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搞的,这些工人成天都在闹事,怎么不拿点措施出来,这样下去,市政府成了菜市场,如何办公?”

晏春平被刘坤训了一顿,灰溜溜地走向侯卫东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在肚子里骂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副主任,小小的副处级,侯市长是副厅级干部,都没有你牛。”

从父亲晏道理口中,他知道侯卫东与刘坤的恩怨纠葛,每次受了刘坤的气,他便在心里将刘坤和侯卫东进行比较,心理便平衡了。

刘坤来到了黄子堤办公室,道:“黄市长,绢纺厂的工人又来上访了,短短十来来了三次,看来厂领导是有些问题。”

黄子堤知道这是易中岭和老项做的手脚,很淡定,道:“过几天要开常委会,正在征求议题,你到时写上一条解决绢纺厂上访问题。”

刘坤心里暗自高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易中岭打了电话:“老易,绢纺厂的事情马上要上常委会了。”

易中岭笑道:“多谢老弟使力,明天又请你来跳假面舞。”然后又交待道:“我和黄市长是多年关系了,他的性格我了解,我们见面最好避着他,免得他不高兴。”

刘坤只知道黄子堤与易中岭关系不错,但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并不是太清楚,听到了易中岭的交待,满口答应道:“老易,你放心,我会小心,关键你不能透露口风。”

易中岭豪爽地笑道:“我是什么人,老弟应该很清楚,要论到耿直,全沙州不说是前三名,前十名是排得上号的,明天我从外地弄了些美女大学生过来,请老弟尝鲜。”

刘坤闻听此言,想起了上次的迤逦风景,精虫迅速上了脑子,胯下也觉得胀鼓鼓的,暗道:“下次要弄点伟哥,这样才能有战斗力。”

正在想入非非之时,行政科马科长走了进来,道:“刘主任,晚上有事没有,一起吃个饭。”

刘坤是马科长的直接领导,在马科长面前,他挺有架子,道:“我们天天在一起,吃什么饭,有事吗?”

马科长呵呵笑道:“我有个老朋友,托我给刘主任作个媒。”

刘坤离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给他作媒的人不计其数,他并不在意,道:“算了,好不容易当了单身汉,何必又给自己找个笼子。”

马科长道:“女方是市委统战部的谷枝,条件不错,长得挺漂亮,你有印象吗?”

刘坤对谷枝没有什么印象,考虑了一会,道:“记不太清了。”

马科长道:“谷枝条件还不错,二十六岁,他爸和我是老朋友。”

刘坤想了想,道:“那就见一面吧。”

下班之时,黄子堤对刘坤道:“晚上一齐到财政局去吃饭,打麻将。”

刘坤平时挺愿意到财政局去打麻将,只是今天有约会,便笑道:“黄市长,今天我要请假,晚上要去相亲。”

黄子堤笑道:“这下你姐就要高兴了,她在面前都说了好几次,你去吧,我支持这事。”

又问道:“女方是哪里人?”

“统战部的小谷,谷枝。”

“嗯,不错,名字挺好听。”

刘坤临出门之时,将头发梳理整齐,又从办公室拿了一把车钥匙,开着车去了听月轩。

上楼之时,迎面就见到了一位汉子下来,擦身而过之时,刘坤不禁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此人的背影。

马科长和听月轩金总在楼梯口说话,当刘坤上来,马科长热情地道:“刘主任,这位是听月轩的金总。”

金总拿了名片,笑道:“刘主任请多关照。”她知道市政府接待多,对刘坤就很是客气。

刘坤接过了名片,问道:“刚才下去那位,看着好面熟。”

金总笑道:“那是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侯卫国,是侯市长的大哥。”

刘坤其实猜到了他是侯卫东的哥哥,道:“他们两兄弟还真是挺象。”

金总道:“侯卫国是刑警队的骨干,屡破大案子。”

进了包间,谷枝已经到了,她看着相貌英俊的刘坤,有些羞涩。

第675章 方向(下)

宁玥初来沙州,正在清理沙州盘根错节的关系,对干部的基本情况还不熟悉,每次遇到了重要的人事变更,她都挺谨慎。

拿到了组织部送来的材料,她便给侯卫东打了电话,道:“卫东市长,我是宁玥,这一段时间绢纺厂得了疯牛病吗,一股一股跑到市委市政府在上访?”

