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道:“最近我听说些事情,是不是省纪委是盯在了沙州,刘传达和孔正义都被双规了?”

“是。”

李晶感叹了一声:“孔正义出事是我预料之中,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刘传达会出事,他是挺实在的领导,我接触礁领导人了不少,刘传达算是我比较敬重的人。他们弄的新厂实际上效益挺好的,现在几位头头被抓,也只有跨台的份。”

“这没有办法,他们确实违法了。”

李晶在电话里“嗤”了一声,道:“刘传达只是运气不好,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我听说周昌全要下课,刘兵会当市委书记,老公,你怎么办?”

侯卫东最知道内清,周昌全有吴英可以直达省委书记蒙豪放,加上他经济上没有问题,沙州发展势也挺好,就凭着三点,刘兵就算使上了十八般武艺,也不可能将周昌全扳倒。

他道:“别信外面的传言,都不可靠。”

李晶看着儿子一歪一扭的屁股,笑道:“你儿子能靠着学步车走路了,样子好乖。”又道:“政治斗争复杂得很,你不缺钱,千万别去动歪脑筋,我不希望你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就行,孔正义在沙州也算一个呼风唤雨的角色,后半生恐怕就只能在监狱里渡过了,更别提刘传达,我听到之时确实不敢相信。”

“还有一件事,听说秦路要进省委常委,当常委副省长,他妹妹秦莉一直在朝沙州跑,她做生意有些霸道,你少去惹她,这女人很复杂。”

侯卫东笑道:“我只是小秘书,秦莉找我做什么?再说,我惹不起总躲得起。”

放下电话,高健的电话就来了,道:“老弟,今晚有空没有,一起吃顿饭,没有其他人,都是老朋友。”

秦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高健办公室。

第439章 风满楼(下)

侯卫东如约到了脱尘温泉,在温泉新开辟的顶层,是一个装修颇为别致的餐厅,餐厅并不大,只有十个雅间,这些房间全部掩藏在绿树、流水之间,据脱尘老总水平的话来说:“这是为都市人寻找一个绿色家园。”

第一次听到水平如此说,侯卫东在心里有些好笑:“在脱尘温泉四周到处是野草和荒地,与其说是都市里的绿家家园,还不如说是荒草地中的钢筋混凝土。”

晚上七点钟左右,侯卫东开着蓝鸟车来到了脱尘温泉,到了大厅,就见到如空姐一般穿着的小李副经理,这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细的小李副经理很擅长与重要人物周旋,时常作为百变女郎帮着水平老总应付各种场面,两人配合得珠联璧合,就如晚上在床上奋斗时一样,身体距离为负数。

“侯主任,你迟到了,大家都在等你,不许耍赖,一定要自罚三杯。”她总是一幅自来熟的模样,由于是美女,大家对其自来熟通常就不会排斥。

侯卫东问道:“今天是哪一位客人,高主任打电话使劲地催。”副经理带着些香风,陪着侯卫东朝楼上走去,笑语嫣然,“高主任、水总、还有姚总、另外还有一位气质高贵的女士,秦女士。”

侯卫东听到秦莉的名字,脚步不由得就缓了缓,暗道:“高健是什么意思,怎么把秦莉和我拉在了一起。”在前些天,周昌全曾经提过秦莉,还特别告诫高健“做事要有原则”,在这种背景之下,高健还将秦莉介绍给自己,另外,李晶在电话里也特别提到了秦莉,这就引起了侯卫东的高度警觉。

刚到了门口,小李副经理手机振动起来,她向侯卫东作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拿着手机到另一个角落去接听电话。

侯卫东正准备推门,听到屋里传来笑声,便停了下来,装作等副经理,其实是想听听里面在说些什么。

一个女人声音道:“明年就是2000年,按照流行说法,在千禧年会有大灾大难,还有什么千年虫会在全球作怪,我们这些人经过了文化大革命,当过知青,饿过肚子,吃过苦,现在就应该潇洒些,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对月,古人都这样旷达,我们还能有什么事情想不开,潇洒走一回,才不辜负了改革开放好时光。”

