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时间转眼过去,很快到了殿试放榜的时候。

  一大早,林远秋就起了床。穿衣洗漱,戴上冠帽,而后再套上先前穿过的贡士服。

  早饭吃的是面条,这是林三柱特地起早做的,为得就是让儿子今日一切顺顺利利。

  林远秋用筷子夹吃面条时,才发现,碗底下居然还有两只荷包蛋窝着。

  “远秋,待会儿爹就去浮石街那边等你。”

  林三柱满脸满眼都是笑,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儿子穿上新科进士袍,打马游街的场景了。

  唉,可惜冯氏,还有爹娘大哥他们不在京城,不然这会儿可以全家一起去看。

  不过,待会儿自己看仔细一些,回家后说给大家听也是一样的。

  这样一想,林三柱就准备早点儿出门,今日街上肯定人山人海非常热闹,若是出门晚了,说不定要被阻在半道上。

  看到林三柱的兴奋劲儿,林远秋不忘叮嘱,“爹,今日街上肯定人多,您要注意安全着些,对了,待会儿记得把平安带上,两个人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林三柱“嗯嗯嗯”地点着头,儿子的关心,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

  吃好了面,林远秋便没耽搁,整理好衣襟和冠帽,就出了南锣鼓巷。

  此刻虽未大亮,可路上已有行人,等看到林远秋的穿扮,便知这人定是今日的新进士,都不约而同驻足观看。

  待看清新进士年轻又满是朝气的脸时,众人忍不住心中赞叹,好一位翩翩公子。

  一路走来,还不时能碰到穿着相同贡士服的同年,大家相互打着招呼,而后一同去往皇宫的方向。

  到了宫门口,已有礼部官员在候着了。

  待贡士们全都到齐,二百八十二人排成两队,很快由礼部官员领着,再次进入到了皇宫。

  今日早朝主要以殿试放榜为主,是以等林远秋他们到达太和殿,与文武百官一起向圣上行跪拜之礼后,便有鸿胪寺官员,在高阶上声宣读起传胪前序来:

  “景康四十六年四月初八,策问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林远秋知道,等宣读完规章后,接下来就该是大家最为期待的金殿传胪了。

  很快,就有宦官送了一卷皇榜出来,紧接着便有鼓乐声响起,而后是鸣炮声。

  林远秋只觉自己的心,已快跳到了嗓子眼,脑中不自觉生出一幅幅画面,挑灯夜读、满手的冻疮,还有风尘仆仆的求学路上。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几许汗水,几许成果,所有付出都将不会辜负。

  鸿胪寺少卿陆则安打开皇榜,待看清上头写着的字后,便开始唱榜,“一甲第一名……林远秋!一甲第二名丁德进,一甲第三名……”

  ……

第145章 打马游街

  一听到自己竟然是状元,林远秋呆愣了两秒后,才找回自己,他忙从队伍中出列,而后由鸿胪寺官员引着,直接行至御道左侧跪下,林远秋叩首:“谢圣上恩典!”

  听着声音有些轻颤,不过这已是林远秋强压住激动后的最好状态了。

  相比起林远秋的一息呆愣,一甲第二的丁德进,反应就要慢上了许多。

  这不,等鸿胪寺官员来到近前时,他还愣怔着呢。

  大家只当他十分激动所致,毕竟面对这样的喜悦,又有谁能淡定得了呢。

  其实也只有丁德进自己知道,他之所以反应慢,并非激动所致,而是实在不敢相信,明明自己把殿试策问默写给老师看时,老师都说堪称佳作。可怎么会,怎么会又被别人拔得头筹了呢。

  不过此时此刻,已由不得丁德进多想,随着鸿胪寺官员的指引,他也行至御道旁,而后在右侧曲膝跪下,叩首道,“谢主隆恩!”

