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林林场,郭光辉接到了公路被挖断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他把杨秉章叫了过来,道:“杨场长,你说高乡长很是耿直,耿直个锤子,他们居然敢挖路。”说完,他也不理杨秉章,拨通了森林派出所的电话,道:“林所长,我是郭光辉,派几个人过来,向个土农民把林场公路挖了,木料全部运不出去,一定要逮几个人。”

等到郭光辉打完电话,杨秉章道:“郭场长,老林来了也解决不了问题,看来高乡长他们是下定决心要修路了。”

郭光辉用力一拍桌子,“还反了他,断了路,造成的损失,青林镇一定要加倍赔偿。”

杨秉章耐心地解释道:“被挖断的小公路有一大段是占用村民的田土,挖断的地方是何家的田土,刚才我去看了,何红富说得也有道理,田土是分给何家的,他挖自己的田土,犯不了王法。”

“以前没有征用这些土地?”

“欧阳场长和镇、村关系好,修路的地是村里面免费给林场使用的,我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当时为什么不征用?引来这么多后患。”

杨秉章苦笑道:“局里哪肯出这么钱,欧阳场长不花一分钱,办成了这件事情,还得到了局里面的表扬。”

郭光辉听完,半响不说话,一点脾气也发不出来。这是他来林场主持工作的第一件大事,如果处理不好,威信就要受到影响,他脑子飞速转了起来,还是觉得绕不过青林政府,就道:“走,我们去找粟镇长,请他出面解决。”

侯卫东、秦大江挖断林场小公路并没有征得镇里同意,只是在事后,高乡长给粟镇长打了一个电话,粟镇长也没有多说,大家都装作不知道此事。

郭光辉找到了镇上,粟镇长装作火冒三丈,骂道:“何家几兄弟真是狗胆包天,竟敢挖公路,这一次一定要好好收拾他。”骂完以后,就打电话给上青林工作组,打了电话,粟镇长双手一摊,道:“很抱歉,没有找到高乡长,这样,明天上午,我把高乡长和村里的人全部约过来,我们当面谈。”

第二天一大早,侯卫东、秦大江来到了镇政府。

粟镇长坐在办公室,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侯卫东,心道:“这小子倒有些魄力,敢作敢为。”可是嘴上却没有放过侯卫东,他严历地道:“侯卫东,胆子不小,竟然去挖林场的公路,你胆子还真不小,这样做,想过后果没有?”

侯卫东早就想好了对策,装作无辜地道:“这不是工作组的行为,小公路所占的地就是何家兄弟的,林场没有任何手续,何家兄弟响应镇里号召,搞微型水利设施,没有任何错误。”

建微型水利设施是何红富想出来的借口,符合了上青林乡的工作实际,是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好借口。

高乡长早将前后经过向粟镇长说得清楚,粟镇长听侯卫东说得堂皇,心中暗笑道:“这小子,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还有几分本事。”他打断道:“侯卫东,废话少说,高乡长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等一会林场的郭光辉要来,你要想好怎么说,有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和林场发生冲突,若是打架出了事,你要负主要责任。”

侯卫东听粟镇长说得严肃,心中也就有些忐忑不安。秦大江在一旁道:“粟镇长放心,何红富是个鬼精灵,他最会讲歪道理,打架的事情他不会做。”

粟镇长点了点头,道:“郭光辉来了以后,大家统一到刚才的说法,就是何家几兄弟的个人行为,我们表示批评,但是对于林场占用土地的事情,希望林场与他们个人协商,还有,除了何家兄弟,林场还占有几家的田土,你们要把这事弄清楚,好和林场讨价还价。”

几个人商量妥当,又聊了一会修路之事,院外吉普车响了赶来,不一会,郭光辉和杨秉章就走了进来。

简单寒喧几句,粟镇长就直奔主题,“郭场长,刚才我问了秦书记和工作组侯卫东,他们都不知道何家兄弟挖路的事情,你给他们讲讲。”

郭光辉压根就不相信秦大江是无辜的,道:“秦书记,我们是不是兄弟单位,为什么独石村把路挖了。”

