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永革哼了一声,道:“不是敷衍,是恶心。”

罗金浩当了十来年公安,是第一次面对着这种情况,他又觉得生气又得好笑,道:“你们看,门岗的手都摸到了屁股后面那根棍子了,看他那神情,我们敢进去,他就要动手。”

谷云峰脸色青一阵黑一阵,他抑制住怒火,对温永革道:“温部长,我们耗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与这些小人物斗,丢身份。”

“掉头。”谷云峰冷冷地道:“回镇政府。”

看到两辆小车离开了大门,躲在厂里一间小屋的两人暗叫可惜,他们准备了高级摄影器材,只等来人与门岗发生争执或是推搡,这就是“发展环境不宽松”的铁证。

回到了镇政府,谷云峰拍了桌子,道:“还真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从明天开始,通知派出所停掉万年发磷矿的炸药。”

他对罗金浩道:“罗大队,方杰那小子花花肠子多,公安局一定要把好关口,如果公安局仍然要批炸药,这事就没法做了。”

想着门岗一幅欠揍的模样,罗金浩就道:“既然谷书记开了口,没有问题,这一点我保证。”他补了一句:“这门岗也太狂妄了。”

“不是门岗太狂,是门岗后面的人太狂妄。”温永革不愠不火地评点一句,然后认真地问道:“谷书记,你凭什么停炸药?今天的事情错不在方杰,而是门岗犯了错,其实门岗也不算错,他是在执行上级的要求,就因为这样的事停了一个企业的炸药,说不过去。”

在八十年代,谷云峰是成津县比较少见的大学生,却天生一幅狗娃性子,记仇且不怕事,表面上却总是嘻嘻哈哈的,后面一点是他不容于章永泰的主要原因。

谷云峰道:“停炸药的办法多得很,管钥匙的人不在、生病、领导出差、炸药库维修,都是停炸药的理由,还有,就算我不停炸药,还可以停电、停水、断路,要搞活一家企业很难,要弄死一家企业太容易了。”

谷云峰说到做到,他给齐天打了电话,道:“老齐,你的任务是停炸药,不是停一家,将库房封了,企业办放假,这些企业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倒要看一看谁比谁更牛。”

他又给镇水厂打电话,道:“把万年发磷矿的自来水断掉。”估计是电话里的人说了句什么,他一下就火了,道:“你怕方杰,就不怕我吗,如果不停水,你就别在自来水厂工作了。”

罗金浩回了城,在邓家春家里遇上了侯卫东。

听了第二检查组遇上的事,侯卫东眼前一亮,道:“永安煤矿出事故,谷云峰组织得力,当时他一幅灰头灰脑的样子,没有想到还是一个妙人,整治磷矿,就得以毒攻毒,重用有担当敢于出头的人。”

邓爱春对方杰也很感兴趣,道:“金浩,这一段时间就呆在检查组,给我盯住方杰,我有个预感,案子或许就要从这小子身上打开缺口。”

为了章永泰的案子,他将成津县数得出的磷矿老板都记录在案,他做事极为细致,亲自动手建了一个人物卡,时不时拿出这些人物卡来琢磨,他渐渐在方杰身上读出些味道,这也是他建议将罗金浩放在第二检查组的原因。

侯卫东问道:“案子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能够提上法庭的证据,不过乱七八糟的线索不少,这小子就算与章永泰无关,也有其他违法的事情。”邓家春一张瘦脸很有些梭角,也很自信。

看着这张有梭角的瘦脸,侯卫东就很放心地将案子完全交给他,笑道:“办案子你们是专家,我不插手。”又道:“谷云峰是镇委书记中唯一的正牌子大学生,他敢于停方杰的炸药,说明他与企业没有过多的瓜葛,这人不错。”

第二天,谷云峰接到了县委办的电话,通知其中午十一点到县委综合科。

谷云峰以前当过县委办副主任,也发过无数的通知,他问发会议通知的谷枝,“开会,还是什么事?”谷枝甜甜地道:“大哥,我也不清楚,是杜兵让我通知你,估计是侯书记要找你。”

谷云峰与谷枝虽然都姓“谷”,两人没有亲威关系,但在私下里谷枝还是叫谷云峰为大哥。

“难道是永安煤矿的事情?”谷云峰回想了对永安煤矿的后续处理,应该是合乎规定,没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方杰的事?”谷云峰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暗忖:“方县长满八十了,他那代人过时了,李太忠当城管了,也管不了什么事。”想到方杰,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现在已经是侯卫东时代了,方杰不知进退,不识时务,还以为能在县里一手遮天。”

