上帮忙。”

平凡听到李晶如此回答,便明白自己的判断准确,笑着对侯卫东道:“我没有想到一下飞机就听到这个喜讯,这一趟到岭西真是值了。改天我想去茂云拜访老领导,向祝书记讨一杯酒店喝。”

李晶牵着儿子,对祝梅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进去。”

此时侯卫东与小丑丑兄弟俩站在一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父子三人。李晶为了保护侯卫东,不愿久留,她与平凡微微点头,就准备进机场安检。

侯卫东也不愿意站在此地与平凡多说,他再次主动伸手,与平凡握了手,道:“这几天我们要开座谈会,到时听平教授的高见。”

平凡注意到了两个小孩子的相貌,他心里有些奇怪,“侯卫东是领导,怎么能生两个小孩,要么李总是少数民族,两么两人都是独生子女。”他是反对计划生育的学者,对人口老年化问题作过多篇有针对性的论文,见到两个小孩子就特别敏感。

他有着学者的风度,很是温文尔雅,虽然疑问,却也没有当场询问。

与平凡分手以后,侯卫东快走几步,与祝梅平行,问道:“祝梅,你有留学的打算吗?”

祝梅稍稍放缓了脚步,道:“我还在犹豫不定,即想去,又不想去。”

侯卫东道:“出去,能开阔眼界,但是我估计你爸不太想你在国外定居,他最在意你。”

祝梅看着前面的两兄弟,欲言又止。

看着飞机起飞,侯卫东心里即有失落,又觉得轻松。

在与李晶最初交往中,他更多的是出自放纵,是肉体的互相享受。几年过去,侯卫东惊讶地发现,作为精工集团董事长的李晶已经彻底脱胎换骨,富有,独立,自信,具有国际视野。

而十年前,她还是一株依靠着大树求生存的喇叭花。

开着车行走在宽阔的机场道路上,侯卫东在心里对比着李晶的成就,甚至有觉得自己留在省政府是在浪费光阴。

进入市区,路灯渐次打开,忙碌一天的人群纷纷涌上了街头。小车经过了岭西市政府办公楼,只见办公楼这着许多灯,一派繁忙景象。

侯卫东想到了岭西市长熊大伟杀伐果断的样子,暗道:“秘书长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好差使,但是确实不适合我了。当了县市领导,再当省政府副秘书长,实在是没有了味道。”

作为周昌全的幕僚,他获得了极大的授权,可是毕竟只是代表着副省长周昌全行使权力,而并不是权力的本身。突然间,他迫切想着离开省政府,到一个能施展抱负的地方去实现人生的价值。

尽管周昌全曾经说过当一年副秘书长然后到地方任职的话,可是他毕竟只是副省长,要到一般的地区任职,凭着他的资历,问题不大,可是要到铁州等重要地区去任职,还必须得有主要领导点头。

而作为副秘书长,只是一部大机器的一个零件,天天按部就班工作,根本无法做出轰轰烈烈的成绩,如何引起主要领导的注意,就成为一个难题。利用赵东来走省委书记钱国亮的路子,或是利用蒙厚石、蒋笑走一走省长朱建国的路子,都还是有机会的。

“妈的,老子想为岭西做贡献,还得走歪门邪道,真是没天理啊。”侯卫东想着李晶行走天下的自由,突然觉得厅级干部也没有什么意思,很有些虚无之感。

早上,刚来到办公室,见到金融办副主任吴波站在门口,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在门口踱着步子,眼睛看着地上。

“老吴,每次看见你转圈子,就知道有事,今天有什么要情。”侯卫东是省金融办主任,可是他的工作很超脱,具体工作大部分落在了吴波身上。这一段时间,两人混得熟悉了,在无人之时,侯卫东说话也就随便宜了。

吴波道:“我得到消息,张振农案件一审宣判了,就在昨天。”

侯卫东开了办公室门,不慌不忙地道:“你先别说结果,让我猜一猜。我是学法律的,多年不用,但是基本理论还在。从中央到地方,对非法集资料的打击都很严历,在这个背景之下,张振农有非法集资的行为,很难全身而退。”

“但是,张振农一案有特殊性,首先他的借款的范围比较固定,主要是振农集团的职工,以及与振农集团有关联的农民,其次他借款的目的是扩大再生产,而非再次放款,第三此事没有造成大的危害。”

“结合两方面的力量,应该判刑3年左右,缓刑。”

吴波有些吃惊,道:“秘书长,你知道审判结果?”