又一个声音道:“为了秦总的潇洒,大家喝一杯。”

女人声音又道:“这个社会是现实社会,要想潇洒也得有条件,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高主任是南部新区的土地老爷,我们要潇洒,一齐敬一杯土地老爷。”

高健道:“各位都是到南部新区来投资的企业家,没有你们就没有南部新区的发展,应该我来敬各位。”

这时,小李副经理打完电话,侯卫东很有风度地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与小李副经理一道走进了大门。

“侯主任,怎么姗姗来迟。”高健很亲热地站了起来。

侯卫东道:“把老板送到家,我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高主任召唤,我可不敢怠慢。”

市里主要领导的秘书虽然位置很重要,可是手中并没有实际的权力,因此他们必须通过代理人才能将势能转化为实际的动能,而高健这种地方实权派,也需要有领导身边人通风报信,双方互相需要,往往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侯卫东虽然并不缺钱,可是与这种地方实权派交朋友并没有什么坏处,于是与高健成为了好朋友。

高健道:“姚总、水总都是老朋友,我就不介绍了,这里有位贵客,岭西秦总。”他自然记得周昌全的告诫,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姚强曾经是岭西建筑协会会长,如今也回到沙州从事老本行,他与周昌全关系还不错,自然对侯卫东很亲热,介绍道:“秦总是岭西极有实力的企业家,岭西会展中心就出自秦总之手。”又用很郑重的口气道:“秦省长是秦总的二哥。”

秦莉豪爽地道:“我到沙州时间也不短,经常听人提起侯主任,闻名不如见面,侯主任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她头发烫得很时尚,衣着也得体,举手投足之间,不过说话却是有些偏男性化,隐隐符合如今审美中性化的嘲流。

侯卫东跟在祝焱和周昌全身边见识了不少省级领导,眼界大开,前一段时间他还特意陪着省委书记蒙豪放的爱人到了成津,秦莉只是副省长妹妹,这个身份还唬不住他,他礼貌却程式化地道:“秦总,岭西会展中心现在已是岭西城市地标,我去过多次,当真不得了,欢迎到沙州,更欢迎到南部新区来投资。”

秦莉不卑不亢,隐然有淡定之意,不禁暗自称奇:“侯卫东年纪轻轻在沙州名头极响,看来也不是浪得虚名,此人如果跟对了人,前途不可限量。”

等到侯卫东入座,脱尘温泉老总水平扶了扶眼镜,道:“今天弄了一道大餐,一条从成津山下弄下来的娃娃鱼,现在成津矿产开采得特别历害,野生娃娃鱼越来越少,迟早有一天沙州甚至岭西境内的娃娃鱼会绝种,我弄到的这条娃娃鱼,在小山沟里就被炸起的石头砸伤,被人送到我这儿来,看来不行了,我从岭西风味酒楼请来了大师傅,大家也来享享口福。”

他又扶了扶眼镜腿,道;“秦总特意交待,要等到侯主任到来之后才能开始烧制娃娃鱼,看来秦总偏心,对侯主任很厚爱。”

坐在水平一旁的副经理有些夸张地道:“侯主任,我有个妹妹,人长得特别漂亮,是岭西航空公司的,如果你还没有女朋友,我给你们介绍。”

高健在一旁哈哈笑道:“小李,你怎么不早说这事,侯主任刚刚当了爸爸。”小李副经理很失望道:“那真是遗憾,不过如果你以后离婚了,一定要给我讲一声,说不定小妹还有机会。”水平“啐”了他一口,道:“你这人乱说话,侯主任与兄弟媳妇相敬如宾,怎么会离婚。”小李副经理当众撒娇道:“相敬如宾才容易离婚。”

姚强眨巴着眼睛道:“小李的意思是,男人要如狼似虎,女人才喜欢,太斯文了就是蜡枪头,看小李的脸色,水总估计床上功夫不错。”

众人一阵大笑,小李微红着脸,却不生气。

侯卫东琢磨道:“今天这顿饭,怎么象是故意针对我,以秦莉的身份,可以直接找周昌全或是刘兵,实在没有必要来跟我墨迹,她是什么意思?”