  左为尊,右为辅,这就是状元和榜眼的区别,丁德进心中失落。

  随后,一甲第三的顾平也跪至御道右侧磕头谢恩。

  唱榜继续,不过这会儿唱榜之人已从鸿胪寺少卿陆则安,换成二甲第一的韩士成了。

  依照规定,二甲第一名便是传胪,接下来唱名的事自然就交给他了。

  要一口气念出二百八十来人的姓名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何况还在念榜之人心情极为激动的情况下。是以一开始韩士成的声音听着有些发颤,不过越往后越念的流利了起来。

  此次一甲三人,二甲八十九人,三甲一共一百九十人。

  等唱榜结束,鸿胪寺官员走至林远秋身边,示意他行至御道之上,林远秋也没迟疑,听着对方的指挥,踩上御道,而后顺着斜坡一路往上。

  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榜眼丁德进和探花顾平。

  林远秋知道,这是准备迎接殿试皇榜的意思。

  不多会儿,就见礼部尚书手持金卷从太和殿而出,待走至御道前,就把手中的皇榜递给了状元。

  林远秋双手接过,之后又是阵阵鼓乐齐鸣。接着便是,二百八十二名新科进士齐齐向太和殿内的景康帝行三跪九叩之礼,这是学生叩拜老师的意思,也意味着一批崭新的天子门生诞生。

  礼毕,一甲三人走下御道。林远秋走在最前,其余新科进士依次跟其身后。

  就这样,一行人井然有序的出了太和殿中门、午门,再穿过午门广场,等到了京安门外,早有恭候在此的礼部众书吏迎上前,待接过林远秋手上的皇榜后,就张贴在宫墙之上。

  张贴皇榜时,书吏们先在宫墙上附上一层金笺,这样好便于届时取下皇榜,因为三天以后,此张皇榜会被送到内阁保存。

  待皇榜贴好,新科进士们就开始寻找自己的名字。一甲头名的位置就在最前面,瞧着最是显眼。

  林远秋看到自己名字上方还写了籍贯和年龄,看着与普通榜单还是有不少区别的。

  很快又有鸣炮声响起,这是提醒众新科进士们,准备准备,要开始跨马游街了。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显然跨马游街是离不开马的。

  只不过要说骑马的话,今日也只有状元、榜眼,还有探花,有这种待遇了,至于其他新科进士,就跟在一甲三人的身后,步行向前。

  骑马对林远秋来说并不是难事,不过为了防止人多会惊了马,今日每匹马都会专门配一名兵卫牵着缰绳。

  此刻,新科进士们早已换上了进士袍,与其他人的罗青色不同,林远秋的进士袍是绯色的,在今天的日子里,显得尤为喜气。再看他胸前,此时正佩戴着用红绸堆折出的大球花,而头顶的帽子上,还有两簇点翠簪花。

  很快,三匹系着红绸的高头骏马就牵了过来,林远秋翻身上马,随后是榜眼和探花,再之后,是列成两队的新科进士。

  而走在队伍最前的,则是三百名身着盔甲的兵卫。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出了端门和承天门,浩浩荡荡的新科进士们,很快来到了东安街上。

  都说站的高看的远,其实坐的高也一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林远秋,很快就看到离这边五十来米的街道两旁,全是人头攒动的百姓们。

  这些人一早就守在这儿了,为得就是可以先睹一番状元郎的风采。

  没等林远秋骑马靠近,就听人群中有人高喊,“快看快看,状元郎出来了!状元郎出来了!”

  一听这话,众人目光齐刷刷朝正在行进的队伍看了过来。

  等队伍离大家越来越近时,就听见一名中年妇人惊呼,“哎呦,这状元看着咋这么年轻哩!”

  “还真是,看着比我弟弟还小,这应该还未满二十吧。”一青年男子也跟着诧异。

  边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听了,忍不住问道,“才这般岁数,居然就考中了状元,也不知这家爹娘是咋养孩子的,咋把娃儿教的这般厉害呢?”