秦大江就如被人踩了尾巴,大声道:“郭场长,你怎么冤枉人,今天粟镇长喊我下来,我才知道路被挖了。”他气愤地道:“他妈的,何家几兄弟,是水浒一百零九将——咬卵将,他们最喜欢讲歪道理,何红富几年的提留统筹都没有交,我们今天去收,他还提起刀子要杀人,林场不少职工都认识何家几兄弟,不信你秤几两棉花去纺一纺。”

郭光辉是来解决问题的,他自然无法和秦大江较真,他原先想动用森林公安解决此事,可是弄清楚的田土确实是何家兄弟的,而且林场确实与何家兄弟没有任何协议,森林公安派出所林所长带着几个民警吃了顿野味,然后扔下一句话:“这事林场不占道理,按规定不能动用警力,老郭你是知道的,还是要依靠当地政府。”便心满意足地回县城,郭光辉气得直骂:“林老三,龟儿子,吃了就跑路。”

派出所长林老三和郭光辉是多年同事,两人关系很铁,林老三听到骂声,根本不停车,笑着离开了林场。

“断了公路,木材运不出去,损失就大了,秦书记,你是独石村的党支书,这事你要管一管。”

秦大江道:“田土都在每个社员头上,村里没有办法管,我还担心一件事情,小公路涉及到十九户社员,如果他们都学何家兄弟,事情就难办了,土地虽然是集体的,但是社员承包的,他们开挖自已的田土,村里没有理由阻止他们。”

侯卫东插了一句,“如果林场要强行通过,村民肯定要阻止,如果打起来了,出了事情,林场要负主要责任,我是学法律的,郭场长也是公安出身,相信明白这个道理。”

郭光辉出任青林林场场长不久,就遇到了这个麻烦事情,他知道问题的根源在于上青林乡要修公路,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小公路始终就通不了,他对粟镇长道:“粟镇长,你看这事如何解决?”

粟镇长笑道:“林场和独石村是兄弟单位,何必分这么清楚,秦书记回去做工作,小公路就维持原状,林场也让点地出来修路,这就解决问题了。”

郭光辉想来也没有其他好办法,道:“目前长江天然林保护工程启动了,不能随便占林地,我回去问把粟镇长的方案给他曾局长汇报,看他是否同意?”粟镇长建议道:“欧阳场长和曾局关系很好,又熟悉林场情况,征求他的意见,可以有更好解决问题。”

郭光辉也只得点头同意,脸色不佳地离开了青林政府,等到郭光辉坐着吉普车离开了政府大院,粟镇长就拨通了一个电话:“欧阳场长,我是粟明。”

第63章 修路的疯子(十六)

挖路事件,在斗争与妥协中,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林场郭光辉场长来到林业局,和已经离任的欧阳场长一道,汇报了青林镇独石村的挖路事件,青林林场是益杨县最大的林场,曾局长自然不会忽视,他亲自到了青林镇政府,找到了镇长秦飞跃,经协商,达成两条协议:一是独石村把一块荒地划给林场,用来交换林场国有林地,占用长江天然林手续就由林业局负责;二是小公路则恢复如初,所有权仍然归村集体,充许林场无偿使用。

得知了这个协议,侯卫东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没有高兴太久,望日村和尖山村就传来了不和谐的音符。

上青林三个村都位于青林山上,三个村加一个老场镇,从东到西依次排列,最东边是独石村,最西边是望日村,设计中的公路从东边的独石村上山,延伸过来是上青林老场镇,过了老场镇,才是尖山村和最西边的望日村,由于距离远,尖山村和望日村不少村民对于修路漠不关心,有的村民还有抵触情绪,不愿意出钱或是出工,另外,以村干部为首的部分望日村村民要求公路从西端接上山。

在粟镇长的主持下,三个村的村社干部开了一次大会,为了各自实际利益,三个村的干部吵成了一团,最终也没有达成协议,散会之时,粟镇长把高乡长和侯卫东单独留了下来,让他们和驻村干部一起,做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

