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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个幻灯片好清楚啊。”冯凯说道。
“等会儿。”顾红星阻止了技术大队长继续翻动幻灯片,从口袋里又拿出了几张照片,说,“这是我们那起案件犯罪嫌疑人的指纹照片,因为

我觉得嫌疑人不一定是广州的,所以之前没拿出来给你们,但你们看,它是不是和这个潜血指纹很像?”
这一说,激动的不只是冯凯,技术大队长也兴奋了起来,他连忙接过了顾红星手里的照片,皱着眉头仔细看了起来。
“右手环指的最清楚,简直一模一样。”技术大队长说,“对!就是她!就是她!”
“啊?你是说,烟灰缸上同时出现的两个人的指纹,在捕兽夹上又同时出现了?”冯凯这才反应过来。
顾红星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没话说了,这案子就更清晰了。”冯凯恍然大悟,主动开始还原案件过程,“金苗和她的同乡小姐妹——我们暂时用小A来称呼她——

一起来到广州打工。金苗在鞋厂里做工,小A去卖淫。经过一年多,金苗发现鞋厂工资并不高,在小A的反复劝说下,也加入了卖淫的队伍。今年1

月27日,她们接到了这一单生意,两个人同时服务黄启生。在服务结束后,金苗和小A被黄启生包里的大量现金所诱惑,想要偷走现金,却被黄启

生发现了,两人杀死了黄启生,携带现金逃离现场,于今年过年之前返回了我们龙番。金苗在龙番租住了一个房子,准备和丈夫离婚,然后洗白自

己的身份,用1万元赃款开个小卖部谋生。唉,这个金苗怎么就把路走歪了呢,和我们之前了解到的人设不一样啊。”
“人设是什么?”石大队问。
“啊,就是人物性格、行事作风。”冯凯解释道,“金苗村子里的人都说,她是个善良、孝顺又能吃苦的女人。”
“这很正常,人都有很多面嘛。确实有很多从事卖淫的卖淫女回到家乡后,洗白了自己,没有人能看出她以前做过这样的营生。”石大队说,

“欸,你说的‘洗白’这个词儿还真恰当。”
“金苗回去后,应该和这个同乡小姐妹、卖淫姐妹花小A还保持着联系。”冯凯说,“4月6日那天晚上,她们俩又见面了,但不知道是因为分

赃不均,又或是为了洗白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小A杀死了金苗,点燃了犯罪现场。毕竟金苗葬身火海,就没人知道小A以前干过什么事、

犯过什么罪了。”
“是的,我们一开始的分析,都是正确的,这是一起因为纠纷或者隐秘关系而引起的杀人。”顾红星说,“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凶手为什么不带

走现场的存单和金苗手上的金手镯了。”
“因为小A对钱不感兴趣啊,她卖淫时间更长,下手更狠辣,她可能比金苗还有钱!”冯凯说。
“没有想到杀死金苗的,居然是一个女人。”顾红星说,“捕兽夹,她操纵得动吗?”
“没问题。”冯凯说,“只要知道机簧的所在,小孩子都能操作。”
“嗯,这两个案子,有一些相似点,至少作案手法和袭击部位相似。”顾红星说,“很有可能是你说的这个什么小,小A,杀过一个人后,知

道打头部是最容易杀死人的方法,所以她选择了用捕兽夹来夹金苗的头部。”
“是啊,只是她不知道,黄启生实际上是脑动脉畸形死亡的。”技术大队长说,“如果黄启生没有这个病,也许就是昏迷一阵就好了,或许连

昏迷都不会。”
“没有想到,我们两地警方合作,居然把两起案件都推进了这么大一步。”石大队兴奋道,“如果我们有什么办法来找出这个小A的身份,一

破就是两起命案啊。”
“所以,有什么办法吗?”冯凯追问道。
“这,我们暂时还没什么好办法。”石大队说,“案发后,我们真的做了非常多的工作,没有任何线索能指向这个小A。”
“我也做了很多工作。”冯凯说,“我可以负责任地说,这个小姐妹,不是金苗的同乡小姐妹。她们村,甚至她们镇子,我都查好多遍了,没