菜是国家保护动物娃娃鱼,酒是来自法国正宗的葡萄酒,餐具是带着金黄色边纹的晶莹瓷器,还有清柔音乐穿梭在席间的热气之中,倒也有几分上流社会的味道。

吃了饭,秦莉找了个机会单独与侯卫东呆在一起,她此时如一位老大姐,先是问了一些侯卫东的家庭和生活琐事,道:“组织部分管各地区这一块的丁副部长,是我的好朋友,地区级班子配备,丁副部长很有发言权,什么时候你到省城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侯卫东问道:“丁副部长,是丁原处长吗?”

“你认识丁部长?”

丁原是祝焱父亲的部下,以前是省委组织部的处长,他发展得很好,到地方挂职当了一年副书记,回去就提职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在今年春节期间,祝焱还带着侯卫东特意去拜访了丁原。

此时,侯卫东摸不清秦莉与丁原的关系,他多了一个心眼,道:“以前在文件上,好几次看到丁原的名字,知道他是省委组织部的处长。”

秦莉坐在侯卫东身边,道:“侯主任年轻有为,不过要想进一步发展,还得认识一些省里的人,光在下面苦干是不行的,不仅要埋头拉车,更要抬头看路,你近期如果有空到省城,我将丁部长介绍给你认识,浩部长与我关系也不错,只是你的职级达不到,还用不着惊动浩部长。”

侯卫东频频点头,心里却道:“这是秦莉的诱饵,她马上就要提条件了。”

果然,秦莉很快就走上了正题,道:“沙州建设理念还是落后,城市总规这么久了还没有做出来,南部新区开发也很乱,听说小侯当过益杨新管会的主任,新管会发展得很不错嘛,从理念上来看还超过了南部新区。”

侯卫东笑道:“益杨新管会是县级开发区,南部新区是地级开发区,两个是不同概念,不可同日而语。”

秦莉绕了几句,终于接近了主题,道:“沙州四大班子搬迁说了这么久,却总是不见行动,让我们这些投资商无所适从,你是市委办副主任,消息最为灵通,我现在想问一问真实情况,周书记到底是否看中了新窝子这个地点?”

关于四大班子搬迁位置,只有侯卫东等两三人知道周昌全的心思,秦莉找到侯卫东询问此事也算对路,自从找香港风水师看了新窝子以后,她已经在周围买了二百亩土地,如果四大班子真的要搬到新窝子,她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可以静等着收钱。

侯卫东牢记着周昌全的话,沉吟道:“此事我不太清楚。”

第440章 网(上)

秦莉下海经商以前,原本就是大厂推销员,走南闯北,见的事情亦多,经商以后,除了先期有些波折,总体来讲亦还顺利。随着二哥的官越做越大,在岭西范围内,她的生意越来越好做,范围亦越来越广,从九五年开始,她主要投资于房地产。

她和操作手法与省政协常务副主席刘铁松的儿子刘明明有三分相似,刘明明是专做成熟地段,通过各种手段拿到地皮以后加价卖出去,她则是利用二哥秦路准确而快捷的信息,先到最有升值潜力的地区去低价买地,等此地热起来以后,光地价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沙州是岭西的工业强市,这几年势头一直不错,省委省政府有意将省城与沙州连接成一个经济带,形成全省强劲的经济增长极,这也就意味着沙州的地位将进一步得到提升。而南部新区是沙州市委市政府开发的重点,四大班子办公室是南部新区的心脏,提前知道了四大班子搬迁地点,对于实力雄厚的开发商无疑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