侯卫东作为工作组成员,修路问题上他最为积极,此时见到这种局面,哭笑不得,他没有在农村生活过,对农村人的印象都是从影视作品中得来,用八个字来概括,就是忠厚老实勤劳朴实,可是在农村工作这一段时间,他才醒悟过来,自己被影视作品骗了二十多年。

农村人其实和城市人没有什么区别,有忠厚的也是狡猾的,有品德高尚的也是人品败坏的,有勤劳的也有许多懒人,一句话,凡是人间种种的优良品德和恶迹,都能在农村中找到范本。

而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每一个家庭都是一个生产单位,每个家庭都要为生计负责,再加上纯农村家庭收入普遍不高,正因为此,农村家庭更注重实际利益,路从哪一边修,绝对是一个涉及以后生产、生活的大问题。

侯卫东和驻村干部跑完望日村和尖山村,效果也不太理想,解决这件事情的难度,甚至超过了林场事件。

一心修路的侯卫东再次感到了人微言轻,也很有些挫折感。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对于侯卫东来说,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因为小佳要驾临上青林乡。

星期六上午,恰好是赶场天,他买好菜,打扫了办公室,就前往尖山村,找到了村主任曾宪刚。

尖山村两个村主任很有特色,曾宪刚一幅猛将派头,由于出身石匠,身上肌肉硬绷绷的,手上老茧子极为厚实,比得过课文里的陈秉正。

支书唐桂元长得很象电视中的赵尚志,无事之时,就吸着纸烟想心事。

侯卫东总觉得唐桂元两眼之外还有一只眼睛,在不停地从暗处打量他的对手,所以,不太喜欢和他打交道,而曾宪刚快人快语,年纪又相差不大,办事爽利,因此,侯卫东下村就喜欢在曾宪刚家中落脚。

尖山村位于上青林山中部,中部多悬崖,无法修路上山,对于东部、西部之争,曾宪刚就持两可态度,是侯卫东重点争取的对象,他的策略是建立统一战线,拉拢一部分人,孤立小部分人。

找到曾宪刚时,他正在渔塘里忙活,侯卫东就在池塘边,有一句无一句地和他聊天。

侯卫东诱导道:“听说县里准备大办交通,办交通就要用上石头,所以要趁这个机会,早些把路修好,这个消息绝对准确,是听在县上工作的同学说的。”

“我和秦大江都是石匠,巴心不得早些把路修好,不用你来动员,我比侯大学认识还要深刻。”曾宪刚指着池塘边的小山,道:“这座山就是一座石山,盖山不到一米,很容易开掘。”他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递给侯卫东道:“青林山石头硬度很高,在益杨算是最好的建材,只要公路一通,青林山立刻就会发财。”

侯卫东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对策,他道:“运送石材必须要考虑运距,从独石村修路下山到益杨县,傻儿也知道运距要近得多,运距就是钱,曾主任,这个问题你要考虑清楚,并且一定要说服社员,支持走东线的方案。”

曾宪刚停下手中的活计,想了想,道:“侯大学说得有道理,青林山从来没有通过汽车,我没有考虑到运距的问题。”想通了这一点,他立刻表态:“侯大学,我支持走东线,以后公路修通了,我们联合起来办一个石厂,我负责打石头,你搞销售,收入一人一半。”

“好啊,就这样说定了。”侯卫东并没有想着开石厂,随口答应道。

“我这塘子里的鱼都是清水鱼,没有喂过饲料,肉嫩得很,早上打了两条,今天中午我们哥俩喝两杯。”这次修路,侯卫东出了大力,三个村的头头私下来,都对侯卫东赞不绝口,曾宪刚就真心真意地留侯卫东在家里吃饭。

“算了,今天中午就不吃饭了,我要去接女朋友。”

“兄弟媳妇在哪里上班?”