这是典型的宁氏风格,侯卫东对宁夫人的风格倒挺接受,道:“是积年老病的集中反映,这事一句话说不清楚。”

宁玥话峰一转,道:“绢纺厂的蒋希东这人如何,是不是驾驭能力差了些,搞得又是罢工又是上访。”

侯卫东简单讲了绢纺厂的情况,道:“厂里就是这个情况,客现来说,厂长蒋希东搞管理还是挺有一套。”

宁玥说着说着便严肃起来,道:“蒋希东作为工厂一把手,对于企业出现的问题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年初我们跟各地签了保稳定责任书,春节前后到首都上访,还是应该追究相关人的责任,否则我们签订的责任书就是一纸空文。”

侯卫东听到宁玥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对,道:“宁书记,我打岔一下,听你的意思,是要处理蒋希东。”

“我只是了解情况。”宁玥说得很委婉,没有透露其意图。

侯卫东对绢纺厂人事很敏感,干脆将面纱捅开,直言道:“绢纺厂涉及到六千人,原本就步履艰难,一把手就显得特别重要,或许是生死攸关,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时,我建议不动蒋希东,当然,我只是建议。”

“好,我知道情况了。”

来到了朱民生办公室,宁玥将近期调整的干部名单递了一份给朱民生,同时作了简要汇报。

“其他人都没有问题,只是绢纺厂的蒋希东,我侧面征求了侯市长的意见,他明确表示不赞成撤换蒋希东。”

在宁玥面前,朱民生脸上就带着一丝笑意,道:“他的理由?”

宁玥道:“侯卫东认为蒋希东管理上有一套,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时,不要临阵换将。”

朱民生就向宁玥交了底,道:“黄市长是坚决要撤掉蒋希东,他推荐的项波以前曾经当过厂长,后来蒋希东从二轻局调到了绢纺厂,项波才改任党委书记,黄市长认为项波更熟悉绢纺厂。”

宁玥默然,再道:“蒋希东如何安排?”

“蒋希东也要妥善安置,他是二轻局派出去的干部,你和组织部门研究一下,将他调到计委、经委或是市政府研究室,他对国有企业比较了解,可以作为政府的智囊,同时也可以更好地监督新上任的项波。”

朱民生的安排比较妥当,宁玥为了稳妥,道:“朱书记,是否先给蒋希东谈话。”

市委每年要调整不少正处级干部,因此,朱民生也没有特别在意蒋希东的事,道:“没有必要,这是组织决定,他就算有意见,也得服从,谈话是安抚他,但是决定权还在组织手里,而且从市绢纺厂的情况来看,适宜迅雷不及掩耳地完成交接工作。”

宁玥由于事先和侯卫东通了电话,心里始终有些担心,回到了办公室,她对杨柳道:“绢纺厂党委书记项波的简历,你给我找一份来,别大张旗鼓,悄悄地找一份来。”

由于杨柏经常在杨柳家中走动,杨柳对绢纺厂的事情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听到宁玥要找项波的资料,就有些警觉,她不动声色地来到了组织部门,将几个大厂党委书记的简历都调了出来。

项波的档案很简单,绢纺厂建厂就在厂里工作,从普通工人到厂团委书记,再到车间主任,副厂长、厂长、厂党委书记,一句话,是标准的绢纺人。

宁玥有一个问题:“当初为什么要将二轻局的蒋希全派去取代项波?”

她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又给侯卫东打了电话。

侯卫东早就研究过这个问题,心里有数,道:“我查过资料,询问过当事人,九三年以前,绢纺厂三角债务严重,企业举步维艰,蒋希全是临危受命,用了两年时间,绢纺厂才解套。”

宁玥随口道:“蒋希东任职时间有十年了,挺有资历。”

她对九三年以前的三角债务也有印象,最严重之时,许多企业开始了以物易物,以后在铁腕总理的治理之下,全国范围类的三解债务才慢慢解套。在这个大背景下,企业运转困难,责任似乎也不在项波。

她并没有充分的理由反对项波,随后组织部门走了程序,形成了完整的人事任免材料。

三月二十日,市委常委会召开,同意免去市绢纺厂厂长蒋希全的职务,任命项波为厂长。

常委会还没有结束,蒋希东就接到了电话,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此时他们七人都聚在了岭西的高档小区。

在一片沉寂之中,蒋希东黑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家别哭丧着脸,我被免职了,但是你们还在厂里任职。”

高小军骂了一声:“他妈的,政府太他妈的黑暗了,蒋老大辛苦了十年,没有打一声招呼,就被一脚踢开了。”

“可以理解,政府这帮人就是快刀斩乱麻,造成即成事实,不给我任何破坏革命生产的时间。”蒋希东慢慢地道:这一次常委会,只是免去了我的厂长职务,没有明确我的去向,估计很快就会通知我去谈话,我在这里说一句,哪怕留在绢纺厂当清洁工,我也不会离开大家。

