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林远柏的话说,那就是要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啊。

  是以,刚刚出门时,林远槐和林远柏也一个劲的想跟着,那巴巴的羡慕眼光,让林远秋都不忍心与他们对视。

  其实,若不是今日有重要的事要办,林三柱还真想把两个侄子也带上,在他看来,男孩子就该多出去走走,这样见的世面多了,胆识也就大了。

  就像狗子,如今说话做事可都是大大方方的。

  就比如告诉族爷不去考府试的那回,说起话来不慌不忙,表现的多好啊。

  林三柱自动把儿子的好表现,算到了自己时常带着儿子出门见世面的功劳上。

  他还记得第一次带狗子逛街时的场景,那是在林远秋三岁的时候,虽然那一次连糖葫芦都没买上一根,可也不妨碍林三柱背着儿子看了好多好多来来往往的行人。

  对于三儿子的这番道理,吴氏直接白眼以对,哼,明明就是爱去街上闲逛,还非得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可真不知羞啊。

  最后,林远槐和林远柏是被自家爹给拎回去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林大柱和林二柱,并没有不由分说的朝儿子屁股上招呼,而是跟他们保证,等下回再去镇上时,一定会带上他们。

  因为三弟的话,林大柱和林二柱都听进去了,何况他俩还记得那日小侄子在族爷面前的表现呢。

  不但没有一点紧张,而且和族爷说起话来,还头头是道的,让人不服都不行。

  在林大柱和林二柱看来,狗子会有这样的表现,除了读书识字的原因,剩下的,应该就和三弟常带孩子出门有关了。

  所以,往后他们也要多带儿子去街上走走才行。

  ……

  子青馆在遂溪街上,与长亭书院相邻。离高掌柜的书肆也并不远,从这边过去,也就半盏茶的时间。

  因为夫子已有交代,所以等林三柱他们到时,门房没有拖延,直接把人往会客的茶厅领。

  很快,林远秋就看到了正拿着书本翻看的周夫子。

  五十来岁的年纪,面庞清癯,两鬓斑白,双目炯炯,看着很有精神的样子,身上一件浅棕色的宽袖长袍穿着,看着个子挺高的。

  林远秋上前见礼时,感觉自己顶多到人家腰的位置。

  周秀才也在打量着眼前的八岁小童,白净的脸上还带着稚童的圆润,小巧的鼻子,再看眼睛,长得又黑又亮。

  单看这双眼睛,周秀才就可以肯定,这孩子一定是个聪明的。

  听说已经在族学读书三年,只是不知学的如何。

  想到这里,周秀才便开口念道,“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寂,八月剥枣,十月获稻。”

  林远秋诧异,这么快就开始考学问啦?

  不是应该先自我介绍吗?

  林远秋也没多纠结夫子为何不按常理出牌,回过神来后,忙接着文章一句句背了起来,“为此春酒,以介眉寿,七月食瓜,八月断壶,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农夫,九月筑场圃,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嗟我农夫,我稼既同,上入执宫功,昼尔于茅,宵尔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

  见夫子没有喊停,林远秋也就继续往下背,直到把整篇文章都背了下来。

  没给歇上一会儿的时间,周秀才又念出了新的章句,林远秋忙接着继续。

  对于背文章,林远秋是不惧的,毕竟先前为了备考县试,一连好几个月的死记硬背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每次等周秀才一念完,林远秋都会很快接了上去。

  这让周秀才很是心惊,不是说才学了三年吗,可这会儿自己都已经考到《周易》和《礼记》了,没想到这娃儿照旧一字不漏的背了下来。

  想了想,周秀才又开口道:“王若曰明大命于妹邦,乃穆考文王肇国在西土,厥诰毖庶邦庶士越少正御事?”

  林远秋答:“朝夕曰,祀兹酒,惟天降命,肇我民,惟元祀,天降威,我民用大乱丧德,亦罔非酒惟行,越小大邦用丧,亦罔非酒惟辜。”

  这是《尚书》中的酒诰篇,这下周秀才可以肯定,这孩子非但学完了四书五经,且书上的文章都已经背的差不多了。

  这在同龄孩子中,可谓难得非常了,周秀才心下点头,这样的学生他自然要收的。

  而站在一旁,听了好久的高掌柜和林三柱,早被刚刚的考较场面给惊呆了。

  与林三柱的激动加自豪不同,高掌柜心里的想法则是,这孩子真的只有八岁?

  很显然,周秀才也有这方面的疑惑,可他观林远秋的个头,八岁不能再多了。

  对了,周秀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记问这孩子的姓名了。

  听到让他自我介绍,林远秋也没耽搁,口齿清晰道:“禀夫子,学生姓林,名远秋,今年八岁,小高山村人……”

  咦,林远秋?

