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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周全,打击车匪路霸不也一样?如果让这伙车匪路霸存在,何来周全之说?”张局长说得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
余地,“你们来配合我们工作,实际上和安保也差不多。”
“可是,任务执行的区域不一样啊。”
“不说那么多,我是政委,也同样有分配警力的决定权。”张局长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气说,“就这么决定了,以车匪路霸案件为主。”
回到了公安局,从张局长的车上下来,冯凯的神色还是挺满意的,他小声对顾红星说道:“这个张局长,当领导确实挺神气的哈!不过也是,
刚刚当了政委,就协调队伍成功破获连环大案,这多大的噱头啊。这案子要是破了,让他捞点政绩也值当啊。”
顾红星倒是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冯凯也不知道他在焦虑什么。他看了一眼冯凯,低声说道:“当领导是为了更好地为人民服务,而不是为了
神气。”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借货车、分组。”冯凯连忙说。
“嗯,具体‘巡逻’的路线,我来设计吧。”顾红星说,“我们分五组,‘巡逻’不同的路段,一旦发现情况,用对讲机联络,其他四组人迅
速包抄,确保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车匪路霸的作案地点,并不都是在龙番国道上。在龙番国道延伸出的多条分支岔路,他们都有过作案的记录。所以对“巡逻”路线的设计要求
就很高了,既不能放过任何一点,又要便于其他组的包抄围捕。
只用了一下午的时间,顾红星就设计好了五组车辆的“巡逻”路径。
冯凯看完顾红星设计的路径,佩服得五体投地。冯凯知道,几年“未见”,顾红星已经从钻研细节的技术员,变成了能从容不迫指挥一场大型
“战斗”的指挥员了。这一套设计,可谓十分科学。五组车辆,每一组“巡逻”的路径,都不会走回头路,这样可以防止车匪路霸发现蹊跷。每一
组车辆开完自己的制定路径之后,就会通过道路岔口,来到下一组车辆曾经“巡逻”过的路段,这样即便车匪路霸先行在路边观察,也不可能发现
这五辆先后经过的货车是一伙的。
同时,表面上看起来,这五辆车是用一晚上的时间绕行了一个大圈子,实际上如果车速相似,每辆车之间的距离都是相近的,而且又有近路可
以包抄,这样就可以保证在需要的时候迅速完成包围圈。
最关键的是,描绘完五辆车的行驶路径,就可以发现,在冯凯画出的那个方圆40公里的大圈之内,所有的国道、省道、县道,甚至乡村公路,
都被完全覆盖了。只要地图上标出的道路,都一定有“巡逻”货车驶过的痕迹。这也确保了不存在任何死角的可能。
见冯凯对自己设计的路线图赞不绝口,顾红星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岔开话题,问:“你的车借得怎么样了?人员呢?”
“为了保密,我们是以运送大型设备为借口,找了运输局,运输局协调了五辆大货车。”冯凯说,“不过为了运输安全,他们坚持要用他们自
己的货车司机。我觉得也没问题,等货车到齐了,就盯紧这些司机,防止泄密。”
“实际上,货车司机才最痛恨这些车匪路霸,我觉得不太可能有人成为车匪路霸的线人。”顾红星说,“但你说得对,盯紧一点也没错。”
“管住人,就等于管住了消息。”冯凯说,“武警战士在晚饭后集结,一组一个班,加上我们和分局的警力,大概一车能有15个人,都有枪,
应该够了。”
“好的,晚上10点,准时出发。”顾红星下达了命令。
陶亮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只要有抓捕行动,就会有很多警车闪着警灯、排着长龙从公安局开出。那种场面,气派得很。可当他参加工作之后,
才发现那都是导演为了吸引眼球而杜撰的场面。抓人,一般都是隐蔽进行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排场呢?所以无论是当时的陶亮,还是现在的
冯凯,都不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这天晚上,算是第一次。
虽然排着长龙的不是警车,而是货车,而且从货车车篷外面也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冯凯知道,这些货车的车篷内,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和武警
战士。因此,在他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一幅壮观的景象。
几辆货车开进郊区之后,静悄悄地分头向指定路线驶去。
一身便衣,坐在副驾驶的冯凯,选择了一条作案频率最高的路线。他此时心潮澎湃,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要亲自破获车匪路霸案了。在陶亮的