十点钟就来到了县城,谷云峰的家就在县委家属院,开锁进门,见桌上已泡着茶,揭开茶杯,里面还有袅袅热气,看着这股热气,他心里就涌上了一些柔软,想道:“谁说老婆是别人的好,老婆其实还是自己的好,知冷知热,知根知底。”

匆匆冲了澡,换了一件白色衫衣、黑色西裤,谷云峰这才一身精神地来到了县委办综合科。

到了综合科,谷云峰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一点,几乎和秒针一样精确,他在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刚刚走进综合科,谷枝就哇地叫了一声:“谷主任,好帅啊。”

见到这个小妹妹还如以往一般热情,谷云峰笑道:“别说帅,我可不是蟋蟀。”

过路的胡海见到谷云峰,也走了进来,与谷云峰握手,道:“永安煤矿的事情真是险,如果当时那十一人没有挖出来,事情就闹大了。”又问:“你来开会,还是找哪位领导?”

谷云峰摇头道:“我是奉命而来,不知什么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问谷枝。”谷枝在一旁道:“是杜兵让我通知的,我也不知什么事情。”

正说着,杜兵走了过来,见到谷云峰,道:“谷书记已经来了,侯书记在办公室等你。”

谷云峰就跟着杜兵离开了综合科,委办主任胡海眼皮就跳了跳。

侯卫东到了成津以后,他鞍前马后地尽心服侍着,却总感觉与侯卫东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使其很难融入侯卫东的核心之中,此时望着谷云峰挺直的后背,他有些失魂落魄。

“永安煤矿的后续工作处理得如何?”

谷云峰对这事烂熟于胸,择其要点,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清楚楚。

侯卫东点了点头,道:“作为管理者,要从偶然中发现必然,永安煤矿看似是一件偶然事故,但是也能折射出管理的水平,换一句话,任何偶然都有着内在的必然,你明白吗?”

谷云峰道:“侯书记高屋建瓴,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本质。”尽管也是拍马屁,他神态却很自然。

侯卫东笑道:“别拍马屁了,我刚才说的都是废话。”他笑容慢慢地收敛了,道:“解决好永安煤矿是治标,如果不进行彻底整治,安全事故随时有可能发生,红星镇矿业资源丰富,安全隐患也严重,你有什么想法。”

谷云峰干脆利索地道:“我认为这事很简单,严格按照安全生产相关规定执行就绝对没有问题,能否执行下去,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侯卫东点了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谷云峰没有客气,直接说了心里话,“只要县委县政府态度明确,政策逗硬,安全生产根本不是问题,简单的问题复杂化,这是利益使然。”

在侯卫东面前这样说话,是他反复思考的结果,侯卫东是年轻县委书记,前途远大,最需要的是政绩,而政绩不能凭空产生,得人有干事。

侯卫东很是欣赏这位税气十足的党委书记,道:“说具体一些,比如红星镇的安全生产,你如何搞好?”

“杀鸡给猴看,红星镇安全隐患最大的企业是万年发磷矿,只要把这家企业的安全生产搞好,其他的就迎刃而解。”

“万年发磷矿,听说昨天你吃了闭门羹?”

谷云峰眼珠了转,暗道:“肯定是罗金浩说的,看来他才是侯卫东的人。”口里道:“昨天,万年发的几个头头都不在矿上,下面的门岗不懂规矩。”侯卫东鼓励道:“车有车道,马有马路,关键是要能办成事,你放开手脚大胆地干,县委县政府给你最大的支持。”

出了办公室,谷云峰心里有底,他给水厂打了电话,道:“你停水没有,别找理由,必须今天将万年发的水停了。”

在县城的方家,方杰接到电话,听到万年发的自来水被停了,火冒三丈,道:“你给水厂的人带话,如果一天之内不供水,后果自负。”

第497章 面对面(下)

成津县红星镇水厂确实是小水厂,厂长到职工不过四个人,接到了谷云峰电话以后,厂长就愁得吃不下饭。

“这怎么了得?怎么了得?”黑大个厂长就如祥林嫂一般,也不知将这话念叨了几遍。

当红星镇党委书记谷云峰第二次将电话打了过来,黑大个厂长终于顶不住了,他对手下道:“等会若万年发的人来问起这事,就说是谷书记让停的水,不关我们的事情,态度要客气点。”