有这样的人。”
“如果我们不搞清楚小A的身份,那么这一步重大突破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技术大队长叹道。
冯凯给嫌疑人起的代号,居然这么好用,大家都情不自禁地用了起来。
“别急,我们捋一捋。”冯凯说,“先不管小A是不是我们龙番人,既然金苗是独自一人离家出门的,那么她是通过什么方式认识这个小A的呢

?大家能不能猜一下?总不会是网友吧。”
“网友?捕鱼的?”顾红星努力地把这个词和捕兽夹联系在一起。
“你别打岔。”冯凯说,“我的意思是说,总不能隔空认识对吧?既然我可以排除两个人一起从龙番出发的情况,那么她们究竟是在火车上认

识的,还是到了广州市才认识的?”
“嗯,这是一个思路。”石大队说,“只可惜,她们1980年就来广州了,现在就算去调查火车上的乘警,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印象了啊。”
“是啊……对了,我在想,她们来了,又没钱,又没认识的人,肯定急着找工作对吧。”冯凯说,“不知道这个金苗,是通过什么途径去鞋厂

应聘的呢?”


第六章 废窑洞
煤窑里的女尸,看起来并不像流浪汉。现场提取出的两百多个足迹,从洞口一路指向她的尸体。她死的时候,究竟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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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冯凯的思路,石大队带着冯凯和顾红星第二次造访了鞋厂。这一次,曹老板就没有那么热情了。这也可以理解,谁家企业愿意公安总是来

访呢?
“我真的把知道的全说了啊,长官。”曹老板说道。
“不是长官,就是小兵。”冯凯谦虚且嬉皮笑脸地说道,“我们就是想来试试,看您还记不记得,她是怎么来你们这里应聘的。当时有人陪着

她吗?”
“5年了!”曹老板说,“你看我这年纪,像能记得住5年前事情的样子吗?”
“您这年纪怎么了?”冯凯把二十一世纪的那套油腻操作搬运了过来,说,“咱俩应该差不多吧?您今年30?”
什么年代的人都愿意听这种话,曹老板那僵硬的脸上顿时有了笑容,说:“你别瞎说。但我真的是不记得了。”
“那您的秘书……”
“我也不记得了,太久了。”小姑娘在一边说道。
“有一个事儿我就是想不明白。”冯凯说,“你们厂子距离火车站那么远,金苗从外地过来人生地不熟,又没有出租车,她是怎么找到你们厂

子的呢?”
“哦,那这个我可以给你答疑解惑。”曹老板说,“来我们广州打工的人多嘛,我们距离火车站远的厂子也希望能有个便捷的招工途径,所以

我们这附近的几个厂子啊,就会雇一个人,到火车站举牌子。”
“举牌子?”冯凯燃起了希望。
“是啊,就是找一个面包车司机,去火车站举一个‘招工’的牌子。”曹老板说,“这样,每趟火车来了之后,就会有人去问他在招什么工作

。他则根据打工人的特点、诉求来决定把他们送去哪个厂子。不过送去哪个厂子都有佣金的啦。”
“哦,原来是这样操作的。”冯凯说,“比如体格壮的,可能就送去建筑队了,而女孩子,就送来你们鞋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啦。”
“那你说,当年举牌子的人,会不会对金苗有印象呢?”冯凯说,“毕竟是个美女啊。”
“5年啦……”
“知道,知道。”冯凯打断了曹老板的抱怨,说,“我们也就是试试。”
按照曹老板的回忆,当年她们厂子是和一个叫赵仨的人达成合约的。这个赵仨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司机,他只是有一辆小破面包车而已。赵仨的

职业实际是“黄牛”,就是在春运期间,倒卖火车票的。他每年的主要收入,就集中在春运那几个月,运气好的,就可以赚到全年的吃喝用度。而

非春运期间,火车票比较好买,他就没了收入来源,于是和这些较为偏远的工厂达成一个中介协议,帮他们从火车站招工,从中获取一定的佣金。
好在5年过去了,这个赵仨依旧在干着他的老本行,石大队他们通过车站派出所,很容易就找到了他。
赵仨是被派出所民警喊到车站派出所来问话的。刚进派出所所长办公室,看到这么几位警察的时候,赵仨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慌,但很快就