  听到报出的姓名,周秀才当下就是一愣,“姓林,名远秋,你可是今年县试中榜第三十九名的林远秋?”

  林远秋点头,“禀夫子,正是学生。”

  周秀才顿时嘴巴张的老大。

  片刻后,又细细打量了面前的小童一番,只见目光纯净,脸上不见丁点自傲之色。

  一旁的高掌柜有些不好意思,“不瞒夫子,我也是昨日才得知这孩子已考过了县试。”

  周秀才摆手,表示无碍。

  随即,他又想起了不日就要府试的事,便问道,“府试是否已去报名?”

  林远秋摇头,“未曾,学生没有把握,想等学好了再去。”

  没有把握?学好了再去?

  这样的回答倒是出乎了周秀才的意料,最难得的是,小小年纪就有这般认知,知道力所不及就不去强求,这心性,实在太让自己喜欢了。

  周秀才满眼是笑,“三日后,你就过来念学吧!”

  “多谢夫子!”

  林远秋忙作揖道谢,心里也终于松了口气,话说,这古代入学面试可不是一般的让人紧张啊。

  等出了私塾,已快至午时,高掌柜拦住准备领着儿子去面摊吃面的林三柱,不悦道,“远秋难得来趟镇上,我这个当大伯的不做一次东,脸往哪儿搁啊。”

  说罢,也不等林三柱反驳,便催着店伙计快些去酒楼烧几个菜过来,待会儿他们就在书肆里用中饭。

  店伙计速度飞快,不多会儿,就双手不离空的回来了,除了右手提着的食盒,左手还有一壶老酒拎着。

  高掌柜直夸小伙计会办事,今日远秋被周夫子收学之事,的确值得庆贺。

  林三柱浅浅喝了两小杯,就不敢再喝了,待会儿还有好些东西要置办呢,自家狗子三日后就要开始在镇上念书,一应所需都该备起来才是。

  吃好了饭,父子俩就去了杂货铺,住宿在校舍,洗脸的木盆肯定得自带,林三柱给儿子买了一个小一些的,这样就不用担心捧不起水来了。

  还有洗脚的木桶,林三柱一个一个提在手上试了试,最后在众多木桶中,挑了一只最小巧的。

  “爹,这只木桶也太小了吧。”

  林远秋上前比了比高度,发现才到自己膝盖的位置,这么小的木桶,不会是给小娃儿们玩过家家用的吧。

  不行,他得换一只稍微大一些的,不然指定被同窗笑话。

  “哪里小了,狗子放心吧,爹肯定不会买错的,这样大小给你用正正好,若是太高,到时提着都费劲。”

  林三柱还记得县试时,儿子拎着齐腰高的考篮,费力走进考场的一幕呢。

  付好了银钱,林三柱拿起木盆和水桶就往店门外走,结果转身一看,发现自家儿子依旧站在几只木桶的边上,一副你不给我换只大的,我就不出店门的架势。

  林三柱几步走了过来,林远秋只以为自己反抗得胜了,心里正想着坚持果然就是胜利,古人诚不欺我也。

  结果下一秒,屁股就被自家爹爹伸出的大巴掌狠拍了几下。

  顺带还被骂道,“再磨磨蹭蹭,待会儿错过了牛车,看你怎么回家!”

  林远秋:“……”

  他爹肯定喝醉了。

  哎呦,屁股被打的好痛啊。

  这下林远秋也不敢磨叽了,捂着被打疼的屁股,三两步跨出了店门。

  看到儿子这迫不及待的速度,林三柱忍不住想笑,怪不得老辈常说,小娃儿不听话,多打一打就行了。

  出了杂货铺,父子俩又去买了莲子,红豆,枣子,桂圆,还有瘦肉条。

  至于芹菜,这东西不耐放,林三柱准备等到了拜师的那日再买,不然蔫头巴脑的就没法看了。

  林三柱把置办好的东西全放到高掌柜那里。

  再抬头看看天色,已快申时了,遂牵着儿子的手,快步往南城门坐牛车去了。

  ……

  接下来的两日,林远秋没准备再去族学,与王夫子说了自己马上就要去镇上念书后,他就一直待在房间没出过门了。

  不去族学是林远秋临时起的意,因为他准备趁着这两日,想几样新的绣品出来。

  昨日在书肆吃饭时,林远秋听到了爹爹和高掌柜的谈话,也知道最近绣品生意下滑了不少,听高掌柜的意思,再这样下去,说不定明年的供货契约就不会再签了。

  而后,林远秋就看到了爹爹眼里的焦急,他知道,这焦急多半是为了他,因为他还要念学,还需要好多的束脩。

  所以,林远秋觉得,自己有义务减轻一下家里的负担,好让爹爹为他少操一些心。

  其实林远秋心里已有新品的雏形,这是昨晚他在整理书架时,看到那几本封面发黄的四书五经后,突然想到的。

  当时林远秋就在想,若把书皮套上,那就不会发黄了,于是前世包书皮的书套,很快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和笔袋、扇套一样,林远秋准备用布料制作书套,然后再用丝线绣上书名,如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有大学,诗经等等等等。

