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函有点儿无奈,“姣姣。”
她怎么好意思问这话的。
楚明姣的腮帮子立刻气咻咻地鼓起来。
见状,江承函眼里透出笑意,“前几年,你进秘境,和人比剑,天天干些危险事,现在,种种花,浇浇水,荡荡秋千,大概就是你一天中最大的活动。”
楚明姣扭头,没当回事,又叹气,“没意思。从前,我那是有追求,现在追求不是都达到了嘛,十三年厚积薄发,我现在每天躺着,修为都还在缓慢增长。”
她看看天,又看看地,“人家这个年龄,正是激流勇进,奋力搏击的时候,我倒好,直接退休,养老,日子过得比我家老头还像老头。”
“至于打架,他们那群人,包括我哥,都打不过我了,真要打,我还得压制修为上场,多刺激人呐。”
讲着讲着,她话语里那股得意劲都快溢出来。
要是她有尾巴,现在已经竖得老高了。
什么怕刺激人,听这些话的意思,她巴不得天天刺激这群人一圈。
这样灵透的,风风火火的性格,究竟要在这窄小的禁区里困囿多久。
江承函问她,“想好去什么地方玩了?”
楚明姣顿时不犯困了,她睁着双亮晶晶的眼去看他,语气很是惊喜,“真出去玩啊但神殿里不是还有好多事等着人处理你能抽出来空啊?”
“勉强能。”
她自己意识不到,每次表现出来这副模样,真的很像只被动的兔子,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逗弄。
江承函微顿,“你若是觉得冰雪殿好玩……”
“不好玩不好玩。”她连声否认,“我以为你昨晚说梦话我想出去。”
神殿事情多,江承函忙,她肯定不会提出来要出去,但既然他自己提出来了,就证明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安排好了,她只需要考虑去哪能玩得最开心就好。
这对在冰雪殿憋得快长霉的楚明姣来说,是自己砸到头上的馅饼,谁不咬谁傻。
她开开心心扯着他的袖片往殿里走,还没走到殿门的位置,就已经想到了最佳游玩地点,仰着张脸看他,语气怦然兴奋,“去长安吧。你在长安不是还有个帝师的身份嘛,让我沾沾你的光。”
我听说长安有许多美味的吃食,东华门,朱雀门那两圈,有什么冰雪冷元子,水晶皂儿,冬月盘兔,香糖果子,蜜煎雕花,是不是听着就香。楚明姣掰着手指,不无遗憾地说我在凡界只吃过梅花糕,又甜又软,入口即化,可听他们说,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花样。
听得出来。
被馋到了。
因为高兴,她的脸颊泛起自然的粉,江承函在原地不动如山看了会,半晌,还是没忍住,伸手用指腹蹭了蹭,低头,垂眸,直视着她乌黑的瞳仁,拆穿她,“只有这些。”
楚明姣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模样很是无辜,好像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周沅和你都聊了些什么?”
楚明姣眨了眨眼,面不改色,“那除了吃的,我对凡界的朝廷也很好奇。听说皇帝的后宫可热闹了,周沅说四十八仙门都能被他们绕晕,时不时要木着脸来一出升堂。”
江承函点点头,睫毛垂落,“凡界的文人书生,最有韵味。”
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显得温柔,不见动气的样子,楚明姣却一下子睁圆了眼睛,她将他从上打量到下,不可置信地压低声音碎碎念,“你听见了,什么时候听见的?”
不等他回答,她自己在脑子里飞快算了算时间,又想到十几天前,素来光风霁月,连在床笫之事上一般都会充分尊重道侣意见的神主殿下暗暗恼火,捏着她的下巴,恨不能将她整个拆开又装回去的不寻常举动,彻底悟透了。
她咬牙,愤愤道,“江承函,人面兽心。”
“.......”
“衣冠禽兽。”
越说越起劲了还。
江承函捏了捏她的指节以示淡淡的警告,这警告也不是为别的,他以为这姑娘冰雪聪明,能完全领会他的意思,可她只是连声哼哼,恨不得跳起来咬他一口。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表示。
只好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颇为认真地叮嘱,“可以去凡界,吃长安的珍馐佳肴,你若真感兴趣,朝廷的事也可悉数讲给你听。但姣姣,安分点,文人书生,再有韵味,与你有什么干系?”