“黑叔,你好歹是农机站的副站长,凭什么怕万年发,他们莫非真的敢打人。”说话的人是临时聘用的工人,他不是本地人,到水厂工作也不久,对黑大个的担心很不解,说话之时,心里还在嘀咕:“都说黑叔上过越南战场,怎么胆子这么小。”

黑大个子道:“农机站算什么,现在有钱才是大爷,再说方杰也不是普通混混,他可是成津的太子党。”

黑大个子厂长与手下说了些闲话,便提着下午钓的鱼,这是一条二斤左右的鲤鱼,回家红烧了,喝两口小酒,这日子还有些味道。

过了两条田坎,眼见着就要到家了,迎面来了两个年轻人,这两人并不高壮,可是神情里带着些凶相,黑大个子的家就在不远处,而且周围几家人都是亲戚,因此也不太怕这两人,只是心里暗暗有些警惕。

就在擦身而过之时,走在前面的年轻人没有任何征兆,猛地扬了扬手。

黑大个只觉得脚上就是锥心的疼痛,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被后面一个年轻人使劲一推,黑大个扑通一声就倒到了田头。

“万年发的水你都敢停,活得不耐烦了。”年轻人站在田边,手里握着一柄闪着寒光的窄刃尖刀,在空中晃动着。

黑大个子厂长坐在田头,手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流出来,迅速染红了一片,他知道这伙人惹不起,坐在水田里,还在不停地解释,“你们太过份了,我只是办事的,又不是我要停水。”

年轻人嚣张地威胁道:“你狗日的马上通水,别把事情做绝了,哼,别忘记你还有儿子、女儿和外孙。”

尽管距离房子只有数百米,黑大个子却忍着痛没有呼喊,道:“好,我马上就去通水。”

“如果通不了水,你自已小心。”两人年轻人扔下一句狠话,顺着山梁向下走,不一会就消失在山中。

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黑大个子的儿子血气方刚,不顾父亲的招呼,拿起漆刀,在院子里叫上亲戚朋友,就朝山梁追去,却哪里能见得到人影。

此事发生的第二天下午,一个偶然的机会,红星镇副镇长齐天偶然路过万年发磷矿,他发现万年发磷矿居然还在供水,黑大个子厂长被刺伤之事才传了出来。

谷云峰第一时间找到了罗金浩,道:“如此行径实在恶劣,罗大队,你是刑侦专家,这事得交给你来办。”

罗金浩早就想进入万年发磷矿,这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给公安局长邓家春报告以后,就带着红星派出所的人直奔万年发磷矿。

侯卫东得知这个消息之时,淡淡地对邓家春道:“上帝让谁灭亡,就先让他疯狂,我同意你的方案,去准备吧。”

挂了电话,他又仔细看了桌上的方案,抬起头,对办公桌对面的李东方道:“我原则上同意技改方案的思路,但是,具体方案还要商榷,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请相关专家来作方案。”

又道:“你的三个厂同时技改,资金压力应该很大,这方面你是如何考虑的?”

李东方很恭敬地笑了笑,道:“侯书记,我给您作一个说明,我只有一个磷矿,另一个是我姐夫的,还有一个是我堂哥的,我受他们两人所托,来向侯书记汇报工作。”

侯卫东道:“不管是三人还是一人,只要遵照省政府的文件,县委县政府都支持。”

李东方这才接着资金的话题:“一次性投入上千万资金,对于我们这种私营企业来说,确实难以承受,我们三人通过各种渠道只筹措到一千万,还有整整二千万的缺口,对这二千万的缺口,我是这样考虑的。”

“一是希望政府能在税收上对技改项目有支持,今年的税收能减一部分,退一部分,这些资金可以做为第二年的技改资金。”

“县委正在研究此事,税收上的优惠应该能够体现出来。”

“二是希望县委县政府在银行与企业间牵线搭桥,私营企业不管发展得再好,银行也不愿意贷款,这是对私营企业的歧视,从成津的情况来看,磷矿企业是最优质企业,却由于私营企业的原因,贷款很难,如果政府能出面帮助贷款,技改资金也可以解决一部分。”

侯卫东到成津来工作,很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整治矿业秩序,自然就对磷矿企业先天性地持有怀疑、警惕的态度,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对“整治磷矿”这个命题持有了三分疑问,先后提出了“绕过磷矿问题解决磷矿问题”“有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的原则,这个原则是工作思路,同时也反映了侯卫东对“整治”问题的真实看法。