“这只是分析得出的结论,在岭西,如此判决是最好的结果。”

吴波由衷地道:“秘书长真是料事如神,一点都没有错,就是这个结果。”

在侯卫东初到省政府之时,老资格金融专家吴波内心还是挺不服气,多次感叹外行领导了内行,选人用人只讲关系,不看能力。

而侯卫东到来以后,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低调,从来不加班,甚至还经常不在办公室。可是他将所管之事打理得紧紧有条,吴波是其主要助手,接触摸越久,越是能够感觉到侯卫东举重若轻的本领。

吴波离开以后,陆续有人进来汇报工作,侯卫东将办公室锁事基本办完,正准备到周昌全办公室去汇报事情。刚出办公室,见到庆达集团老总张木山急匆匆走了过来。

侯卫东见到张木山一脸沉重,问道:“木山老总,有事?”

张木山道:“我就是来找你。”

“有事打电话就行了,木山老总何必亲自动步。”侯卫东认识张木山多年,最初起步之时,屡屡受到了张木山的照顾,因此,他说话很是客气。

张木山脸上有泛起了怒气,也有焦急之色,道:“我就是找秘书长,电话里一句话说不清楚。”

侯卫东这倒真的有些奇怪,庆达集团在岭西赫赫有名,张木山本身是省人大代表,看他今天那样子,恐怕被气得够呛。

“木山老总,请进,有什么事难住了你?”

张木山进了办公室,道:“真是气死我了,家门不孝,我娃儿张杰喝了酒,与人打架,现在将人打进了医院。”

侯卫东递了茶过去,道:“伤得严重吗?”

“也不是太严重,就是用啤酒瓶敲了对方的头,医院下的结论是脑振荡。”

“公安机关介入没有?”

“原本与伤者都搭成了协议,可是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个记者,将此事捅到网上,如今吵得沸沸扬扬,派出所将张杰拘留了。”

侯卫东感觉很奇怪,暗道:“以张木山的活动能力,这种事似乎不用找到省政府,多半里面还有隐情。”他意识到此事有些棘手,故意轻描淡写地道:“网上的事,热闹几天就完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不仅是网上的事,据说有记者在里面插手,要将事情捅到更高层去。”

“说破天,也就是一个打架斗殴,年轻人嘛,难免。”

张木山摇了摇头,道:“若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来找你。”

第792章 鸟事也是事(中)

侯卫东久未抽烟,他知道张木山烟瘾不小,从抽屉里取了沙州烟厂送的好烟,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取了一枝,递给张木山。

“木山老总,抽烟,息息火。年轻人都有火气,打个架挺正常,没有什么了不起。记者若为此事炒作,见怪不怪,其怪必败。”

张木山深深地吸了一口,将烟气吸入到肺的深部,道:“现在岭西有仇富倾向,这很不好。我家那小子平时还算低调,在工厂一线当管理员。昨天跟着高中同学喝酒,与另一伙人打架。就是因为开了一辆奔驰,被人照了下来,放在网上,现在连庆达集团都成了网上的靶子。”

侯卫东笑了笑,道:“若为了这事,不用木山老总出面吧。”

张木山见侯卫东爽快,这才道出了原委,道:“据可靠消息,这个记者笔名叫做移山,真名叫做段穿林,以前是《政经参考》的驻站记者,现在更牛,跑到中央大报去了。”

侯卫东慢慢地听出了味道,暗道:“段穿林是什么档次的记者,绝对不会为了普通的打架斗殴或者是富二代而出手,他若出马,绝对是大事。”他问道:“木山老总怎么知道我认识移山先生。”

张木山道:“段穿林的父亲是沙州大学的校长段衡山,你在沙州当过副市长,与段衡山有交情,听说与段穿林关系也不错。”

在益杨和沙州时代,庆达集团都曾给为了当地经济发展出过大力,给了侯卫东不少助力。侯卫东是记情之人,尽管职务不断提高,却始终把张木山当成朋友。

“我认识段穿林,与他的关系不错,段穿林不会为了这事大动干戈,这一点我有把握。木山老总应该还有其他事,我们不是外人,请直说。”

张木山人老成精,早就料到侯卫东不会拒绝自己,道:“此事确实是由喝酒打架引起,打架的另一方有省歌舞团的演员,当时段穿林在现场,也被踢了几脚,头上被敲了一酒瓶。这本是一个偶然事件,可是复杂在另外的因素。”

这几年,庆达集团业务做得挺杂,除了房地产成为主业以后,我们在沙州、茂云和茂东一线买了些有色金属矿。在茂云,庆达集团有一个金矿,老百姓对于污染处理有些看法,四处告状。段穿林如今盯上了茂云的金矿,对庆达集团有负面影响,多次到矿上来。

“恰好在这个时候,犬子与段穿林打了一架,很容易让人发生误会。段穿林是大报记者,他要乱报点材料,我还真没有办法,所以找到老弟。”