  咋养的,人群前头的中年汉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呲”一笑,“还能咋养,富贵人家的公子,自然是打小就央了夫子上门教学的,这样人家养出来的孩子,肯定要比咱们寻常百姓家来得聪明了。”

  说罢,中年汉子眼里还带着羡慕,他家儿子也想念书呢,可惜家中开销不起,唉,这书哪是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庄稼汉能念的。

  “哈哈,这话你怕是说错了,今日的状元公可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娃儿,人家可跟咱们一样,家里也是种庄稼的。”

  也是种庄稼的?

  众人寻声,却见说话之人是一个挑着箩筐的灰衣汉子,忙问,“你是咋知道的?”

  灰衣汉子有些得意,“自然听我大舅哥的连襟的孙子说的,他可是在府衙里当差役呢,自是知晓这些的。”

  等骑着高马的林远秋过来时,人群中不知谁在感叹了一句,“状元公长得可真俊啊!”

  “是啊,你看后头的榜眼和探花,同样骑在高头大马上,状元公看着可要比他俩更精神一些,也要高上许多。”

  边上人一看,可不是吗,状元公不但长相俊朗,看着的确要比身后两位高出不少,果然皇帝老爷是从来不会挑错人的。

  有句话叫作,如果状元公相貌好的话,那么也就没其他进士什么事了。而这话,用在此刻的林远秋头上,是再合适不过。

  这不,在看到一身红装且英姿勃发的林远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特别是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们,看到一表人才的状元郎后,这会儿更是面带红晕、杏眼弯弯,一个个将身上携带着的布帕和香囊都拿了出来,而后用力往状元郎身上丢了过去。

  这突如而来的举动,让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林远秋慢了半拍,当下就被落下来的几个香囊砸了个正着,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有人起头,接下来扔香囊的,扔绣帕的人,就更多了起来。其中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因着心情激动,拔下头花后,就朝林远秋掷了过来。还有好些未准备香囊和布帕的,直接朝他们扔起了果子。

  可以说,今日的跨马游街,林远秋他们这一群新科进士们,是在左躲右闪中度过的。

  事后大家都忍不住感叹,如此热情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一路锣鼓齐鸣,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浮石街,林远秋骑在马上,远远就看到他爹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翘首以盼的样子。

  “爹!”林远秋忍不住向他招手。

  可惜此刻人声鼎沸,很快就把他的叫喊声淹没。

  而离着店门口不远的几个姑娘,还以为状元郎是在与她们招手呢,顿时喜得粉面含春。

  等林三柱看清高头大马上的人居然是远秋时,眼睛顿时瞪得犹如铜铃般大,嘴唇抖动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啊啊啊啊,他家狗子居然考上了状元!!

  一旁的张贵和平安也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公子了,此刻两人心中的激动,自然不言而喻,他们家公子可真真厉害啊。

  平安以为自家老爷还没瞧见,忙指着高头大马上的林远秋对林三柱说道,“老爷,快看快看,公子就在那儿呢,骑在大马上的就是,老爷,咱们公子可是状元哩!”

  平安越说越兴奋,再看自家公子此时的模样,一身大红色的状元袍,头戴冠帽,帽子上那两簇点了翠的簪花,在日头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林三柱连连点头,因着太过激动,泪水很快布满了眼眶。

  一个多时辰后,跨马游街终于结束。

  而不管是路两旁欢呼雀跃的百姓,还是身在其中的全体新科进士们,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

  朝考在十日后举行,除一甲三人,其余新科进士,若想留在京城进入翰林院的,都必须参加馆选。

  也有直接下到地方当一名知县的,只是并不多,毕竟都是才放下书本的人,许多事情的认知,如今只限于书本之上,对于该如何当好一个父母官可没有一点经验。所以都想着在京城先历练三年再说。