屋里人听说蒋希东要留在厂里,情绪一下就上来了,高小军最为激动,拍了桌子,道:“只要蒋厂长留在绢纺厂,我们有信心让项波当空军司令,绝对控制不了绢纺厂。”

杨柏一直在暗中管着三家销售公司,也是情绪激昂,道:“如今绢纺厂绝大部分有价值的销售渠道被我们控制,到时拼个鱼死网破,最终还是沙州市政府来添狗屎。”

蒋希东摇了摇头:“不能乱来,我们的目的是拿回应该得到的东西,而不是破坏者,别忘记了两条原则,一是不让工人吃大亏,二是不让工厂破产,如今全国都在搞MBO,我们的所有行为和目的都是为了这个目标,等到实现了这个目标,绢纺厂就获得了新生。”

杨柏道:“其实这种搞法,国有资产并没有流失,只是表现形式转移了,我与侯卫东见了两面,讲过冰棍理论,也讲过MBO,他应该能够接受这种做法,只可惜他是副市长,而不是一把手。”

总经济师丘少中平时沉默寡言,此时也忍不住道:“项波是什么东西,以前曾把好设备卖给乡镇企业,现在胡汉三居然杀回来了,我绝对不配合他的工作,除非把我们全部撤掉,我在这里断言,只要我们不合作,绢纺厂立刻运行不了。”

蒋希东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这样做。”

他长叹一声:“我们几人也心急了,春节前的罢工是搬起石头碰了自己的脚。”

高小军有些红眼,道:“春节的动作也没有错,必须用些手段才能实现MBO的目的,我觉得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易中岭这个八竿子也搭不上界的人会插上一脚。”

蒋希东哼了一声:“黄子堤绝对没有好下场,他迟早会载地易中岭身上。”

几人关门商议,最后得出了四条方略,其中一条为:“分管领导侯卫东倾向于改制,而且背景够深,应该全力争取他的支持,做最后的一搏。”

侯卫东对于常委会决定很是无语,他关闭房门,对晏春平道:“除了朱、黄、宁三个人,我一个小时不见客人,你统统给我挡架。”

关上门,他脱掉上衣,将茶几收到一边,然后在办公室里打起了在大学练习过的散打动作,直拳、摆拳、盖拳、侧踹、正蹬、摆腿,狠命地打了半个多小时,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这就是现实,你必须承认,没有什么大不了。”

“既然不准我全面改制,我就一个一个企业来突破。”

“我要做一把手,实现自己的意志。”他将这句话在心中大声喊着,假想敌就是长着圆脸的黄子堤。

四十分钟以后,侯卫东头上开始冒着热腾腾的水气,他郁闷的心情也随着水气而漂浮在了空中,大部门消散了。

擦干身体以后,侯卫东看了看表,刚好一个小时,他打开了门,不到五分钟,晏春平就过来了,道:“侯市长,南部新区的赵娅副主任在办公室等着。”

侯卫东在春节前后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国有企业改制问题上,对南部新区关注得并不够,笑道:“请她过来。”

赵娅副主任是南部新区唯一的女主任,她到办公室的频率基本上与南部新区一把手朱仁文一样多。

“侯市长,我来是汇报与沙州大学的接触情况。”赵娅三十来岁的年龄,倒和杨柳有几分相似,细眉细眼,小巧玲珑。

“沙州大学搬迁的意愿是否强烈。”

赵娅道:“沙州大学也很为两派,一派主张搬,段校长是主张搬,学校逐年扩招,老校区住不了,另一派主张原地扩建。”

侯卫东笑了起来,道:“要是能扩建,沙州大学也就不会搬,一面是湖水,一面是低山,另两面是密集的老城区,从大趋势来看,沙州大学一定要搬,我估计他们对土地价格有异议,你跟沙州大学联系,我尽快和他们谈一次。”

他又道:“算了,我给段校长打电话。”

与段衡山打通电话,侯卫东道:“你给朱主任去了一个电话,让他马上出发,我们到沙州大学见面。”

坐在车上,他的屁股被钥匙顶了一下,就挪动一下,错开钥匙的位置。

在郭教授过世之时,他给了郭兰一把钥匙,回家以后,又拿了一把钥匙放在身上,而且他习惯于将钥匙放在裤子后袋里。

第676章 决心(上)

“侯市长,我听说益杨县也在做工作,想将沙州大学留在益杨。”

“朱主任,如果你是沙州大学校长,相同的价格,相同的条件,你愿意将校区设在益杨还是沙州?”