秦莉最初到沙州就直接找到了市长刘兵,可是她很快就发现,在沙州说话最具份量的是市委书记周昌全,凡是事关全局的大项目,没有周昌全点头,最终办不成大事,因此,她一面同刘兵保持着密切友好的合作关系,另一方面也与周昌全派系干将们开始频繁接触,高健就是其中的重要棋子。

她手中能与高健进行交换的,是背后站着的二哥,特别是秦路进入了省委常委以后,她说话办事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这次与侯卫东接触,她还是采用此方法。

通过与高健接触,秦莉又与侯卫东见了面,按照最初的设想,如侯卫东这种级别的官员应该不难对付,没有料到,年纪轻轻的侯卫东却是口风甚紧,言谈甚是彬彬有礼,但是涉及关键问题就总是言顾左右,不肯说半句实在话,其说话方式和周昌全简直是一个模子倒出来的。

秦莉不敢在周昌全面前托大,但是在侯卫东面前她还是很自如,道:“见面即是缘分,侯主任前程远大,有用得着秦莉的地方,尽管说。”

“秦总是到沙州来投资的尊贵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尽管开口,如果有人故意刁难,就直接打我的手机,我跟相关领导反映。”侯卫东虽然不想跟秦莉说实话,可是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了秦莉,甚为有礼。

“至于四大班子搬迁地点,现在确实还没有最后订下来,而且按照沙州市委常委会议事规则,这种大事肯定要经过常委会讨论,最终才能得出结论。”侯卫东诚恳地道:“如果四大班子搬迁地点确定下来,我一定在第一时间给秦总通报。”

秦莉见侯卫东这个态度,心知今天谈话肯定没有结果,她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策略,闲聊了一会,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了一个盒子,道:“上半年我到了意大利,这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小礼物。”

她一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侯卫东,一边用话挤兑道:“这是大姐的一点心意,卫东如果推辞,大姐可要生气了,我们姐弟一见如故,再说,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求你,这不算行赌吧。”

侯卫东还是接过了小盒子。

回到家,陈庆蓉还是客厅里转来转去,怀里抱着小囝囝,侯卫东走过去,道:“妈,小囝囝还没有睡着吗?”小囝囝睁着黑溜溜的小圆眼睛,不转眼地看着侯卫东,侯卫东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桌上,道:“我来抱抱囝囝。”

陈庆蓉朝后退了退,道:“手没洗,满身酒气,别把囝囝熏着了。”

侯卫东伸到半空的手就有些尴尬地缩了回去,他无话打话地道:“爸睡了没有?”

陈庆蓉朝卧室努了努嘴,道:“你爸等了好久,他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估计是厂里的事情,你等着,我去叫你爸。”陈庆蓉抱着囝囝,一边朝里屋走去,一边道:“你天天在外面应酬,对身体不好,还有,你得多抽时间陪陪小佳。”

侯卫东闹了个老大没趣,先回到卧室,小佳正坐在床上看书,抬头道:“手里拿的是什么?”

“别人送的小礼物,皮带,爸要找我说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小佳接过小盒子,打开见是一条皮带,皮带虽然做工精美,却也没有出奇之处,道:“爸用的那条皮带都是十几年了,你把这条皮带给爸用。”

这是秦莉送的东西,又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应该不便宜,甚至可以说很贵,孔正义有前车之鉴,侯卫东很可不敢大意,特别是秦莉这种有来头的女人,让他很警惕,道:“算了,这根皮带我得留着,我明天给爸买一根好的牛皮带。”

小佳生了孩子以后,还没有上班,在家里呆着,呆久了,难免闷,吃了晚饭以后,在如何为小囝囝洗澡的事情上,又与母亲陈庆蓉绊了嘴,现在还有些闷闷不乐,听到侯卫东不愿意将皮带给父亲,心里就不痛快,道:“不要你的,我明天自已会买。”

侯卫东见小佳脸色不佳,忙解释道:“这根皮带动不得,是秦省长妹妹送的,是意大利皮带,这事可大可小,我不能乱动。”

小佳道:“今天谢局长来看了我,她说刘传达和孔正义都被双规了,怎么没有听到你说这些事情?”