李东方离开以后,侯卫东忍不住从抽屉里拿出了章永泰日记的复印件,里面有一段话,他看了多次。

“在成津的磷矿在发展过程中充满着血腥味,人们就如苍蝇一样追逐着磷矿,为之疯狂,为之陷入犯罪的泥淖,甚至不惜下地狱。”章永泰的字写得很好,这一段文字更是龙飞凤舞、行云流水,显示了其激愤的心情。

侯卫东读了数次这段文字,此次认真倾听了李东方的想法,再读这一段话,感受又不一样。

翻来覆去地想了一会,侯卫东站起身,摁灭了手中的香烟,暗道:“认为私营企业都有原罪,这是思想家和哲学家才有的想法,我只是一位普通的县委书记,不管原罪,只管现实的企业发展和现实的犯罪。”

秘书杜兵见侯卫东出门,忙道:“侯书记,到哪里去。”侯卫东挥了挥手,道:“我到蒋县长哪里去坐一坐,你别跟着了。”

杜兵还是有些讶异:“侯卫东到成津半年了,这是第二次到蒋湘渝办公室”

与蒋湘渝见面以后,侯卫东道:“这次省政府要求整治磷矿,现阶段我们可以树典型,好的典型,坏的典型都要树起来。”

蒋湘渝呵呵笑道:“看来侯书记已经有了具体人选。”

总体来说,侯卫东对蒋湘渝这个搭档还是很满意的,尽管蒋湘渝过于耍滑头,可是耍滑头总比处处掣肘好得太多,“我看了你送来的材料,又与李东方谈了具体思路,如果他真的按照省政府文件要求搞了第一期技改,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典型。”

蒋湘渝话中带话地道:“好典型树起来容易,如果出了问题就不好办?”

“我树的是执行省政府的典型,其他方面不管,如果真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就处理什么问题,并不影响技改。”

“坏的典型?”

“万年发磷矿,这个方杰还真是狂妄,不让检查组进门,还让人刺伤了水厂的厂长,没有比这更坏的典型了。”

蒋湘渝道:“侯书记,你树的典型可是表兄弟,李太忠是李东方的爹,是方杰的姑父。”

“龙生九子各不同,何况是姑表兄弟。”侯卫东并不是太在意李东方和方杰的关系,让他感兴趣的是这一对姑表兄弟对待省政府整治工作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态度,这太过反常,而反常即妖。

“李东方是纯粹站在企业角度提的问题,他提出的几点要求还有些意思,我们很有必要研究一番,这对促进我县私营企业发展有好处。”

蒋湘渝脸上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道:“李东方这小子我很熟悉,他就和他爹一样,头脑精明,思路清晰,要不然怎么会在成津挣下几辈子都吃不完的家当,我这个县长是远远不如。”

从蒋湘渝办公室出来,侯卫东将其话细细地咀嚼了一遍,暗道:“蒋湘渝还真是个聪明人。”

与此同时,在成津县打响了“秋风行动”,沙州刑警队也参与其中。

邓家春亲自指挥,十月二十日晚上十点,所有派出所全部出动,扫荡全场,一时之间,全县的赌场、娱乐场所、宾馆旅店都被公安清查,无数打牌的、打炮的男女都被带走。

红星镇水厂的黑大个子被悄悄地带到了刑警队,通过观察窗辨认当初在家门前遇上的两个年轻人,这是邓家春和罗金浩亲自给他做工作,这才鼓起了黑大个子的勇气。

当第六批男子出现在房间,黑大个子咬牙切齿地指着其中一人:“就是他,他用刀子捅了我。”

沙州市公安局的著名的梁提亲自审讯,当一唱雄鸡天下白的时候,捅刀子的年轻人意志被摧毁,交待了背后指使人——方杰。

罗金浩带着市刑警队的小伙子早就守在方杰的门外,接到命令以后,迅速进入了方杰的别墅,里外搜索,除了方杰以外,别墅里应该在的人全部都在。

在县招待所,侯卫东与邓家春在院子里赏秋花,接到方杰不在别墅的消息,邓家春道:“可惜了,让这家伙逃掉了,不过这再次证明,县公安局的内奸是有一定职务的。”

侯卫东心情还不错,“只有做贼心虚才会亡命天涯,老邓,你的预感不错,方杰嫌疑最大。”