  且书名的边上,还可以绣上几株腊梅,亦或者三两支细竹。

  另外,布书套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随时拆下来清洗,这样书本看着永远都是干净如新的。

  ……

第47章 拜师

  林三柱有些纳闷,怎么从镇上回来后,就没见自家狗子出过门了。

  他有些担心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正准备过去看看呢,结果还未行动,儿子就过来找他了。

  “爹,您看这个。”林远秋把自己做成的样品拿给他爹瞧。

  是一个好不容易用纸糊成的书套。

  说是好不容易,还真一点都没夸张,宣纸软,吸水力强,稍微一不小心,就会融出一个洞来,是以林远秋把米汤糊在上头时,是小心又小心的,米汤太稀怕化纸,太干又担心粘不起来,就这样摆弄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把成品做了出来。

  原本林远秋也没准备弄得这么复杂的,可后来一想,觉得还是做个样品出来更直观一些,毕竟这是用来挣银子的东西,若是哪里做的不合理或者错了,届时浪费银子不说,还得搭上不少精力。

  于是林远秋就找出宣纸,然后照着书本的大小,裁了几个书套出来,可惜家里只有单宣,粘合的时候就有些费劲。

  “这是啥?”

  看到儿子拿着一个方形的纸套,林三柱没明白这是做啥用的。

  林远秋也没急着解释,他把书套打开,接着把三字经放在书套中间折痕的位置,然后在老爹不错眼的目光中,把三字经的前后封页都塞进了书套里。

  很快,原本看着旧烟烟的《三字经》,在套上画着不知名小花的书套后,马上变了一个大样。

  林远秋把书本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笑道,“爹,您看儿子聪不聪明,这书用书套套上后是不是好看多了?只是这纸书套太容易破,要不您让娘帮儿子做几只布料的呗!”

  林三柱的脑子不是一般的好用,从儿子用封皮把书套上,再听儿子说改换成布料的,就立马明白了这封皮的好处,也很快想到,这东西若是放在书肆里,肯定会有很多读书人喜欢。

  且在布料的选用上,林三柱心里也很快有了打算,他准备到时多挑几款料子,比如厚实一些的,糊了浆糊的那种,这样的布料做成的封皮,套在书本外头后,就不易卷了边。

  还有就是细棉布,可以挑那种清淡素雅带暗纹的,届时再用丝线把书名绣在上头,肯定养眼。

  对了,做封皮之前,一定要把布料过一遍水,这样等再次下水时,就不会缩了尺寸。

  不然,洗过之后的封皮套不到书上,那就麻烦了。林三柱觉得家里还得添置一把火斗,这样洗过的布料就可以用它熨烫平整了。

  林三柱脑袋转的飞快,很快又联想到了书套之外的东西,比如毛笔,既然可以给书本穿上“外裳”,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给毛笔做上一件呢。

  再有那喝水的竹筒,林三柱觉得也可以试着做个筒套看看。

  脑子里的点子越来越多,兴奋的林三柱哪里还待的住啊,拿过林远秋手里的三字经后,笑道,“这书爹爹先借走一会儿,等给你娘看过之后,再给你拿回来哈!”

  说罢,林三柱就兴冲冲的找冯氏去了。

  既然爹爹已有了计划,那么接下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林远秋拿出新买的书箱,开始往里整理着东西,去镇上读书后,自己就不能每天回来了,所以该带的书本,这次都得带上才行。

  还有就是课堂笔记,林远秋从抽屉里拿出两本新钉的本子,连同砚台笔墨,一起放进了书箱里。

  至于换洗的衣衫,他娘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一共带了两身,除了里衣,其他两件长衫都是新做的。

  不知为何,林远秋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这种感觉,简直跟前世准备去上大学时一模一样,也是大包小包,也是盼着未来的独立生活,另外还有期待中的室友。

  ……

  两天时间很快过去。

  第三日,天才蒙蒙亮,林远秋就从床上起来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许是白天想多了要去上学的事,加之那日的考较让林远秋印象深刻。

  所以一连两个晚上,林远秋都有梦到自己坐在学堂里,然后与那日被考较时一样的情景,夫子念出上文,而他则马不停蹄的背出文章的后半部分。

  可把他累的够呛。

  老林头和吴氏也早早起来了,看到小孙子过来,老林头先开口叮嘱,“在学堂里要与同窗好好相处,别与人生口角,知道了吗?”