“家里私密空间,谢绝谈公事,这可是你立下的规矩,在说这些事也不是好事,我不想在家里谈。”侯卫东坐在床边,亲了亲小佳的脸,原本想将手伸进被子里温存一会,又想到陈庆蓉刚才所说的话,便将手从被子边缘缩了回来。

“你爸找我,估计是厂里的事情,我谈完了再进来,你别睡着了,等我。”

“嗯,快点。”小佳放下书,抱怨道:“爸也是多事,已经退了休的人,还管着厂里的破事,我看朱言兵把爸弄回去,就没有安着什么好心,你又不是市委书记,话别答应得太满,能帮就帮,不能帮千万别勉强。”

侯卫东走到客厅,张远征已经在等着,见到女婿坐下,便扔了一枝烟,道:“今天又喝了酒,以后少喝点,你妈最不喜欢酒醉鬼,以前在厂里上班的时候,我喝醉了酒就回不了家。”

其实张远征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陈庆蓉就如一只老母鸡,总是张开翅膀想保护自己的小鸡,她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女婿不是一般的能干,心思又从左滑向了右,见侯卫东天天在晚上应酬,便天天替小佳担心,害怕他们夫妻俩感情出现问题,可是这问题又无法挑明,她只能在天天在张远征面前念叨,让张远征耳朵都起了茧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当秘书就是侍候人的工作,爸,有什么事情吗?”

张远征打起了精神,道:“今天朱厂长跟我说,什么时候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侯卫东苦笑道:“吃饭就免了,我现在吃饭都吃怕了。”

张远征刚才还提醒女婿少喝了点酒,现在又替领导来约他吃饭,自已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可是想到朱言兵厂长充满希望的眼神,还是道:“这顿饭是正事,具体的事情朱厂长要跟你谈,估计还是改制的事情。”

改制是大事,以前一直是由刘传达副市长在操作,如今刘传达被双规,市里一直没有还没有调整分工,侯卫东道:“这事现在还有些复杂,恐怕一时半会定不下来,还有,明天的吃饭的事情也暂时定不下来,得看周书记的安排,如果周书记有应酬,只能改天再说。”

张远征如今在厂里很有地位,以前在厂里工作了数十年,到厂长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退休以后被返聘回厂里,到厂长办公室却是如履平地,十根指头都不够数,至于车间主任等人,更是态度好得不得了。

此时见女婿有些推三阻四,就不满地道:“厂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一定要记在心头,能帮的一定要帮,工厂是办实事,不是你们那些虚虚假假的事情。”

匆匆洗了澡,侯卫东回到卧室,钻进被窝里,把事情给小佳讲了,小佳道:“别管这么多,朱言兵没有道理,用老人家来做文章。”

屋里开着空调,盖着空调被子就特别舒服,侯卫东将头钻进空调被子里,将小佳有胸罩脱了下来,嘴巴在小腹及前胸不断地亲来亲去,“啧、啧”有声,由于小佳还在哺乳,侯卫东就不敢亲乳头,与小囝囝争夺食物之事,想想都好笑,因此除了乳头,小佳身体被侯卫东亲了数遍。

自从生了孩子,两人还没有正式作爱,这一段两人都在互相抚摸,但是一直没有正式入港。

小佳也是全身热乎乎的,她往下伸手,捉住了一根更加火热的硬木棒,用力地捏了捏。

侯卫东把头抬起来,道:“你慢点。”他在空调被子里转过头,伸手隔着小佳的小内裤抚摸着敏感部位,不一会,小内裤已经有湿漉漉的一块。

一股股热浪在小佳腹部燃烧,比往日还强烈许多,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郁闷,伸手又往下探,却被侯卫东用手抓住。