  不用参加朝考,林远秋便想先准备起回家的事宜。这样等批了假期,自己就可以直接出发回家了。

  按照规定,他们这些新科进士,朝廷都会给每人一定的假期,以方便大家回乡祭祖。

  而假期的长短,则根据回乡路程的远近来决定的。

  ……

第146章 荣归

  在馆选之前,新科进士们还有一场重要的宴席,那就是景康帝恩赐的琼林宴。

  按照惯例,届时皇帝会派了身份尊贵的亲王替自己主持琼林宴。而出席此宴的,除了这次的二百八十二位新科进士,还有会试的主考官,同考官,以及外帘官。

  至于其他朝中大臣,主要以礼部为主,以及各部三品以上的官员。

  对于能够出席琼林宴,无论是各部官员还是新科进士们,都是十分荣耀的事。

  而林远秋,也是在此次宴席上,感知到了无家世之人融入官场的不易。

  都说科举只不过是步入仕途的敲门砖,至于进去之后,谁还会管这块敲门砖是何种胚泥烧制而成的呢。

  就像此刻坐着冷板凳的他,虽状元的名头听着好听,旁人也知道你的学识定是优秀的。

  可在官场上,讲的是“为官之道”,而为官之道可不包括四书五经中的知乎者也,有的只是背景、人脉和钱银。

  而这些,恰恰是出生农家的林远秋,所不具备的。

  所以跟着老师与熟识打过招呼后,回到座位上的林远秋,除了偶尔和同年说话聊天,就基本没再起身与人交际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自己的寒暄被旁人以为是巴结后,林远秋就没再自讨没趣了。

  在林远秋看来,与其去热脸贴冷屁股,他还不如好好享受一番今晚的美食,毕竟像这样的盛宴,往后可不一定能再吃到。

  自己本就不是能谄媚讨好人的性子,像这种明知被人瞧不上,还要笑脸去巴着人家的事,打死林远秋都做不出来。

  所以,他还是不要自我为难了吧。

  反正林远秋早已经想好了,一直以来,他的理想就是科举入仕,争取让自己和家人过上不用时时服役、缴赋的生活。

  如今这一理想已经实现,那么接下来,自己只要好好把本职做好,安安顺顺过日子就成。

  至于高官厚禄啥的,林远秋有自知之明,他就一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农家子,这些东西与自己有缘的可能性不大。

  而若是为了升官发财扯下面皮四处钻营,这样的日子过着也没多大的意思。

  所以想清楚一切的林远秋,此时捧着碗筷吃的没有一点压力。

  不得不说,圣上恩赐的席宴就是不一样,今日桌席上有好些菜,不说林远秋从未吃过,就是听都没听到过。

  什么红袍添喜庆青蝶飘海啦,什么月中丹桂双味鸭卷啦,还有金丝酥雀和奶汁角,林远秋都是头一回听到。

  不愧是御厨的手艺,林远秋觉得,哪怕民间最知名的酒楼,怕也做不出如此齿颊留香的味道吧。

  当听到“燕草如碧丝”的菜名时,林远秋忍不住有些好奇,这可是春燕和春草名字的由来,他想看看这是道啥菜。

  结果入眼却是一盘绿丝,切的细细的那种,待夹起吃进嘴里嚼了嚼,林远秋恍然,原来竟是莴笋丝。

  许是煨了高汤的缘故,吃着倒是味美鲜香,非常不错。

  看到自己的弟子手执牙箸,不时品尝着桌上的佳肴,对同年们与各官间的交流无动于衷时,秦遇就忍不住好笑,都说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

  自己这个学生虽不是自己生的,可在脾性上,倒是与他像了个十成十。

  都是个不愿巴结人的性子。

  秦遇突然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他也做不到曲意奉承、盲目迎合。

  记得那会儿祖父常念叨他朽木不可雕也,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自己不照样凭靠自身,在官场中有了一席之地。