楚明姣转过身看他,显得很是惊讶,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又像翩跹彩蝶般围着他转了半圈,才啧的一声,摇头揶揄,“不当什么事都往心里藏的锯嘴葫芦了。”
“稀奇事啊,揪着一句话去和八竿子打不着,连面都没见过的一些人争风吃醋,居然还能坦然承认。”
“小江殿下,你进步很大啊。”
江承函静静凝着她,一时之间,无法将现在眼前姑娘和昨晚上那个可怜兮兮的联系到一起去。
“还去不去了?”,他问。
楚明姣知情识趣地将剩下的话往回咽,脆声应,“去。我现在去收拾东西。”
楚二姑娘办事风风火火,很有效率,当天下午,他们就到了凡界。
她不是第一次来凡界,但之前都抱着各种各样的目的,与纯游玩的心境截然不同。所以这次离开冰雪殿,她格外开心,举目四顾的时候,觉得云是香的,风是甜的,连太阳都是蓬松柔软的。
江承函变作了柏舟的样子。
人总是对未知的地方抱有美好的想象与好奇心,凡界与山海界之间界壁如此彻底打开,不论是哪边,能见到的人都比平时多,很多隐世的人都从深山老林里走出来,重新踏入尘世。
长安城的街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为什么说奇怪呢。
江承函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堆到左手上,腾出一只手,再一次将快要跳出自己余光的人揪回来。
她就是这群奇怪人中最典型的那一个。
“给你吃一个。”楚明姣被嘴里名叫磴砂团子的东西黏住了牙,嘴里甜得发腻,她眼睛一转,愣是半点没表现出来,朝江承函很随意地招招手,示意他俯身凑过来,拈了一个递到他嘴边,一本正经道,“快吃啊,好吃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凭借着从前诸多不太美好的经验,江承函知道,这东西必然有别样的滋味。
楚明姣将团子往他嘴边又递了递,江承函就着咬了一口。
见状,她眼睛弯起来,开始笑,同时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腮帮,说出了真话,“太甜了,不好吃。”
江承函捏了捏她的脸,说,“小骗子。”
小骗子兴致高昂,精力充沛,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和蹿入深林捡果实的松鼠没什么两样。她买了很多东西,用油皮纸包着,热腾腾的,这些东西凉了就没了原有的味道,没法放灵戒里,只能捧着。
她当然不是捧东西的人。
她只负责吃。
好吃的,咔嚓咔嚓,下她自己就消化了,顺带着将这种东西的名称记下来,如数家珍,不好吃的,就静静地撂在江承函怀里,无人问津。
又路过一个堆糖人的摊子,楚明姣走不动道了。
她指着上面的花样说要来一个,眼睛随意一瞥,就看见十几步外有个中年男子,腰上挂着赤金葫芦,大拇指上戴着玉扳指,穿着富贵逼人,长得倒是慈眉善目,他弯腰乐呵呵地接过一份和菜饼,吃得满脸感动珍惜。
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两人视线隔空一对,基本已经确定彼此“同乡”的身份。
山海界来的人,基本都在长安城繁华的街市中折了腰。
“你看那边那位。”楚明姣努努嘴,悄悄对江承函挤眉弄眼,“一看也是自己人,她怎么也买上了桃子姜,那太辣了果然我们山海界的姑娘都对这种嫩乎的颜色感兴趣。”
她说完,看了看江承函,又问,“是不是不好吃?”
江承函不重口腹之欲,甜与苦,对他而言,没什么太大差别。
能让人心里生起美妙滋味的,是眼前这个走了一路,悄悄话说了一路的人。
楚明姣举着糖人,还要往街市最里头走,被江承函扣下了。他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心,像是要将她的魂唤回来,“收敛一点,今天就先到这里,长安一日逛不完。”
她也听话,竟老老实实点头,牵着他的袖子往另一条街走,一路上左顾右盼,眼睛没有休息过。
帝师府守门的依旧还是那两个年岁不大的门童,见到柏舟,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就又见帝师身后探出个脑袋,还俨然是熟人,顿时面面相觑。
不知道江承函怎么和这两孩子说的,反正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改口,毕恭毕敬地称楚明姣为夫人了。
江承函和楚明姣在长安城住了下来。
身为国师的柏舟还是有忙碌的时候,不是每天都能陪着楚明姣玩,最开始,她还是不肯自己一个人出门,非得拉着他一起,如果他没空,她也就在府上待着。
白天里再活泼开朗,夜里还是有骤然惊醒的时候。
但这时候,江承函的反应总是比她还快,他动作娴熟地揽着她,轻声细语哄她,亲她的眼睛,又主动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她手边上给她“检查”。
次数多了之后,她的反应越来越小。
大半个月之后,楚明姣终于自己出门逛了逛。
江承函心头微松,心想这趟远门不算白出。
长安的天气比山海界差一些,但胜在有很多对楚明姣来说十分新奇的玩意,勾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经常绕着江承函一连串的问为什么。
等过了对美食的新鲜劲,她又对朝堂感了兴趣。
准确点来说,除了朝堂,还有当今圣上那乱成一锅粥,连四十八仙门都理不清楚的后宫。
她研究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江承函被迫深入了解同僚们的生平荒唐事,每天都要挑两段当睡前故事讲给楚明姣听。
时间如窗间走马,倥偬而过。
不知不觉间,他们在长安已经待过了一整个春季。
一日晚,满月高悬。
迎着楚二姑娘期待的眼神,江承函默默放下手里的书,躺到榻上,开始讲蒋大人的故事。
蒋大人是当朝首辅,一品大员,听说家风清正,御下极严,实际完全不是那么个样子,听说曾经闹出过震惊全长安的事。
说实话,自从家里这位和周沅恢复友谊和共同爱好之后,柏舟这位帝师,有时候都只能笑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同僚们。
“这位蒋大人手底下,是不是还有位门生,去岁做了一首诗,曾被圣上赞扬过?”