层层剥茧,张木山终于摊出了底牌。

听了这事,侯卫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当过成津县委书记,成津大山深处就有不少有色金属矿,其中的尾矿治理格外艰难,矿山企业与当地村民的纠纷更是层出不穷。

一句话,这确实是一件难事。对于企业来说,这也是一个难题。

张木山道:“庆达集团的茂云矿山投入很大,相较其他矿来说,各项安全措施是最好的,可是由于规模最大,对周边村民最照顾,反而成为了唐僧肉,谁都想来啃一口。如果此事被段穿林捅到高层去,庆达集团将会损失惨重。想请老弟出面找一找段穿林,请他别将文章捅出去。至于打架之事,庆达集团愿意适当补偿,段穿林若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

侯卫东对这个问题很敏锐,道:“木山老总,你怎么知道段穿林会写文章。”

“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赚了钱,更关键是交了些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了,段穿林前一段时间到茂东,我们一直很清楚,他已经开始动笔写这篇文章了。”

侯卫东盯着张木山,问道:“我想听一句实在话,金矿污染情况到底如何?”

张木山道:“我是在茂云开矿,是祝书记治下,如果真的有违法乱纪的事,祝书记也不会同意。问题的关键是周围村民要多要钱,而记者同志根本不作深入调查,你要来采访我们企业,我们欢迎。但是只采访单独一方,这种做法对企业很不公平。”

两人谈了一个小时,侯卫东做了一个含糊的表态,“我可以去问一问段穿林,但是最后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只能尽力而为。”

张木山握着侯卫东的手,道:“只要秘书长出面,一定没有问题。”

送走了张木山,侯卫东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第一时间给段穿林打了电话,问道:“穿林,我是侯卫东,在什么地方?”

段穿林此时正躺在医院,手机一直在响动,他看了号码,却一直未接电话。这时看到了侯卫东的电话号码,这才接了电话。

“侯哥,你找我有事。”段穿林已经猜到是什么事,却故意没有说破。

侯卫东没有绕弯子,道:“你和人打架了,没有想到大记者还会动拳头,很有男人味道。”

段穿林也笑了起来,道:“被人抡了一瓶子,现在头还在痛。侯哥,是不是张木山找了你。”

“对,是他找我,他刚刚从我办公室离开,跟我谈了些事,我要同你谈一次。”

段穿林道:“我在省人民医院。脑袋被敲了一下,得住在好医院,我这人是靠脑袋吃饭,马虎不得。”

“那我过来看你。”

“我也正想同侯哥谈一谈,请教一些问题。”

放下电话,床边的美女问道:“刚才是谁的电话,我听你叫侯哥?”

“是省政府副秘书长侯卫东,张木山找了他。”

李颍撇了撇嘴巴,道:“官商勾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穿林,你别和他们混在一起。”

段穿林伸手刮了刮李颍的鼻子,道:“你怎么象个小孩子,眼中不是黑就是白,说起官员来就愤愤不平。”

李颍道:“我虽然一直在歌舞团,可是见得并不少,我们团里好多漂亮女孩子,不是被老板骗,就是被当官的骗,朱莹莹以前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活生生被毁了,先是刘明明,后来是方杰,这些我们都看到眼里,黑白清楚得很。”

“你这孩子,这个社会哪里有这么单纯,社会的进步要看主流,不能只看着阴暗面,只看着阴暗面,就会觉洪洞县里无好人,岭西这几年的进步还是有目共睹。”

李颍吃惊地道:“你觉得岭西有进步吗,你写文章之时,经常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岭西的那些贪官生吞活剥了。”

“这不一样,岭西这几年进步很大,高速路连接了每个地级市,工业比十年前增长了近十倍,教育普及了九年制义务教育。”

李颖道:“得了,这些事都是政府应该做的,没有必要拿来摆功。”

“这种说法也不客观,进步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和官员没有什么事,但是社会有问题就要官员来承担责任,这种说法也是蛮不讲理。功和过我们还都得承认。”

两人正说着,省歌舞团的晏紫提着花篮水果进了屋,道:“没有想到大记者还是英雄,敢于挺身而出,小颖很有眼光。”她的身体高挑匀称,人比花更俏。

段穿林握着李颖的手,道:“那我得表现得更好,否则就辜负了小颖的眼光。”

说话间,侯卫东坐着车来到了省人民医院,这一段时间,由于母亲住院的事,省人民医院早已走得烂熟。下车以后,他下意识地走向了母亲的病房,走进了封闭的区域,才想起是来看望段穿林。

他看了看表,仍然走进了母亲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