年代,车匪路霸早就销声匿迹,道路安全是完全可以保证的,所以这种形式的作案手段,陶亮也只有在“大案纪实”或者老师讲课的时候才能见识
到。
此时已是深夜,月朗星稀,月光把路边树木的影子投射在道路上,影影绰绰。每次看到货车大灯照耀的前方出现光线差异的时候,冯凯就非常
兴奋地提醒货车司机减速,而自己则紧紧地握住口袋里的54式手枪。可是,等车辆开近,他们发现那不过是一团雾或一片黑影罢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货车仪表盘上的行驶里程数越来越多,可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阻挡住道路的障碍物。冯凯的心情一点点低沉下去,到后来,
他甚至已经不指望自己的车辆能遇见车匪路霸,而把希望寄托在那台一直没有声音的对讲机上。
随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冯凯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准备撤吧。”对讲机终于响了起来,是顾红星的声音。
“等会儿,再跑一会儿。”冯凯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对讲机说道。
顾红星在那边沉默了,他知道冯凯的脾气,于是没有强行收队。
又跑了一个多小时,公路上已经出现其他货车的影子了,冯凯这才不得不喊了一句“撤”。
五辆货车依次开进了公安局大院,一字排开。冯凯跳下车,对货车司机说:“对不住各位了,我们情报有误,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派车送你
们回去休息两天,货车就停在这里。”
见公安局的两辆吉普车把司机送出了大院,顾红星问道:“你是怀疑他们?”
冯凯点了点头,说:“我们研究的规律肯定是不会有错的,敌人之所以没有出现,说不定是有内鬼。”
“我觉得不可能。”顾红星摇了摇头,说,“他们没机会通风报信。”
“不管是不是,我们要保险起见。”冯凯说,“我们的人只留你、我、小卢、肖骏和秦天。武警战士全部在我们局宿舍休息,找人看着,不准
出去。”
顾红星抬眼看着冯凯,欲言又止。
“你什么都别说了,就这么办。”冯凯说,“走,睡觉去,今晚继续。”
在冯凯的要求下,虽然参加行动的人员有所缩减,却做到了完全封闭。没有人能够越过他们的管理,给外界通风报信。
于是,晚上天刚黑,冯凯又一声令下,由五名民警开着货车,各载着一个班的武警,继续他们的诱捕计划。
可是,不管冯凯是怎样的信心满满,结果和上次一样,一无所获。
白天,大家都在睡觉,冯凯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两天明明都是大晴天,又不是农忙季节,按理说,他们应该连续作案啊。难道是因为烧了车,
在躲风头吗?可是这次的烧车案,警方并没有高调处理,也没有大范围走访,不应该打草惊蛇啊。很快又要进入雨天,接下来就是农忙季节,难道
他们真的舍得放着这么多货车不抢?
吃过山珍海味的人,就很难回到粗茶淡饭的日子。
冯凯固执地认为,他们一定还会动手。
接下来的两天晚上,在冯凯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采取了行动,可依旧一无所获。
9月2日清晨,五辆货车再次回到了公安局大院。运输公司的总经理此时已经等候在了大院里。
“我说公安同志,你们这是要用我们的车子用到什么时候啊?”总经理说,“我们已经很配合你们办案了,但总不能无休无止吧。”
“对不住啊,你们今天就可以开走了。”一脸疲惫的顾红星说道。
“唉。”冯凯想要制止,但看到身后那几十名满脸疲惫的武警战士,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好。”总经理说,“那我马上安排人来。”
话音刚落,小叶的声音从二楼走廊上响了起来。
“顾支队,不好了!”小叶喊道,“郊区又发生抢劫案了!”
第八章 市民广场失踪案
这应该是市里最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眼睛,老师和同学又都在不远处。11岁的男孩只是上了个公用厕所,却再没有回到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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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我负责。”顾红星站在张局长的办公桌前,低着头。
“是我的责任,我轻敌了。”冯凯昂着头插话道。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办错案的冯什么吧?”张局长恶狠狠地说。
“冯凯,不是冯什么。”冯凯说。
顶针:方言,形容较真,钻牛角尖。
“你还在这儿给我顶针 顶针:方言,形容较真,钻牛角尖。呢?”张局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我告诉你!你今天就给我去禁闭室!关
禁闭!我不开除你,算是给你面子了!”