侯卫东笑逐颜开地道:“在沙州园管处上班。”

曾宪刚就捶了侯卫东一拳,“侯大学好有福气,找了一个沙州妹子,接上山以后到我家里来玩。”上青林山偏僻,出去工作的人娶益杨县城的女子,也是稀罕事,更别说娶沙州女孩了,因此,曾宪刚发自内心的赞叹,让侯卫东虚荣心也得到满足。

曾宪刚捉了两条鱼,用水袋装好,强迫侯卫东提走。

为了节约时间,没有吃午饭,侯卫东就向高乡长请了一个假,一溜烟地朝山下跑去。

赶到益杨的时候,他在车站买了两张回青林的晚班车车票,就坐在破旧的车站里等着小佳。

等待是一种煎熬着的幸福,终于,四点一十五,沙州至青林的班车顺利抵达。

熟悉的小佳从客车上跳下了瞬间,侯卫东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中新买的避孕套,侯卫东在九月初,领了两个月的工资,每月三百七十元,合计七百四十元。有了自已挣的钱,侯卫东大方的买了一个二十元的进口避孕套。

上一次沙州之爱,几乎让侯卫东每夜都要想起,而雄性荷尔蒙燃烧熊熊,更让侯卫东欲火中烧。

小佳走到身前,满脸是笑容,即亲切又透着些陌生。

第64章 修路的疯子(十七)

从七月一日离校算起,侯卫东和小佳已经分离了三个月,三个月,说长亦长,说短亦短,小佳烫了一个小卷发,上身粉红色的短袖,下身是灰白色的牛仔裤,看上去即休闲,又时髦,这让久在上青林的侯卫东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理解,耳目一新,也就意味着疏远。

看着脸色略显黑红色的侯卫东,小佳眼睛有些湿润了,道:“怎么晒这么黑?公路开工没有?”侯卫东笑了笑,道:“解决了外部问题,三个村又开始内耗,扯得咬卵。”听到最后一句话,小佳“噗”地笑了起来,道:“卫东,开始说粗话了。”

侯卫东接过小佳的提包,小佳顺势就挽住了侯卫东的胳膊,就朝青林车位走去。

距离开车还有二十分钟,两人就站在车站阴凉外等车,侯卫东看了看车站在大钟,道:“五点钟发车,到了青林镇以后,还要爬山,上了山可能天已经黑了。”小佳担心道:“青林山是座大山吗,上次你说抓住了几个拦路抢劫的,好吓人。”侯卫东安慰道:“上次和派出所一起行动,抓了好几个人,现在安全不成问题。”他自豪地道:“这也有我的功劳。”

交谈了一会,两人这才减弱了初见面的客气感。

侯卫东在小佳耳边轻轻道:“想不想我?”“想。”“哪里想?”小佳看到侯卫东暧昧的笑容,知道他在想什么,脸一下就红了,举起拳头,锤了侯卫东肩膀一下,道:“你这个坏蛋。”

上了车,车厢四处都是灰尘和垃圾,过道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座位旧又脏,小佳凑在侯卫东耳边道:“这车怎么让我想起《围城》里方鸿渐坐过的车。”侯卫东心情极好,道:“我们两人好幸福,坐的是古董车。”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汽车耸动着离开了车站,一路上,慢如蜗牛,出了城,又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一个面孔粗糙的女售票员下了车,扯着喉咙就喊道:“青林,最后一班车了,上车就走。”她声音极粗,耐力极好,效果不错,吼了二十分钟,拉了五个客人上车,车上的人就不耐烦了,道:“你这样走,到了镇上天都黑了,我怎么上山。”“上了五个了,还想上几个,快点开车。”“他妈的,心好黑。”

售票员在车下面,听不到骂声,司机显然是久经风霜,这些意见对他来说就如毛毛雨,他完全置之不理。侯卫东和小佳正处于柔情蜜意中,只要两人能在一起,车快车慢又有什么关系。

摇啊摇,客车终于到了青林镇,夕阳已经被青林山遮住了,天空呈一种暗白色,格外的辽阔、壮观。

来到了山底,群山已经在夜幕下深沉起来,阵阵风来,树林发出了声音就如大海的波涛声一样。

小佳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即惊奇又有些害怕,她对侯卫东道:“你的防身武器带上没有?”侯卫东点点头,“我买了一把跳刀,可以放在裤包里,比以前那一把方便。”