第441章 网(中)

小佳浑身汗湿了一片,把空调被子扔在一边,一片春光就暴露在侯卫东眼前,问道:“和以前比,我是不是变得松了。”

生了小囝囝以后,小佳略略单薄的身体变得丰润了许多,身材虽然更丰腴,但是她听说生产以后下面会变得很松,老公会失去兴趣,刚才是生了囝囝以后的第一次作爱,她稍稍紧张。

侯卫东很久都没有过性生活了,这一次情绪就有小小的激动,一激动,难免冲动,冲动的后果就是持续性减弱,简单地说就是早泄,这是多年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了。

侯卫东不好意思地道:“就怪你,好久都不做爱了,弄得我战斗力下降,看来得经常训练,才能找回以前的状态。”

“怎么怪我,要怪就怪小囝囝。”

休息了一会,小佳抬起头看着自己仍然隆起的腹部,又愁眉苦脸地道:“我以前的衣服肯定会部穿不了,我才二十六岁,怎么就成了中年妇女的模样。”开头几句还带着些撒娇,到了后来就真的伤心起来。

侯卫东劝道:“当了妈妈,怎么还是小姑娘的性子,又哭又笑是黄狗流尿。”

最后一句是沙州土语,小佳伸出指尖袭向侯卫东,这五指掐是她对付侯卫东的必杀技之一,侯卫东吓得直躲,找准机会抓住的小佳的右手。两人又赤裸裸地扭打在一起,在床上如周仓杀蛟龙一般翻来滚去,过了一会,小佳脸色潮红一片,紧紧地将侯卫东压在了身下,道:“再来一次。”

第二天,侯卫东还是按照老习惯早早地起床,穿上衣服,再看妻子,依然熟睡着,双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往常这个时候,小佳都会醒,今天却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察觉到侯卫东已经起床。

侯卫东来到客厅阳台,看了看新月楼大门外,马波的车还未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摸了摸肥肉不少的肚子,暗道:“天天酒里来酒里去,恐怕到了三十来岁就会挺着个将军肚子,这个形象未免太难看了。”

暗自下了决心,道:“从明天,不,就从今天开始,每天必须坚持锻炼。”

侯卫东抓起桌上准备好的牛奶和鸡蛋,几口下肚,提起公文包就下了楼,来到了中庭,在中庭里有许多老人在锻炼,把这些体育器材占据得差不多了,只有单杠周围没有人,玩单杠难度高,弄起了费劲,老头老太们怕伤了身体,自然也就没有兴趣。

侯卫东跃跃欲试地来到了单杠旁,以前在沙州学院之时,引体向上他一口气能做四十来个,来回大旋能连续做五个,离开学院以后,他就没有再做过引体向上,但是底子在哪里摆着,他还是很自信。

但是结果却令侯卫东沮丧,前十个引体向上还有模有样,从第十一个开始,他就如一条蠕虫在单杠上挣扎,双腿一阵乱蹬,做到十七个之时,终于体力不支掉了下来。

侯卫东不甘心地看着单杠,这是一幅标准单杠,与当年学校的基本一样,单杠没有变,是人变了,多年的机关生活腐蚀了侯卫东的肌体,酒肉就是肥肉的生长剂,促使一块一块肥肉挤占了健壮的肌肉。

整个身体,就如馒头一样被膨胀了,生命力也就被弄得油腻腻的。

感叹了一番,侯卫东又在单杠上翻了一会,这才提了公文包走到门口,站了不到两分钟,马波的车便准时来到了新月楼大门口。

有了早上的经历,再看到周昌全,侯卫东便有些感慨:“周昌全在机关熬了三十年,仍然保持着略显削瘦的身材,并没有被酒肉侵蚀,难怪思维清晰,精力旺盛。”