平静了下来。
“赵仨对吧,今天找你来,就是了解个情况。”冯凯说道。
“好的,好的,我积极配合。”赵仨点头哈腰地说道。
“这个姑娘认识吗?”顾红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寸照片,递给了赵仨。
赵仨看了一眼,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认识。”
“别急着回答。”冯凯说,“给你一点提示,5年前,就是1980年,你拉了她去曹老板的鞋厂打工。”
“5年前啊!”赵仨说,“我这几年给她的厂子拉了不下20个人!这我哪记得?”
“所以让你仔细回忆一下啊。”冯凯说,“再给你一点提示,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姑娘,长得也不错。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对两个美女一

点印象都没有吧?”
“5年前……”赵仨沉吟着、回忆着,突然,他的眼神里又闪过了一丝惊慌,然后他便把照片还给顾红星说,“我真不记得了。”
顾红星接过照片,把照片揣进兜里,满脸的失望。
但赵仨的两次惊慌,都没有逃过冯凯的眼睛。
“又没有美颜,照片那么好认。而且你拉去鞋厂的人也不多,我还真不信你不记得。”冯凯说。
“美颜?”赵仨问道。
“你别管那么多。”冯凯说,“非要我点明你把那个姑娘送哪儿去了吗?我现在问的是这个去鞋厂的姑娘,和你无关。但我要是查起另一个姑

娘,怕是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赵仨露出了明显的惊慌表情,内心很是挣扎。
石大队和顾红星倒是没反应过来,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样?”冯凯指了指石大队腰间的手铐,说,“你还想不起来吗?”
赵仨又挣扎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报告政府,我真的,知道的不多啊。”
“知道多少说多少。”
“就是那一次,我在火车站拉人,结果这两个姑娘就来了,问我哪里招工。”赵仨说,“当时和我有约的厂子有七八个,我就一个个说给她们

听,后来你照片上这个姑娘就选择了鞋厂。”
“怕是你还给她们推荐了更赚钱的‘厂子’吧?”冯凯冷笑着说。
“没有,没有,领导,你看我这就是一跑腿的,对各家厂子一视同仁,我赚点钱也不容易。”赵仨明显想岔开话题。
“那你好好想想,她们俩坐在车上的时候,有没有聊过什么?或者和你聊过什么?”冯凯追问道。
“好多年了,我真的记不清了。”赵仨说,“有一点印象就是,两个人一直在感叹城市很大,楼很高什么的。”
“她们没聊她们家乡的事情?”
赵仨翻着眼睛想了好久,摇了摇头,然后又说:“家乡的事儿?没有吧。这么久了,而且我也没偷听她们讲话啊!”
冯凯指了指石大队腰间的手铐,赵仨吓得一哆嗦,连忙说:“哦,就在我们开过爱群大厦的时候,照片上的姑娘说,‘这栋楼好高,有十好几

层吧?看起来像是一本书’。来这里打工的人很少会看书,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这栋楼,感觉还挺有文化的,于是就留心听了一下。另

一个姑娘就说,和我们老家的什么塔还是什么灯差不多高了。”
“什么塔?什么灯?”冯凯连忙问道。
赵仨又想了好一会儿,说:“这我真记不住啊!”
“会不会是龙东灯塔?”顾红星灵光一现,问。
“对对,好像是这个名字。”赵仨说,“她们俩好像还叽叽喳喳说了好久这个塔。”
“那个姑娘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没这个漂亮,但也不错。这,这要怎么形容呢?”赵仨说,“大眼睛,长头发,小嘴,个子和照片上这姑娘差不多,嗯,胖瘦也差不多。”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
“真没了,领导,真没了,她没什么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的特征。”赵仨估计是用脑过度,作着揖央求着。
“那你回去吧。”冯凯有些失落。
赵仨溜走之后,石大队说:“模拟画像有没有帮助?”
冯凯揉着太阳穴,说:“毕竟5年了,记忆肯定模糊。记一些关键片段是有可能的,但记人具体的长相就很难了。毕竟只有一面之缘,画得不

好可能还会产生误导。”
“你是咋知道这个赵仨可能是个龟公的?”石大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