  林远秋点头,“孙儿知道了。”

  吴氏从衣袋里掏了一个小钱袋递了过来,“喏,这些银钱狗子带在身上,在学堂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晓得了吗?”

  林远秋点头,不过并没伸手去接钱袋,“奶,爹爹已拿了银钱给孙儿了。”

  “你爹是你爹,这是爷奶给的,不一样,喏,快拿着!”

  吴氏不容小孙子拒绝,直接把钱袋塞到了他的手里。

  林远秋只得收下。

  冯氏眼皮有些浮肿,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儿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未离开过她的身边,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放心。

  可是有啥办法呢,就像相公说的,儿子是挣前程去了,咱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省得将来狗子也跟他爹娘一样,只能在地里刨食。

  冯氏觉得相公的话很有道理,也听进去了,只是依旧没睡着,因为躺在她边上的林三柱,烙了一整晚的饼。

  周氏和刘氏一早就去灶房忙活了,两人煮了米粥,炒了腌萝卜,还蒸了一大锅粗面馒头,至于煮鸡蛋,肯定是不能少的,如今家里有二十多只鸡下蛋,供一家人吃还是没问题的。

  吃过早饭,林远秋没再耽搁,跟着爹爹快步往村口走去,而装枕头和被褥的大包裹,则由林远槐和林远柏两个人晃荡晃荡的提着走,他俩昨晚就与三叔说好了,说今日一定会帮狗子弟弟搬行李的。

  等到了村口,林冬的牛车已经在老槐树下候着了。

  林三柱先把儿子抱上车,再接过两个侄子手里的包裹放到了车上,而后自己也上了牛车。

  这会儿牛车上的人并不多,想来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去镇上。

  见三叔与林冬叔在说着话,林远柏悄悄转到林远秋的身边,然后在衣袋里掏啊掏,很快掏出一个小草笼来,“狗子弟弟,四哥把这个大将军给你,等到了睡觉的房间后,你就把它养在床底下,告诉你,我这大将军叫起来可威武哩。”

  说着,林远柏把草笼子往林远秋手上一塞,而后就飞快的跑开了。

  林远秋简直哭笑不得,这东西自己怎么可能养得了啊。

  再看手里的草笼子,里面的蝈蝈一身翠绿色的外衣,两只眼睛像镶着的两颗宝石,脑袋上那又长又细的须角,显得威风凛凛的,看着还真像英姿勃勃的大将军呢。

  ……

  等到了书肆时,高掌柜已经收拾好六礼在等着了。

  芹菜是高翠娘一大早去买的,这会儿正用一个竹篮子装着,篮子里再摆上肉干,红枣,莲子,龙眼,还有红豆。

  而竹篮的提手上还有细红绸缠着,看着增添了不少喜气。

  见此,林三柱忙连连感谢,直道亲家大嫂让他省了好些力气,不然他自己还要跑趟菜市,届时再去周秀才那里时,怕是要晚了。

  高掌柜笑道,“都是自家亲戚,哪需这般见外。”

  今日拜师,周秀才特地请来师兄做见证,是一位头发花白的长须老者。

  《礼记》中有云: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是以,在拜师仪式之前,自然是先正衣冠了。

  林远秋理平略有褶皱的外衫,再正了正头上的儒巾,而后缓步走入大堂,大堂正中挂着至圣先师孔夫子的画像,林远秋在周秀才的带引下双膝跪地,朝画像九叩首。随后周秀才端坐上首,林远秋又朝夫子三叩首。

  林三柱把装着六礼的竹篮,以及二两银子的束脩交到林远秋手上,林远秋双手接过,而后躬身递给了周秀才,算是奉上了六礼和束脩。

  仆人手拿托盘,把拜师六礼一一放置到托盘上,这时便听长须老者礼唱道:“肉干谢师恩,芹菜业精于勤,龙眼启窍生智,莲子苦心教学,红枣早日高中,红豆宏图大展……”

  拜师仪式进行的非常顺利,结束后,周秀才回到班舍中继续给学生们上课。

  而林三柱和林远秋,则由仆人领着去了后头的住处。

  路上,仆人细说了住在宿舍里的事项,比如三餐的开饭时间,还有,每隔上一日,就有浣洗衣裳的大娘过来,若有要洗的衣裳,直接摆放在宿舍门口就成。

  林三柱一听,顿时放心了不少,先前高掌柜就与他说过此事,说私塾里,会专门安排洗衣裳的人。

  这会儿得到的确答案,林三柱的心里肯定安心多了。

  否则让一个八岁的男孩子自己动手洗衣衫,那场景,林三柱都不敢想象。

  林远秋并不知道他爹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肯定会在心里嘀咕上几句,八岁洗衣服很正常啊,前世他在姥姥姥爷家时,才六岁就已经能帮着做家务了。

  三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住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