刚从电梯里出来,就见到成津县县长蒋湘渝。

“周书记好。”

“到办公室吧。”

周昌全见到了蒋湘渝并不意外,直接让他进办公室,侯卫东就明白,蒋湘渝是提前与周昌全联系过了,周昌全有两部手机,一部带在身上,另一部由侯卫东保管,他自己所用的手机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看来,蒋湘渝要么是打的家里电话,要么是知道周昌全秘密手机的电话。

进了办公室,侯卫东为周昌全和蒋湘渝泡了茶,然后在周昌全耳边轻声提醒道:“周书记,九点四十分是书记办公会。”周昌全点点头,对侯卫东道:“你过来,认真记一记。”

侯卫东有些错愕:“一般情况之下,周昌全是不会让他过来陪着听汇报,今天却点名让他过来听成津县蒋湘渝的汇报,这意味着什么?”

他与周昌全已经有了默契,虽然不太明白其意,还是很自然地拿着笔记本就坐在一旁的沙发,做出认真记录的样子。

蒋湘渝还真没有单独到周昌全办公室汇报过工作,上一次还是他与章永泰一起汇报成津县工作,而且是在小会议室,在周昌全办公室汇报工作,一向是章永泰的专利,因此他并不清楚侯卫东是否要过来作记录,也就不觉得异常。

他将一份汇报材料恭敬地递给了周昌全,自己拿了一份,有些抱歉地道:“侯主任,我只带了两份汇报材料。”侯卫东心思一转,道:“没有关系,我让办公室复印一份就行了。”

周昌全没有翻看蒋湘渝递来的汇报材料,道:“算了,别复印哪些材料了,你作为一县之长,各项数字都装在脑袋里,如果还需要汇报材料,那就不合格。”

蒋湘渝素来口才好,在县里开会之时,放下稿子,张嘴就能说上三、四个小时,此时让他脱稿,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刚刚谈了两分钟,周昌全打断道:“基本数据不用说了,自然地理更不要说了,我当了七年沙州市委书记,如果这些都记不清楚,也不合格,你只谈成津当前重要工作、存在的问题、下一步的思路,谈具体,别放空炮。”

蒋湘渝由于能侃,在成津县就被机关干部称为“蒋大炮”,这个绰号已经流传到普通群众中去了,此时周昌全让他别放空炮,显然知道蒋大炮这个绰号。

蒋湘渝头几句还有些拘谨,可是当他汇报了三、四分钟以后,嘴就顺了,“经济术语、现实政策、成津情况”就如机关枪一样向周昌全扫射过去。

侯卫东暗自佩服,“蒋湘渝的口才硬是好,那一天在清真馆子,他的反应也不慢。”

不过,成津县的情况并不好,交通不便、县城破烂、二、三产萎缩、矿业秩序紊乱,看着蒋湘渝一张一合的嘴巴,侯卫东暗道:“看来蒋湘渝不是办实事的人,功夫就在一张嘴上。”

“周书记让我来听蒋湘渝的汇报,莫非是让我到成津去当任职?”侯卫东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章永泰是想彻底整顿矿业秩序,这也是执行周昌全的指示,莫非,周昌全是想让我去完成章永泰未竟之事?”

想起此事,侯卫东头脑中立刻闪过了成津宾馆前一排排高档小车,以及李东方带人冲上清真馆子的画面。

“蒋湘渝是县长,缺的是县委书记,难道要提蒋湘渝为县委书记,我去当副书记、代县长,这或许是最可能的方案。”

“当县长其实要受制于县委书记,也不知道蒋湘渝是什么想法,如果他有贰心,我作为县长很难接过章永泰的大旗。”

侯卫东一时有些分心,并没有认真听蒋湘渝的汇报。

等到蒋湘渝汇报结束,已是九点二十五分钟,汇报期间,周昌全没有再打断蒋湘渝,而是认真地听着。

“你用一句话来总结,成津的症结在什么地方?”