侯卫东一只手牵着小佳,一只手握着跳刀,所幸月亮尚明,山路也照得清楚,两人带着些激动又有些害怕,在月夜爬上了青林山,站在山顶,两人回望山下,只觉得森林如海,实在是深不可测,不知隐藏着多少强盗、野兽或是鬼怪,这才感到了害怕。

在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中,侯卫东牵着小佳,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了小院子,上了山以后,小佳就以为回到了原始社会,看到这一幢小楼以后,就松了一口气,道:“幸好还有楼,否则我真以为回到了解放前。”

“我才来也不习惯了,住久了才发觉,在这清静之地,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正走到办公室门口,杨新春就从邮政代办点走了出来,由于侯卫东接过了她手中的扫把,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小店,打理邮政代办点,她就对侯卫东心存感激,见到侯卫东和一个年轻女子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就高声地道:“侯卫东,这是你的女朋友们,怎么才回来?”

侯卫东就停下脚步,介绍道:“杨大姐,这是张小佳,我的女朋友,张小佳,这是杨大姐。”杨新春走到近处,对着小佳笑道:“这里条件不好,不知道住得惯不?”又夸道:“侯卫东,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在益杨上班吗?”小佳道:“我在沙州上班。”

“侯卫东好福气,找了个沙州妹子。”杨新春热情地道:“你们才上山吧,吃饭没有,我煮了一大锅稀饭,侯卫东来端一盆。”

侯卫东也没有客气,道:“谢谢了,我等一会就过来端。”

杨新春走后,两人就上了二楼,侯卫东原本想把小佳介绍给同一层楼的邻居,但是高乡长家里已关了门,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电视声音,也就算了。

两人进了屋,侯卫东关了门,故意把前屋的灯打开,就拉着小佳进了后屋,当然,后屋就没有开灯了。

小佳在侯卫东的怀抱里,呢喃道:“我想你。”

长吻之后,侯卫东和小佳已倒在了床上,小佳安静地趟在床上,很快,她的衣裤就被脱了下来,听到“哗”地一声解皮带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小声点,要被人听到。”

小佳略为高亢的呻吟声音,让侯卫东如痴如醉,只是上青林的夜晚着实安静,他就一边用力,一边让小佳放低声音。

两人做爱的次数虽然不多,却极为和谐,当侯卫东感到一阵不受控制的快感袭来之时,小佳身体也极速扭动起来,几乎同时达到了高潮。

结束了爱之旅,侯卫东平趟在床上,小佳侧身而卧,就如一只乖乖的波斯猫。

忽然,一串巨响在房间晃荡起来。

小佳吓了一跳,问道:“什么声音?”

侯卫东一只手放在小佳的腰间,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爬山下坎,用力过猛,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买东西没有,快起来弄吃的。”

“有菜、有鱼,有电炒锅、电饭煲。”

小佳完全是一个贤淑的小妻子,穿上衣服,来到了外屋,就开始忙活起来,侯卫东想帮忙,小佳道:“算了,你越帮越乱,站在一边陪我说话。”

“哇,真没有想到,卫东还泡得有咸菜。”

“不准叫卫东,叫老公。”

“好,好,就叫老公,老公。”

“哎。”侯卫东得意地道:“我去买了一个坛子,从高乡长家里要了一些老坛水,泡了姜和海椒,味道还不错。”

小佳抓了泡姜,慢慢切碎了,突然回头,眼里已有眼光闪烁,道:“老公,你受苦了。”

侯卫东心里也有些酸酸的,为了调节气氛,故意道:“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我这点苦又算啥。”说到这,他又想起一事,道:“我去找田秀影要钥匙,今天晚上你住这里,我去睡招待所,这个地方封建,必须要注意影响。”

穿过了后院的假山和花园,侯卫东来到了伙食团,在池铭隔壁找到了田有影。

说明了来意,田秀影声音放得极大,“现在是什么时代,女朋友来了还住招待所,想得出来。”侯卫东解释道:“我们还没有结婚。”