  都说“梧高凤必至,花香蝶自来”,秦遇觉得,只要自己有真本事,何愁没有官途得意的一天。

  所以,还是一切随心吧。

  今年宴席上的簪花与往年的每人两朵鲜花不同,这次圣上直接给发了两朵铜花。哦,不对,应该是除状元、榜眼,还有探花外,其他每人都是两朵刻着“琼林宴”字样的铜花。

  而状元的簪花是纯金打制的,至于丁德进和顾平,则是银制的两朵。

  林远秋看着金枝上刻着的“琼林宴”三个字,心里对这两朵花的归属已有了决定。

  ……

  琼林宴后,景康帝给新科进士们拨了建造牌坊的款项,每人四十两,这笔银子是让众进士们在家乡建进士牌坊的。

  想到不久之后,将有一座记载着自己容耀的牌坊,要在自己家乡竖起,大家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激动。

  又过了两日,景康帝在端门正式授状元林远秋为翰林院六品修撰,并赐朝冠、朝服,以及腰带和朝靴等物。

  至于其他进士,则每人纹银六两,让他们自行筹办官服这些。

  本以为在朝考之前不会再有旁的事,自己只要安心等着翰林院批了假期,然后回小高山村即可。

  哪知才过了一日,林远秋突然收到了唐大人的邀请帖,让他后日去府中品华章,品华章即是品诗作赋之意。

  唐大人是礼部右侍郎,也是林远秋他们此次会试的内帘官,担着同考官一职。

  礼部设左、右侍郎各一人,秦遇是礼部左侍郎,掌宫廷礼仪和礼节方面的事务,如举行典礼、接待外宾等。而唐进则是右侍郎,主管制作官服印信等事务。

  林远秋有些纳闷,好好的突然邀自己过府做啥,他可不信什么品诗作赋的话。

  想到老师与唐大人同处礼部,或许能知晓其中缘由,于是林远秋特地去了一趟秦府。

  秦遇倒是没想到唐进会这般执着,竟直接找上了远秋。

  在自己学生面前,秦遇也没啥不能说的,何况这本就事关远秋。

  想到这里,秦遇便把先前对方有意帮着说亲的事给讲了,并直接说了当时自己为何会拒绝的理由。

  林远秋自然不想牵扯到乱七八糟的派系斗争中去,像这种选边站的事,他一个小喽喽,啥时候被人填了坑都不知道。

  把厉害关系告知林远秋后,秦遇并未多说其他,都已是进入官场的人,这些事情应该让他自己拿主意解决才是,他这个当老师的总不好干涉太多。

  林远秋还真没什么主意,再说这种事情除了应下就是拒绝,其他弯弯绕绕的说法,别说自己不想说,就是说了人家也肯定不会相信,还有,唐大人是老师的礼部同僚,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己若要拒绝,肯定得想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可别让老师平白竖敌。

  说来自己的亲事也的确该提上日程了,想到前几日自己考虑过的事情,回到家后,林远秋很快去找了正在后花园菜地拔草的林三柱。

  这些地原就准备用来种菜的,三月的时候,老张头就挖出几块种下了不少菜籽下去,这会儿茄子,黄瓜,还有豇豆这些,已经有花苞结着了。

  听到儿子的话后,林三柱说是惊呆当场都不为过,怕是自己听错,林三柱忙又问了一遍,“狗子,你是说让爹和周叔去问一问钟家姑娘的亲事?”

  林远秋点头,正是这个意思。

  自上次老师问起后,林远秋就一直在考虑自己的亲事了,且也已经拿定了主意。

  还是那句话,一辈子的伴侣他不想将就,所以林远秋肯定要寻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可是时下说亲,肯定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八字没一撇时,你压根就见不上人家姑娘的面,等稍微有些苗头安排你们见上了,要是自己满意还好,若是不满意,一次二次,牵线之人最多说声状元郎眼光高,可要再多来个几次,那么自己就得背上横挑鼻子竖挑眼、吹毛求疵的骂名。

  而这当中,还必须不包括那些高门大户,因为那样的人家,怕只有他们挑剔你的份,哪怕在他们看起来并不受重视的庶女,也轮不到你来说不满意。

  是以像这种牵线啥的,林远秋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去考虑吧,别亲事没说成,却生出好多是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