“沙州大学在益杨有三十年了,各种设施都齐全,如果搞成南北校区,也是可行的。”

“朱主任,沙州大学必然会搬到南部新区,这一点没有任何置疑。”

侯卫东看出南部新区朱仁文心里有些疑问,便道:“第一点,现在九九年以前不一样了,各个学校都要想办法招到更多的学生,学生多就意味着人民币多,在这种背景下,学校的位置就是一个重要因素;第二点,我熟悉这个学校,大多数老师都愿意将学校搬到交通更便捷、经济更发达、基础更完善的沙州,从小孩入学、医疗条件、文化生活等各方面,益杨不能与沙州竞争,第三点,沙州市委市政府已经有了倾向性意见,这是最核心的一点。”

“有这三条,朱主任还担心什么?今天的任务是讨价还价而已。”

朱仁义听到侯卫东分析,心存的疑虑也一扫而空,正儿八经地道:“领导毕竟是领导,高屋建瓴,一针见血。”

侯卫东知道朱仁义在拍马屁,如果换成其他人,他便会开几句玩笑,可是朱仁义是市委书记朱民生亲自点的将,他在说话上就很注重方式方法,而且朱仁义很得朱民生的衣钵,说话办事都一本正经,这让侯卫东也很无趣。

不过,朱仁义老成恃重,办事认真,而且暂时没有发现什么歪心烂肠,这一点让侯卫东最为满意。

当教委主任吴亚军气喘吁吁上了楼,侯卫东道:“出发,到沙大。”

吴亚军气还没有歇匀,便跟着侯卫东下了楼,看着健步如飞的年轻人,赶紧加快了脚步。

同沙州大学的谈判,侯卫东心里确实很有底气,而不仅仅是忽悠朱仁文。

沙州大学搬迁的根源,在于高校扩招已经不可逆转,而高校扩招,也有着深刻的历史背景和现实意义。

在1997年,全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才5%左右,这种规模跟社会和经济发展速度不相适应。为此,1998年11月,亚洲开发银行驻北京代表处首席经济学家汤敏,以个人名义向中央写信,提出《关于启动中国经济有效途径——扩大招生量一倍》的建议书。

他陈述5个理由支持大学扩招:其一,当时中国大学生数量远低于同等发展水平的国家;其二,1998年国企改革,大量下岗工人进入就业市场,如果大量年轻人参与竞争,就业将面临恶性局面;其三,国家提出保持经济增长8%目标,扩招前经济增长率为7.8%,急需扩大内需,教育被认为是老百姓需求最大的;其四,当时高校有能力消化扩招,平均一个教师仅带7个学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高等教育的普及事关中华民族的整体振兴。

建议很快被有关部门采纳,基于“拉动内需、刺激消费、促进经济增长、缓解就业压力”四大目标的高校扩招从此进入正轨,拉开了中国高等教育改革的大幕。

侯卫东对此也是深有感触,他在吴海县中读书,这所全县最好的学校,他在最好的班,当年应界考上大学的不过三分之一,而在2001年,吴海县中考上大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

在校长办公室,与校长段衡山见了面。

“卫东,什么时候给毕业生做一场就业讲座,如今的就业形势和卫东读书时不一样了,你们那时是包分配,好坏都有一份工作,从99年扩张以来,我们很快就要面临扩张后的第一批毕业生,未雨绸缪,请你为师弟师妹们讲一讲如何面对自己的人生。”

段衡山与段卫东见过数面,他在这位学生面前还是保持着师者的尊严和亲切。

侯卫东笑道:“段校长,讲一讲经验教训,我还有些心得,其他的就不敢在母校的老师面前班门弄斧。”

“卫东也别谦虚了,近十年毕业生,你可是第一个副厅级实职干部,你的成功经验也很宝贵。”

“当干部只是大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完全可以替代,而段校长这种专家才是社会真正的人才。”侯卫东回头对教委主任吴亚军与南部新区朱仁义道:“段校长享受了国务院特殊津贴,在国际核心期刊上发表过多篇论文,论学术水平,在岭西是排前三名。”

段衡山尽管是学者,受到了沙州副市长的推崇,心理上还是觉得很舒服。

简短的寒暄结束,侯卫东便进入了主题,道:“今天我和南部新区朱主任、教委吴主任一起过来,来谈沙大搬迁之事,段校长有什么条件,请尽量提,我们最大程度满足。”

段衡山不慌不忙地道:“昨天我见了省教育厅杨厅长,他提出了搬迁大学要慎重,沙大在益杨生根三十年,不管从历史积淀还是基础设施建设来说,搬走了都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朱仁义没有想到段衡山会突然变卦,用眼睛瞅着侯卫东,而侯卫东面带微笑地品茶,对于段衡山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便道:“段校长,南部新区从基础条件、地理位置以及优惠政策等几个方面,都符合沙大搬迁的条件。”