江承函停下话音,静静看着她。
他最近越来越会表达自己不满意或不开心的情绪了。
楚明姣准备绕个话题,等气氛没那么凝重了,再了解了解这位被誉为“长安城第一美男子”,“集世家高雅与文士风骨于一身”的公子到底有没有周沅形容的那么神。
她更好奇的是,和江承函截然不同的好看,究竟是哪种好看。
单从长相上说,不论是江承函还是柏舟,条件都优越成什么样了。
江承函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将人捉过来,她怕痒,在他怀里扭成一朵花,咯咯地笑。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过得太滋润,她长了些肉,手感十分不错。
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揭过去了,谁知道从第二天晚上起,江承函在每个睡前小故事结束后,总会有意无意地扯上一两句题外话。
这位公子和青楼的花魁厮混,正妻还没娶,便已经为花魁赎身进府做准备了;那位大人只好男色,对议亲之事了无兴趣;再要么,就是哪家有名有姓的,有某种难以启齿的癖好和毛病。
人总有不能见光的一面,但被完全挑破说出来,那就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连着听了五六天,楚明姣从震惊,到怀疑,再从江承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了答案,恍然大悟,她躺在榻上,发丝流水一样铺陈开,嚷嚷,“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人名,恰好都是她稍微有点印象,又没有成婚的朝廷官员。
她好气又好笑,用手指戳戳他冷白的手背,“江承函,你小不小心眼!”
“神主的脸面呢还要不要了?”
江承函回望她,睫毛微动,意思是,究竟谁的错,整件事,到底因谁而起。
只有这种时候,他表现得并不那么宽纵包容。
楚明姣在被面上滚来滚去,很不安分,江承函原本冷眼看着,直到她第三次碰碰他的手肘,他没办法,伸手将人抱起来,好好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说,“还笑?”
“楚明姣。”,他跟她学,也连名带姓地叫她,用指腹拨了拨她长长的睫毛,“有没有良心”
楚明姣还是笑,两只眼睛都弯起来,肉眼可见的开心,她从被子里露出脑袋,脸颊红红“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其实不止是他。
他们都越来越趋近于十三四年前的样子。
直到这时候,他们好像才真正从那些日日夜夜的痛苦挣扎,埋怨阴霾里挣脱出来,好像才可以真正去相信,不好的一切都过去了,而他们的未来,只会比从前更好。
楚明姣开心地抱着被子卷了卷,又用被子遮住了头,隔了好半天,她慢吞吞自己揭开,挪到江承函身边,说,“别小心眼了,我不打听了,这些事多没意思。”
她摁了摁自己的手指,摁出脆脆一声响,甜滋滋地说,“我明天找宋玢练剑去。”
第79章
宋玢不想陪楚明姣练剑,从前咬咬牙给自己壮个胆子,也能硬着头皮应付一场,但如今本命剑临危破境,天下无人不知,试问一下,谁还敢和她比剑?
这和自寻死路,无甚区别。
所以当他久违的接到楚明姣消息,嘴角还没来得及开咧,在听到她的冒昧请求后,想也没想,断然拒绝,并且表示出了十二分的震惊与无法理解,“你还需要练剑你现在都什么修为了还练我们不活了?”
顿了顿,他又说,“你要真想练剑,找江承函去。您行行好,高抬贵手,让我过几天安生日子,成不成。”
“他没时间。”
楚明姣捏着颗葡萄往嘴里送,被酸得眯了眯眼睛,“当初谁和江承函指天发誓,日后我有需要,你肯定当牛作马,当个称职练剑工具人的。”
“君子一诺,重逾千金啊宋玢。”
宋玢哑巴了。
经过她的提醒,他终于记起还有这么一茬事,可当时是个什么情况,江承函都要以死保全天下了,他要是连这个都不答应,那还是个人吗?