蒋湘渝脱口而道:“交通,制约成津发展的瓶颈是交通,成津磷矿藏量丰富,其他金属矿储量也不小,只是许多矿深藏在大山,无法大规模开采。”

“修路要钱,成津去年财政只有一万一千元,是典型的吃饭财政,县里正在积极筹款,只是基础太弱。”

周昌全道:“全县一年从磷矿得到多少税费?”

蒋湘渝并没有仔细算过一笔帐,前些天开会,常务副县长李太忠倒是说过一些数据,只是当时他正在生气,就没有记住这些数据。

“大概。”

“你是县长,管着财政,不能大概,要说具体数据。”周昌全很尖锐在补充了一句,“你要向市里要钱,也得摸清家底,否则市里凭什么给钱。”

蒋湘渝估摸了一个数据,正待要说,周昌全又道:“你别编个数字,不清楚就回家查,依据成津每年磷矿的产量,成津的财政总收入不会只有一亿一千万,增加个两、三千万轻而易举,你回去以后,将流失的这一部分税费收起来,市里根据增加税收比例再配套修路的钱,你如果增收三千万,市里就配套给你六千万,再想办法搞一搞BOT,修路的钱就有了。”

蒋湘渝深知县里磷矿很复杂,涉及太多利益,章永泰多半是为此丧命,而周昌全这个表态实际是在给他施加压力,当他走出市委大院之是,恰好有一片乌云飘了过来,将太阳光遮了一部分,他叹了一声:“黑云压城城欲摧,我老蒋又有什么法子。”

在蒋湘渝眼里,李太忠的脸就如那片乌云,在风中变幻着模样。

第442章 网(下)

自从周昌全去见了省纪委高祥林书记以后,孔正义一案就变得内紧外松,渐渐悄无声息。

最后被省纪委双规的有两名干部,一是刘传达的秘书,他被开除公职,却没有受到刑事处理,二是财政局办公室吕主任主动辞职,到南方做生意去了。

这两人的去职算是此案的尾声。

“老高,你客观地说,沙州情况到底如何?莫非沙州是洪洞县,没有一个好人?”省委书记蒙豪放看了案卷,想起昨天闲聊时听到的只言碎语,虽然说者若许是无心,但是听者有心,今天听完沙州案情以后,若有所思地问高祥林。

白包公高祥林放下了手中的汇报材料,道:“孔正义是沙州财政局长,这个职位可是与方方面面都有接触,多牵出一些人也很正常,这一次省纪委查得很彻底,孔正义先后交代了三十来人,有名有姓,有职有位,够得上刑的有七人,绝大多数都在灰色地带。”

蒙豪放最看重的是两位党政领导,听到周昌全和刘兵都很干净,就放下心来,道:“对腐败分子我们不能姑息,我重申两个绝不,一是绝不留情,二是绝不手软,一查到底。”

高祥林在好几省当过纪委书记,又与蒙豪放共事多年,虽然到岭西的时间不长,处理此事的轻重缓急拿捏得极好,道:“比起茂云,沙州情况要好得多,茂云是两个主要领导都涉案,沙州涉案最高级别的领导就是副市长刘传达,而且刘传达一案很具有时代特点,他对国有财产流失犯有不可推卸的职责,不过从调查情况来看,刘传达倒还真是办实事的人,他办的新厂吸纳了老厂主要技术力量,现在生意挺好,如果不是东窗事发,他的新厂说不定还真能发展壮大。”

蒙豪放想起了近期出现的不和谐的思潮和争议,目光变得深沉起来,道:“有人说岭西的私营企业都有原罪,更有激进的人还提出要清算私营企业的原罪,这种思想我不赞成,我们眼光应该更长远,行为要更加务实,一句话,放下包袱,轻装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