池铭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道:“刚才杨新春就说你的女朋友来了,明天我做包子,给你们两人留几个。”

拿到招待所钥匙,侯卫东这才知道招待所就在四楼,他心道:“真是脱了裤子放屁,不过有小人窥视,也没有办法。”

他乐哈哈地杨新春家里端了一盆绿豆稀饭回小屋,小佳俨然一幅小妻子模样,家常鱼已经做好了,热腾腾地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满屋是醇厚醉人的温馨。

第65章 修路的疯子(十八)

吃过晚饭,侯卫东就来到四楼,将招待所的电灯打开,点上蚊香,再回到二楼。

侯卫东就用电饭煲烧了一锅开水,让小佳在走廊左侧的洗澡房里洗了一个热水澡,等小佳洗完,他就提了两桶冷水进去,“哗、哗”地冲了一个痛快。

洗过澡,两人清清爽爽地站在走廊上,吹山风,品青林茶,欣赏着上青林干净而纯粹的夜色,在不知名的小虫伴奏下,低低地聊着天。

“今天上午,我在沙州遇到了蒋大力?把你的电话留给了他。”小佳头发还是湿的,空气中有着洗发水若隐若无的香味,以及小佳特有的气息。

在沙州学院,侯卫东最好的朋友就是蒋大力,毕业之后,蒋大力便南下深圳,一直都没有消息,听到这消息,高兴地道:“哇,这小子在干什么,这么久了,一直联系不上他。”

“对了,我忘记了,他给了一个传呼机号码,让你给他打电话。”

传呼机虽然不断在降价,可也要二千多元一个,分在县政府的刘坤就有一个,如今听到蒋大力也配上了传呼机,侯卫东连传呼机怎么用也不知道,就有些失败感,他暗下决心,“自古华山一条路,我在上青林,一定要努力拼搏,早日调回沙州。”

两人都说些琐事,可是,陈庆蓉和张远征就如两座大山,重重在压在了小佳和侯卫东心里,他们小心地绕开了这个话题,因为提起这事,就会破坏这来之不易的良好气氛。

山风顺着山沟吹了上来,远处的森林发出阵阵涛声,就如一曲雄传的交响乐,极富表现力,当人处于黑暗的森林中,这阵风,这种响声,会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远离了森林,处于安全的环境之下,森林、山风、兽吼、就变得让人心神俱醉。

“好美的夜晚。”小佳把头靠在了侯卫东的肩头上,道:“干脆,我调到青林镇来工作,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的。”

侯卫东心里感动,他抚着小佳的肩头,道:“傻女子,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调到青林这种穷乡僻壤做什么,不仅你父母不会同意,我也通不过。”

“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能调回沙州。”侯卫东紧紧握着小佳的手,道:“你要相信我。”

聊着聊着,莫名的情愫又在两人身上荡漾,就如磁场的两极,强烈地吸引着对方。

拉了拉小佳的手,侯卫东道:“进屋吧,外面蚊子多。”小佳闻弦歌而知雅意,她故意道:“屋里热,外面凉快,就在外面多站一会。”说话之时,小佳脸颊也微微有些发烫。

小佳洗了澡以后,就换上了侯卫东的宽大T恤衫,很休闲随意,这也方便了侯卫东,他自然不会客气,手就顺着衣服探了进去。

进了里屋,两人就拥抱在一起,小佳就轻轻哼着“午夜的收音机轻轻传来一首歌”的调子,在窗外透过的月光下,轻柔地摇动着,慢慢地跳着舞。

十二点,侯卫东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二楼小屋,上了四楼招待所,招待所灯光昏暗,由于很久没有人住,散发着一种非人的霉味,二楼与四楼,同样结构,住着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境界,不同的情调,带给人不同的感受。

第二天清晨六点,侯卫东早早就醒了,好容易看到后院有人走动,又过了一个小时,伙食团也热闹起来,工作组的人陆续来打开水,田秀影等单身汉就坐在长凳上喝稀饭、吃包子。

侯卫东就来到了伙食团,一进门,田秀影就用一种说不出眼光打量着他,道:“侯大学,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侯卫东在心里骂道:“这个长舌妇,吃多了没有事干。”脸上却是笑容满面,把钥匙递给田秀影,道:“田大姐,这是钥匙,谢谢了。”