邓家春心里犹在想着内鬼,道:“我想出一个办法查出内鬼。”他看着侯卫东道:“查出以后,不论什么情况,一定要踢出公安队伍。”

第498章 断(上)

沙州,新月楼二期工程,方杰满身大汗在朱莹莹身上运动着,猛然间,他只觉一股泥石流般的力量从小腹涌动出来,道:“我要射了。”

说完,便在朱莹莹身上疯狂地抽动起来。

疯狂结束以后,方杰就如被抽了气的汽球,瞬间就瘪了下来,他将大腿放在朱莹莹弹力十足的腰身上,很舒服地闭上眼睛。

“不就是手下人和别人打架,我觉得你不必跑。”朱莹莹彻底放开自己以后,就不再是以前的朱莹莹,她成天粘着方杰,也知道不少事儿。

当然,诸如暗算章永泰这样的事情,朱莹莹是不知道的,方杰伸手摸了摸光滑的腰枝,又揉了一会小巧而尖挺的椒乳,赞道:“长期锻炼的女人确实不一样,浑身的肉都是紧绑绑的,不象寻常女人,穿上衣服还勉强能看,脱了衣服就吓死人。”

朱莹莹把他的手拿开,道:“我给你说正事,总不正经。”

方杰暗算了章永泰,这事就是一个阴影,在潜意识之中就不愿意到公安局去,口里道。

这时,方杰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了手机,道:“嗯,我一个人,你想请我喝酒,好,没有问题,我马上就过来。”

朱莹莹看着方杰飞快地穿好衣服,顺手将被单扯过来盖着身子,道:“又是那位狐朋狗友,别喝多了,早些回来。”

方杰转身出门之时,笑了笑,道:“这个时候能一个电话把我叫出去的,你说还有谁。”

“等等。”朱莹莹翻身起床,光着身子,到冰箱里拿了冰果汁过来,道:“先喝点果汁打底,别空腹喝酒。”

尽管方杰此时还处理性不应期,可是见到朱莹莹冰雕玉琢一般的身体,忍不住又来了一个拥抱。

朱莹莹顺手理了理方杰的衣领子,道:“以后结了婚,回家以后就不能再出去,更不准在外面鬼混。”她亲了亲方杰的脸,又温柔地道:“我明天一早要回岭西,到团里把户口本、证明开过来,然后回一趟家,后天回来,吃的东西都放在冰箱里,你可要乖乖的。”

方杰开玩笑道:“你后天一定得回来,否则我要去找野女人。”朱莹莹有些忧郁地道:“你真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说着,两眼就有些泪光。方杰最受不了这一招,他亲了亲朱莹莹额头,道:“开玩笑的,别当真了。”

来到了李东方在南部新区的别墅,方杰进门就道:“两人喝没有劲,要喝酒还是得到酒吧。”

李东方笑道:“算了,这里清静,酒吧里烦人,人老了,好静不好闹,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方杰嘘了一声:“你又比我大得了几岁,别在这里猪鼻子插葱——装象。”

喝了几杯酒,方杰显示出了他的心事,道:“据老雷讲,这次邓家春是下了狠心,为了鸡巴大一点小事,将市刑警支队都请来了,看来是冲着咱哥俩来的,是不是那件事情要翻船了。”

“不会吧。”李东方对这个话题不热心,淡淡地道。

“我总觉得风声不对。”

“这次省政府下发了整治磷矿的文件,年初有安排,年底有检查,再加上侯卫东想做点政绩,所以将整治工作抓得紧,万年发磷矿偏偏不听话,这是杀鸡给猴看。”

“我总觉得上千万的技改资金有些玄,磷矿生意也要看行情,前几年磷矿还不如石头值钱,这几年价钱涨得高,大家都有钱赚,如果明年或是后年行情不好,技改的钱就打了水漂,就算我现在抽身不做磷矿了,技改的钱就能让我吃几辈子。”

方杰喝了一大口酒,哼道:“三千万技改,我觉得你的脑子肯定是短路了。”

喝了一阵子酒,李东方道:“现在成津县公安满世界抓你,你得小心一些,别向手下暴露行踪,免得人多嘴杂。”他有些不满地道:“还有,你就不应该把朱莹莹带到身边,女人就那样,千万别当真,小心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朱莹莹与其他女人不同,我准备和她结婚的,她明天回岭西要拿户口本,开结婚证明,所以我不瞒她。”方杰是成津是一霸,坏事做得不少,特别是在争夺磷矿时,结了不少仇家,在沙州新月楼的住房,是借用外人的身份证,办得很是隐蔽,只有方家、陈家少数人知道这个地点,所谓狡兔三窟,就是这个意思。

