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是画蛇添足。”

硬总很兴奋地说:“有道理,青青说的有道理。后边那一句,收回!”

邹志刚终于抢了一个话头,说:“这不是文化大革命吧?怎么开起我的批斗

会来了?你们知道‘商人’的来历么?那是古代经济不发达地区的人,对经济发

达地区的商国人的称呼。真正的汉文字——也就是甲骨文,就起始于商朝!明白

了吧?另外,商人的老祖宗,你们知道是谁么?契!契约的契!那是最讲诚信最

守规矩的。”邹志刚抓住了一个字眼,开始侃侃而谈,有意地显示着自己的才学。

还没等硬总开口,苗青青就接上了:“当然知道,谁不知道商纣王?酒林肉

池,荒淫无度。设虿盆,制炮烙,开中国酷刑之先河……这都是商人干的,后来

为西周所灭。”

硬总跟上说:“是啊是啊。商代是中国最黑暗时期,用比干的心当药引子,

不就是纣王干的么?还把那个那个周文王的儿子杀了,被剁成肉馅,包成包子,

让文王吃……”

苗青青说:“别说了,别说了,听着就让人恶心!”

见苗青青竟当着他的面跟那个姓‘硬’的家伙眉来眼去,还说他是什么‘老

枪’!这能是对一个上级,一个男人说的话么?这两个狗男女,还不停地合伙挤

兑他。邹志刚就象是刚刚喝了二斤老陈醋似的,浑身上下直冒酸水!他心里说,

这个女人哪,这个女人……于是,他怏怏地站起身来,苦着脸说:“看来,我是

该走了。”

这时候,苗青青不冷不热地说:“走啊?不送。”

六接到那个电话,陶小桃就来了。

陶小桃是个细心人,来时就带着炖好的鸟鸡汤和新买的小孩衣服、尿不湿什

么的……上官生下孩子后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小陶给送的。小陶对上官说,我妈

说,生孩子消耗大,一天要吃八顿饭呢。

当听说孩子没保住的时候,小陶一下子掉泪了。一时,她心里特别难受,竟

忍不住眼泪哗哗的……过了一会儿,她擦了擦眼里的泪,轻轻地握住上官的手,

两人默默地就那么相看着。

有一段时间,两个人是用目光说话的。陶小桃坐在上官的病床前,两人手握

着手,似乎都想把心里积存的东西吐给对方,那是怎样的痛啊!……可又无从说

起,就一眼一眼看着,象是在看各自的人生。

终于,小陶贴着她的耳边说,“你不能生气。我妈说,月子里,女人千万千

万不能生气。一生气,就会落下病根……到时候,会终身受亏。再治,也就晚了。”

久久,上官默默地说:“我没有生气。”

小陶知道,她不能再提孩子,一提孩子她就难受……她说:“不生气就好。

那你就好好吃饭吧,你失血那么多,得补补。“

上官却突然又扔出一句:“我是生你的气。”

小陶什么也不说,就望着她,是两人心对心地看着。

上官说:“你辞职了。”

小陶说:“是。”

上官说:“你太自私,想一走了之。”

小陶说:“其实,我也不想走。可如今上班,就象是演出,我实在是演不下

去了。”

上官说:“我知道。你肯定是一忍再忍,一退再退,忍无可忍。可我还是生

你的气。咱们那么多年的同学,关系那么好……你什么都知道,却不告诉我。我

一想,心都寒了。”

小陶心里一酸,说:“我不知道。要说知道,也是一种感觉。我不能把感觉

上的东西当作事实告诉你。那不成了破坏你家庭了么?我提醒过你,我是真心希

望你们好哇!”

上官眼里一湿,说:“桃,你太善了。”

小陶说:“你还爱他么?”

上官冷冷地说:“——爱过。”此时,上官心里痛极了,那过去,丝丝缕缕

的,都在眼前,全是痛!她接着说,“那时候,一开始,我就以为是永远。可没

有永远。”

小陶就劝她:“好好生活,就是永远。你好好养身体吧。别的事,咱以后再

说。”

上官睁大眼睛,望着小陶说:“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

小陶沉默了一会儿,说:“感觉,只是感觉。其实,我能说清楚的,就是三

个字:我害怕。”

上官说:“害怕什么?”

小陶摇摇头:“说不清。走着走着,就觉得象是在船上,波浪滔天……隐隐

约约的,就害怕。”

上官说:“有这三个字,也够了。我一直在想,越是珍贵的东西,越容易碎,

它说碎就碎了。是这意思吧?”

“我说不清。真说不清。”小陶想安慰她,接着说:“上官,也许,我的感

觉是错的……”

上官说:“你没有错。我都亲眼看见了……我丝丝缕缕都想过了。我一直在

想,一直在想。只是有一点不明白,当初,那么好的一个人,是谁把他染了?也

许,他本就是带着颜色的?”

小陶说:“是。当初,我们都崇拜他。”

上官叹了口气,说:“一想起来,我心里就象刀割一样。这世界上,还有什

么是值得相信的?”

小陶说:“也许过一段……”

上官象是下了决心似地,说:“你别说了。我已经想好了。我已经看见前边

的路了。好了,我饿了。你的鸡蛋羹呢,我尝尝。”

小陶说:“我先给你打盆热水,你擦把脸。”说着,她端着一个脸盆出去了。

在门外,小陶碰上了任秋风。上官一直不让他进门,他就在门外站着。任秋

风很伤心也很警惕地望着她,那目光里竟含有敌意!他说:“小陶,我希望你…

…不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小陶说:“我只做我应该做的。”

任秋风说:“你给她说什么了?”

小陶说:“我说了我该说的。”说着,端着盆打水去了。

第三天上午,上官的父母来了。当他们推开门的时候,上官怔了一下,满脸

都是泪!她哭了,她是第一次哭出声来,她哭着说:“爸,我想回家。”

上官的父亲看了她一眼,象是明白了什么,说:“回家,我们就是来接你回

家的。”

十五章

一近一个月来,任秋风累惨了。

他一直在忙股东大会的前期工作。钱,象山一样堆在他的眼前。要想让这些

钱合法地、符合法律程序地进入“金色阳光”,他必须进行公司化运作。这时候,

整个中国的公司化、股份制运作才刚刚发端,可以说一切都不规范,一切都是现

抄外国的。然而,资本的初期运作,去现抄外国(经过很多年一次一次修正)高

级的管理模式,就象是一个初生的婴儿穿上了大人的衣服,显得大而无当,很不

合适。如果这样穿了,你就没有了尿尿的地方!你总不能把自己憋死吧?怎么办

呢?造假。只有造假。而且是在内行人的指导下造假。所以,中国人初期的造假,

几乎都是逼出来的。试问,一个急着赶路的人,有谁会想到一定要带上避孕套么?

任秋风自然不能让尿憋死,他请了北京一个最高级、最有权威性的会计事务

所来帮他造假。目的是没有错的,他要打造一个商业帝国,他需要进行资本运作。

这事说白了,就是一次“圈钱运动”。可这种“圈钱”方式几乎是在没有规

则的情况下运行的。那“规则”是借来的,是外国人的东西。之所以造假,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