“昨晚睡得好吗?”田秀影笑得很暧昧。

侯卫东一本正经地道:“招待所很干净,就是有一个缺点,蚊子太多,下一次建议打点药水。”

田秀影见侯卫东满脸正经,没有回应自己的含沙射影,也就无趣,专心喝起稀饭,吃起包子。

侯卫东在伙食团借了盆子,端上热气腾腾的稀饭和包子,今天和往天不同,小佳就住在二楼,能给心爱的人端饭菜,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此,侯卫东脚上就如安了风火轮一样,蹬蹬地格外有力。

到了二楼,房门已打开,小佳对着化妆用的小圆镜梳头,见侯卫东进门,便嗔怪道:“卫东,怎么屋里镜子也没有一个。”

女人梳头,男人刮胡子,都是特别性感的动作,此时,侯卫东见到了梳头的小佳,禁不住又蠢蠢欲动。

小佳受到了突然袭击,使劲在侯卫东肩头掐了一把,道:“刷牙没有,快去。”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小两口迎着上青林初升的太阳,又充满活力地运动了一次,等到重新穿好衣服,收拾了房间,已接近十点。

从上青林场镇到沙州,大约在七个小时,上青林到下青林至少要半个多小时,青林镇到益杨县要三个小时,益杨到沙州还要三个多小时。

所以,侯卫东和小佳到高乡长家里坐了一会,就下了楼,准备赶往益杨县,小佳看到杨新春的邮局代办点,就给段英所在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

侯卫东和段英有那到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听到小佳给段英打电话,就在心中暗自祈祷:“段英最好不在。”但是,事与愿违,电话打到化验室,接电话的人正好就是段英。

“我到了益杨,马上就要回沙州,老三,你到车站等等我,我一定要见你一面。”

电话另一头,段英爽快地道:“好,我等你。”

放下电话,两人就下山,小佳边走边说段英的近况,侯卫东只得不断地点头,他心中有些纳闷:“小佳有段英的电话号码,那么,段英也就有小佳的号码,她却一直没有提起此事。”

九月,依然烈火当头,公共汽车上自然没有空调,不过,四处透风的公共汽车,虽然灰尘扑面,却也凉快得紧。

侯卫东和小佳跳下汽车之时,只觉灰头土脑,小佳新换上的漂亮长裙在客车上受到了蹂躏,长裙本如清雅的青春少女,经过时间的摧残变得皮松肉肥,再无清雅之态,小佳受好,下了车就理着长裙,却无济无事。

段英一身红裙,打着一把小伞,在车站站台前亭亭玉立,在车站忙碌的行人中,就如一朵火红的杜鹃,格外地引人注目,她看到侯卫东,心里还是忍不住紧缩了一下,可是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使劲地挥着手,道:“小佳,在这里。”

小佳和段英见面极为亲热,拉着手就不放,“格、格、格”的话语就如机关枪一般,从两人口中迸将出来。

侯卫东只得在一边傻站着。

段英亲热地道:“小佳,今晚就不走了,就住我哪里。”

“我们处长就象一个监工一样,特别是星期一早上,肯定背着手在单位大门口站着,我可不敢去迟到。”小佳知道段英单独住,又羡慕地道:“我好想单独有一间房子,哪怕只能摆一张床也行。”

段英闻听小佳的感慨,特别是一张床时,不由得想起了许多往事,心中酸溜溜的,可是脸上神情依旧,笑道:“这房子也不是我的,只要主人回来,我立刻就要露宿街头。”

侯卫东到售票窗口去买到沙州的车票。

临上车前,段英知趣地走到了一边,小佳就紧紧地挽着侯卫东胳膊,道:“侯卫东,父母这个态度,让你受委屈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理解你父母,他们是真心为你好,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侯卫东强自镇定,笑了笑,“说不定我有个女儿,管得比你父母还要紧。”

第66章 修路的疯子(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