虽则有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总之,最后宋玢举起手妥协,答应了这个无理要求。
江承函有意想让楚明姣恢复从前的状态,听她随口一说之后,爽快地放了人。
身为帝师,凡界的事也没法完全丢在一边,这段时间,他几乎日日进宫。
第二日,楚明姣自己空间挪移回了山海界。
她和宋玢约在了楚家最大的演练场,他们从前比试的老地方。
山海界和凡界没了界壁的阻拦,门户大开,两边的人进出方便,这也导致发生了许多从前没有的变化。
就比如,楚家这次新收了弟子,托她的福,现在许多有潜力的年轻人目标明确,就是奔着楚家而来,其中又以剑修为多数。
有不少还都来自凡界。
她和宋玢练剑的消息,本来是没什么人知道的,可宋玢实在是憋不住,挨个和好友们哀嚎了一通,本意是寻求安慰,可谁知,那群人压根就不关心他的死活。
他们关心的,俨然是楚明姣现在究竟到了怎样的一个境界。
消息于是这样风疾火燎地散布开来。
演练场边围了一圈人,随意扫一圈,大多是熟面孔,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五世家少家主们都现身了,楚明姣颇觉难解,扯过宋玢问“这什么意思请这么多人围观自己被打这是你新的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个屁
宋玢比她还郁闷,深深吸了一口气,和被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我没请,我丢不起这个人都是过来一睹本命剑风采的。”
楚明姣于是明白了。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起先他们还顾忌点,只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占了个位置,佯装因有事停留,后面见大家都是一样的目的,更有几位世家少主领头,索性不再伪装,规规矩矩地静站着等比试开始。
楚明姣失笑,朝宋玢伸出手掌,往台上一比,“来吧,速战速决。”
宋玢一步当先,衣袂鼓动,纵身一跃跳上比试台,气势霎然一变。
他礼节性地朝楚明姣抱拳,手掌垂落,手中扇面随后陡然半展,扇面朝向她,那是一张精心描摹的墨色山水画。此时此刻,浩如烟海的灵力一催,画上的线条游动,有游龙瑞凤之姿,它们追随主人心意,各守一边,以一种精妙的角度正面奔袭而来。
比武台下近距离观看的那十几个见到这一幕,纷纷正色起来。
楚明姣也有些讶异。
宋玢破境了。
诧异只在霎那间,她很快收心敛神,严阵以待。
山海界危机,让她卡了十三年的剑意节节拔高,贯如长虹,修为也一增再增,可自打那之后,她就没再正儿八经出过剑,打过架,说实话,她自己也想知道现在本命剑的极限在哪里。
眨眼间,龙凤携万钧之力游曳,巨大的身影在楚明姣的瞳仁里凝实,掠近,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某种久违的肆意快活在身体里涌动起来。
好像在证明。
本命剑和她,就是天生适合这种场合。
台下,苏辰看着这一幕,扭头望向眉头紧锁的楚南浔,“再不反击就要正面迎击了,看样子,你这妹妹,是一步都不打算退啊。”
这性格,也太辣了。
经历山海界危机之后,江承函和楚明姣的爱情故事广为流传,衍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其中一些实在是火,世家少主们都有所耳闻,可这些东西,传得再神乎,也没有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他们看得清楚。
江承函对楚明姣用情如何,饶是当年最不看好的人都再无怀疑。
可即便如此,看看台上红衣猎猎,英姿飒爽的女子,再想想江承函平素对他们是个什么高雅冷淡的样子,一时间仍无法想象这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楚南浔并不觉得意外,相反,他的想法和江承函差不多,觉得楚明姣今天肯踏出门就是好事,也并不认为她会在这一场对战中落于下风,“她一惯的战斗作风,谁劝都不好使。”
龙凤到了近前,在轰然扫落的时候却陡然变幻,暴雨雷霆的攻势皆化作春风拂面的柔和,诸多神通凝成一片落叶,落叶泛黄,从她头顶悠然飘落。
楚明姣头皮小小炸了一下。
就在落叶拂近她眉心时,三寸小剑凭空出现,剑身寒光清透,在阳光的照耀下照出水波般的盈光,周围惊呼声小了一圈,屏息凝神都在期待。
百忙中抽空前来观摩的白凛目光凝重,手掌中紧握的剑如临大敌地嗡鸣起来,被他强行按下去。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