“我们不过就是行动失败,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抓捕的时候抓不到人也是正常的好吗?关禁闭?哪条法律规定的?”冯凯瞪大了眼睛。
无论是陶亮还是冯凯,当了这么久的警察,还从来没有被关过禁闭。虽然关禁闭对冯凯来说是个新鲜事儿,但也不是什么好事。关键他要是被
关了禁闭,车匪路霸的案子谁去查?
“没后果?”张局长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冯凯的鼻子说,“你们占用本该执行安保任务的几十名武警警力,白白干了三四个通宵,武警部队怎
么看我们?我以后去武警部队,怎么抬得起头?”
“那是你想多了。”冯凯说,“巡逻能让歹徒不敢作案,震慑犯罪也是我们的职责。我看,以后巡逻就应该常态化,提高群众的‘见警率’,
震慑犯罪的同时,也能提升群众心里的安全感。”
“你这是在狡辩吗?”张局长的火被油泼了似的,吼道,“你不仅办错案,还把武警部队当猴儿耍,你这行为有多严重你知道吗?你今天就脱
衣服,别干了!”
“局长,他说得有道理,公安机关不仅要破案,更要防案。”顾红星居然敢当面和局长硬刚了,说,“如果说推断错误,你可以关他禁闭,但
你无权开除他,你要想开除他,得局党委会研究决定。”
张局长的脸涨得通红,但顾红星的话又无可挑剔,于是他借坡下驴,说:“好!关禁闭!现在就去禁闭室!你好好反思反思!”
冯凯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禁闭室在公安局旁边的地下室。这个地下室是战争时期挖的防空洞,后来被改造成了禁闭室。据说尚局长在位的时候,这个禁闭室从来都没有
用过,但张局长上任后,他冯凯已经不是第一个进禁闭室的人了。
禁闭室就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没有装着铁栅栏的防护窗,也没有战士或者民警站岗。禁闭室里面有一张写字台,台子上放着一些政治理论学习
的教材和一些纸、笔。写字台旁边是一张床,床头砌着一面半人高的矮墙,墙后是一个蹲便器。
因为是地下室,即便在炎热的夏天,禁闭室里也是很凉爽的,就是下水道通过蹲便器而散发出来的尿臊味,让冯凯有些不适应。
“人啊,就得有好的心态。”冯凯一屁股坐在禁闭室的床上,自言自语道,“说不好听了,是关禁闭,说好听了,就是给我放几天长假,何乐
而不为呢?”
冯凯躺在床上,脖子接触到枕头,感觉到了隐隐的潮气,他望着天花板,思考着。
今天早晨,他们开车从郊区返回公安局后,郊区分局就打来了电话。
一名货车司机在一条省道上,遭到了同样方式的抢劫。车上拉的五箱白酒和十箱香烟,以及司机身上的100元货款被洗劫一空。损失惨重。
严重的问题是,这一次的抢劫地点,突破了冯凯划定的直径50公里的范围,而且作案时间从夜间变成了清晨。
更令人头痛的是,被抢劫的货车司机说,这帮人是骑自行车来的,两人一辆,一共七八辆自行车。也就是说,这帮车匪路霸购置或者盗窃了交
通工具,那么今后他们的作案范围就会成倍地增加,冯凯在原范围内设计的诱捕计划就很难实施了。
在第一个巡逻诱捕的夜晚,冯凯和货车司机聊了几句。虽然还没到信息化的时代,但货车司机被频繁抢劫的消息,也已经在司机群体中传开了
。很多司机会选择绕开常发案件的路段,多跑几十公里,只为保证一个安全。
看来,这个信息,也被这帮车匪路霸掌握了。
这帮车匪路霸不仅有缜密的犯罪思路,还有灵通的消息渠道。确实,是他冯凯低估了。冯凯原本认为,他们只是一帮农民,不太可能具备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