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娜说:”你说王小莽,我倒是知道。这个人很坏,搞建筑的行内人士,都叫他王八。”

  ”王八?”

  维娜问:”你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叫他王八?”

  李龙摇摇头:”不知道。”

  维娜说:”我从来不管你们官场上的事的。我们打交道这么久了,我说过官场半个字吗?今天话题说到这里了,我才说几句。我敢打包票,那个王莽之,肯定是个大贪官。荆都管区内,只要是上两千万元以上的工程,他儿子都要插手。王小莽自己并不搞工程,总是把工程拿到手后,给人家做,他收中介费。什么中介费,只是个说法。行内人都知道规矩了,只要有大工程,不去找别人,只找王小莽。王小莽有个习惯,对八字特别看重。你托他找工程的话,只要他答应了,先提八万块钱给他,叫前期费用。工程拿到手之后,再付他八十万。工程完工后,付清全部中介费,标准是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八。他总离不开八,大家都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王八。可见大家是恨死他了。”

  ”真的?”李龙很是吃惊。

  维娜说:”我为什么要同你编故事?你来荆都不久,不了解情况。”

  ”太黑了。”李龙愤然道。

  维娜说:”李龙,既然如此,你怕他什么?”

  李龙无奈道:”维娜,你不了解官场啊!如果正义都能战胜邪恶,人间为什么还有灾难?”

  维娜双肩颤抖起来,神情惶惑。李龙说:”我当然不怕,但我不想连累你。他现在大权在握,什么手段都可能使上。按照他们的逻辑,不相信世上有好人的。他们以为总能抓住你些把柄。”

  维娜问:”你的意思,是怕他叫人跟踪?”

  李龙说:”这种人,你尽可以往最卑鄙的地方设想。不怕他们做不出,只怕善良的人想不出。他们甚至可以动用国安部门。”

  维娜说:”李龙,我敬重你。”

  ”维娜,你真是位圣女。戴倩住院时,我去看过。她说到你,说你是圣女。不管戴倩自己怎么样了,她这句话是真心的。”李龙很感动。

  维娜说:”李龙,什么圣女?我只是依着自己的本能办事。我做这些事的时候,不需要考虑,我认为人是应该这样做事的。好了,我俩不要讨论这些没意思的事了。说说梦泽吧。我反正也累了,公司不想开了。我就带着梦泽游山玩水去。她需要新鲜有趣的东西分散注意力,戒除她的心瘾。等她再次稳定下来,我就带她走。熬过一年,她就没事了。到时候再复学,完成学业。必须这样做,不然会很危险的。陈所长说,目前中国戒毒人员复吸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朝吸毒,终生戒毒。我看就因为没有人给他们温暖。把梦泽交给我吧。”

  李龙摇头说:”不行,绝对不行。你付出太多了,我会终生不安的。”

  维娜说:”李龙,你就看你秋轮份上,答应我。我把你看作秋轮的兄弟啊。”

  李龙说:”我说很感谢你,这话太轻飘飘了。维娜,应该做出这种牺牲的是我和朱敏。”

  维娜说:”为了孩子,我知道你会这样做的。但是,权衡一下,还是由我来做吧。不必讲什么大道理,你得在你的位置上干下去。再说,你也没有这个经济能力。”

  李龙说:”先别说梦泽,你刚才说,不想开公司了,我赞成。你这种生意,是必须在权力场上周旋的。陷得太深了,不好。我想过要帮帮你,可是帮不了你,很遗憾。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倒是建议,你开个茶屋吧。没个事做也闲得慌。”

  维娜说:”李龙呀,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我的事?我就是什么也不做了,这辈子也饿不死了。看看梦泽怎么办吧。”

  李龙说:”还是送到戒毒所去吧。”

  维娜没想到李龙固执起来,一点儿弯子都不肯转。她实在说服不了李龙了,就问:”你不是担心外界知道吗?”

  李龙说:”正想同你商量。能不能把她送到外地戒毒所去?”

  维娜想了想,说:”也不能随便送,得有熟人照应。这样,我同深圳联系一下,请那边朋友帮忙。”

  两天以后,维娜送梦泽去了深圳。

第二十八章 维娜与陆陀

  维娜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同李龙见面。我们俩连电话也没通。说实话,我很不好受。我不敢承认我爱上李龙了。李龙真是个好人,我敬重他。每隔一个星期,我去一次深圳,看望梦泽。梦泽进戒毒所五个多月才出来。她的心瘾很重,也许因为她是那种容易沉溺内心感觉的女孩。她出来以后,我依旧带着她,时刻守着她。她跟着我四个多月,好好的。我想熬过一年,应该没事了。可是朱敏上门吵过好几次,梦泽只好回家去了。没想到,回去不到半个月,她又吸毒了。我只好又把她送到深圳去。李龙真是不幸。”

  ”你有时神秘地就不见了,电话也联系不上,就是去深圳了?”陆陀问。

  维娜说:”是的。我不能向任何人说出我的行踪。”

  ”但愿梦泽会好起来。”陆陀说,”维娜,我会出去一段时间。”

  维娜问:”什么贵干?”

  ”了结一件事情。我要么就回不来了,如果回来了,就马上来找你……”陆陀望着维娜,欲言还止。

  维娜圆睁了眼睛,说:”陆陀,你怎么越来越玄乎了?别吓人了。告诉我,什么事?”

  陆陀笑笑,说:”没事,说着玩的。”

  ”真的没事?”维娜问。

  陆陀说:”真的没事。”

  陆陀马上就要过四十岁生日了。他没同弟弟妹妹打招呼,独自旅行去了。他去了烟台,选家滨海宾馆住了下来。烟台不大,又临近冬季,游人也不多。他只在烟台市区转了半天,就没了兴趣。再不上街,天天躺在房间里。他把枕头垫得高高的,可以望见蓝天碧海。不过烟台的冷清,也很合他的心境。

  不知那年维娜独自来烟台,住在哪里?陆陀整天想着的是维娜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