段衡山道:“印书记上任第二天,就带着全体县委常委到沙大来开座谈会,盛情难却啊。”

侯卫东参与过无数次的谈判,尽管年龄比朱仁义要小接近十岁,可是实际经验却很是丰富,见段衡山玩起迷踪拳,丝毫不在意,微笑着道:“今天我和朱主任来拜访段校长,先不谈细节,首先是表明态度,一句话,南部新区欢迎沙大,其他的事情,下次再来谈。”

他转头对朱仁文和吴亚军道:“沙大景色优美,散步湖边,也是人生一大享受,今天就忙里偷闲,重温一下校园的景色。”

段衡山相当重视今天的谈话,为此准备了几套腹稿,一句话,他要为新校区争取更多的有利条件,可是刚谈了几句话,侯卫东却突然转弯,反而让他觉得很遗憾,暗道:“侯卫东倒是个明白人,看来以后的谈判用不着忽悠,大家开出条件,取长补短就行了。”

他兴致勃勃地道:“沙大的湖景,在整个沙州市都有名,春天时节,许多沙州人都开车过来踏春,今天天气好,我陪几位一起去走一走。”

由沙州大学校长段衡山亲自陪同,晒着春日暖阳,在校园内指指点点,感觉也还是不错。

在湖心小岛上吃了午饭,吴亚军和朱仁文便回沙州。

侯卫东在湖心吃饭之时,恰好能看到教授楼的楼顶,这个楼顶一直在眼中晃荡,将他心弄乱。

将司机和晏春平打发回沙州,段衡山和侯卫东步行回教授楼。

没有了外人,侯卫东便不想与段衡山打肚皮官司,直言道:“段校长,沙大搬迁是难得的发展机遇,我分管南部新区,肯定要为母校创造最佳的条件,搬迁之事其实已成定局,最大的问题在于土地,沙大可以提出合理要求,能解决的一定解决。”

段衡山道:“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这个湖水,只是为了学校的发展,必须得搬,你要为母校说话。”

“我会尽力的。”

段衡山这才吐露了最真实的想法,道:“我的想法是能快则快,在明年的新生最好能进入新校区。”

上楼之时,段衡山感叹道:“走到楼上,总要想起郭教授,叫人嗟叹。”

侯卫东同样也在嗟叹,他不仅为了郭教授而嗟叹,同样为了郭兰而叹息。

“好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屋里生霉了没有?”侯卫东看着段衡山上楼,他解释了一句。

段衡山随口,道:“湖水潮湿,长期没有人住,东西确实容易受潮。”他有午休的习惯,与侯卫东握手告别,上楼睡觉去了。

侯卫东其实完全用不着解释,回自己的家,这是正大光明的事情,可是他没来由有些心虚。

他把房门打开,又将阳台推开,当阳台打开之时,湖风便忽忽忙忙地冲进了屋,就如被人追逐的小偷。

房屋很干净,没有灰尘,想必是郭兰曾经在此住过,所以干净。

打开电视,随意浏览了一会,脑中却总是浮现出绢纺厂的人和事,他给晏春平打了电话,“明天,让项波到我办公室来,让他谈一谈今年的打算,你给他说,要实打实地谈,不要玩虚的。”

刚挂断电话,他想了想,又打给晏春平重拨了一个电话,道:“让项波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上午我要见一见蒋希东。”

这时,楼下响起了汽车声。

郭兰下了车,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侯卫东的阳台,看见其阳台打开,暗道:“难道我那天没有关阳台?”

为父亲办丧事的那几天,她伤心且劳累,在侯卫东的房间住过两晚,后来仔细打扫过卫生,不过是否关阳台,确实有些记不清楚了。

第677章 决心(中)

刚打了房门,郭兰就听到了电视声,她立刻意识到不对,想退出去,又觉得不妥,还是推开了房门。

“郭兰,进来坐。”侯卫东听到开门声,已经站在了门口。

“你怎么回来了。”

“过来找段校长,谈沙大搬迁的事情。”

“沙大真的要搬迁吗?”

“扩招以后,益杨校区无法扩展了,肯定要搬,市委市下入会已经统一的思想,目前就是给多少亩土地以及什么价格的事情。”

郭兰比平时显得更加清瘦了,她手里拿着侯卫东的钥匙,道:“谢谢你。”

“进来坐一会吧。”

“嗯。”

“我烧了些开水,喝茶吗?”

“嗯,谢谢。”

郭兰神情中有些忧郁,道:“我想回沙州大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