李东方叹道:“你啊你,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当夜,方杰喝得半醉,半醉半醒之间,还是将小车开回了新月楼。

第二天,李东方在沙州买了一张不要身份证明的卡,到了晚上,再约方杰过来喝酒。

“你怎么换了号。”方杰原本不想接这个陌生电话,可是实在无聊,当电话第二次打进来以后,他还是接了,却是李东方的电话。

“我在街上,手机忘记充电了,遇到一位朋友,用他的电话给你打的,今晚过来吧,我弄了瓶好酒。”

“好吧,我晚上过来。”方杰闲来无事,立刻就同意了。

关闭了电话,李东方将那张卡扔掉,就回到了家中,并不给自己的手机充电。

等到六点过,方杰开着车到来。喝到七点半,方杰已经半是醉意,李东方见时机成熟,悄悄地换了一瓶酒,酒里放着安眠药。

当方杰人事不醒地软到在沙发上,李东方冷冷地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看了一会,用手在其脖子上比划了一会,终于还是罢手,他用在酒里加了二十几粒安眠药,灌进了方杰嘴里。

李东方将已经没有呼吸的方杰放进了汽车后背箱,然后开车直奔成津,到了成津县,却并不进城,开车到了顶山镇,绕上了无数盘山路,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将方杰扔进早就看好的一个深洞。

顶山镇靠近茂云,磷矿储量也不少,当年李东方为了争矿,经常到顶山镇查探磷矿,因此对地形极熟,这处深洞就是那时发现的。

回到成津县城,已是凌晨一点,李东方悄悄地将车开回到自己家中。

当站在浴室里,李东方任热水从头顶淋下来,双手合什,虔诚地祈祷了一会,道:“方杰,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早死早操生,下辈子做个好人。”

暗算章永泰是李东方的主意,由方杰具体实施,李东方这个幕后军师一直没有出面,如今方杰失踪,章永泰的案子就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就算有可能,凶手只能指向方杰,就与李东方没有任何关系。

当侯卫东来到成津,李东方就有了除掉方杰的心思,黑大个子事件以后,警方四处抓方杰,这就坚定了李东方的信心。

对于邓家春来说,由于方杰的逃跑,意味着笼罩在他身上的疑点将被放大,但是,他又百思不得其解,“方杰有两个磷矿,早就挤身千万富翁之列,而刺伤黑大个子不过屁大一点事情,他怎么可能将两个磷矿置之不顾,太不合情理。”

侯卫东道:“还是那句老话,叫做反常即有妖,所以当初的思路是正确的。”

邓家春黑瘦的脸拧成一团,他道:“方杰最近和省歌舞团的一位叫做朱莹莹的女人关系密切,这几天在县城都没有见到朱莹莹,我分析他们两人应该在一起。”

侯卫东心里吃了一惊,道:“朱莹莹,我认识她,她是步市长儿媳的同事,很漂亮的一个女人,怎么和方杰搅到了一些。”

邓家春简洁地道:“现在流行傍大款,正常。”

而朱莹莹的心情实在坏透了,那天晚上,回到省歌舞团里,她就请一群姐妹吃饭,吃了饭,又去唱歌,当她终于抽时间给方杰打电话,对方已处在关机状态。

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有打通方杰的电话。

急急忙忙从岭西回到了沙州,新月楼的房间空空荡荡,冷冷清清,再到成津找了个遍,包括其父母、兄妹、矿上的人、李东方等人,都不知道方杰的行踪,这就让她欲哭无泪。

更让人无趣的是,方家根本不认朱莹莹这个准儿媳。

朱莹莹从成津县公安局呆了二十四小时,出门之际,就见到了好朋友晏紫和小曼。

晏紫挽着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与前日在岭西相聚时相比,朱莹莹脸色苍白,头发也干涩许多。

小曼是沙州市常务副市长步海云的儿媳妇,她在沙州呆的时间长,与侯卫东也见过几面,道:“我们去找侯卫东,他现在是成津的县委书记,说话应该能算数。”

第499章 断(中)

回家路上,朱莹莹一直在发呆,神情有些恍惚。

对于小曼找侯卫东的建议,晏紫并不赞成,道:“我们找侯卫东做什么,要他将方杰交出来吗,刚才听莹莹说起,成津县的警察还在满世界找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