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林大柱跟林三柱回来了,他俩是回来挑装着饭菜的箩筐的。

  只是,与去时的满脸是笑不同,这会儿兄弟两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吴氏纳闷,这是咋了?

  林大柱欲言又止。

  一旁的林三柱却是憋不住了,“娘,待会儿您到祠堂后可别生气,那些人狗眼看人低呢,您放心,儿子总有一天会帮您把这口气挣回来的!”

  吴氏还是云里雾里,心说,不就是去祠堂吃个饭嘛,咋弄得像去打架似的。

  林远秋也是不解,不明白他爹的怒火从哪里而来。

  只是,等他牵着双胞胎妹妹的手,顶着风雪到了祠堂后,才知道大伯和爹他们为何会这么生气了。

  ……

第18章 一刀纸

  林远秋也是到了祠堂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家的桌子,被放在了入口处,也就是祠堂最靠后的位置。

  往年桌椅的摆放,除了最上首的那一排,其他位置都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也就是,谁先到谁先得,后来的人就摆在靠后的位置,这样的做法,经过多年的沿用,早已成了族人的习惯。

  是以,等老林头几人抬着桌凳过来后,正想找个合适的位置摆上,结果就被人给阻拦了,一问原由,才知道族里不知何时改了规矩,说是今年全族宴座位的摆放,全由族里统一安排。

  为了这个,族里还特地挑出十几个青壮小伙,让他们帮着抬桌搬凳啥的。

  所以,各家的桌子抬到祠堂后,都是由青壮们直接接手的。

  安排就安排吧,老林头和林大柱几人也没在意,心想着,许是今年地方小了,族老们担心各家乱摆一通,浪费了位置,才准备接手这事的,毕竟祠堂第一进做了族学后,使得能摆桌席的位置比以往缩水了不少。

  只是,等桌凳摆放完毕,老林头几人进去寻找自己的桌子时,来回转了好久,都没看到自家桌凳摆放的位置,最后只得去问管这事的人。

  哪知人家伸手往大门边一指,“喏,那里不就是你们家的桌子吗。”

  那里?

  大门口边上?

  老林头领着儿子孙子将信将疑的走了过去,结果发现风口处摆放着的这张桌子还真是自家的,这不,桌面上头的那道宽裂纹,老林头还是认得的。

  只是,为何要把他们家安排在这边啊,不说靠得这么后,就是这呼呼的冷风吹着,吃饭也不舒服啊。

  很快,老林头便知道这样安排座位的原因,因为,跟自家紧挨着的那几桌人,此时也都过来了。

  林二牛,林山子,林瘸子,还有林正河一家,虽每家的人数不一样,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穷,在族里算是潦倒的存在了。

  而自家,跟这几家也相差不大,他们潦倒,自家穷困。

  所以,这次全族宴座位的安排,难道就是富归富,穷归穷,然后按从前往后的顺序,一直排到大门口边上的?

  老林头抬头朝上首的位置看去,果然,族里几户富裕的人家全排在了最前头。

  而他大哥林金财,也在前面的位置,且这会儿,正和他的儿子孙子往这边瞧呢。

  老林头并没吭声,可从他起伏不断的胸口,就能看出,此时他的心里有多气人了。

  林三柱很想冲上前去质问一番,可理智告诉他,自己要是这么做的话,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自家会成为族里的笑柄,因为,谁让你们家穷呢。

  穷就是原罪,穷的人必须人微言轻,穷的人,哪怕是自己族人,都会瞧不起你。

  “爷,奶和娘亲她们的桌子也摆在门边上了。”刚去隔壁找桌子回来的林远枫,有些提不起精神。

  也是,自家被族人瞧不起,他一个大小伙子,心里肯定不舒服。

  老林头已调整好了情绪,见大孙子满脸沮丧,不禁皱眉,“耷拉着脸干嘛,咱家又没做啥偷鸡摸狗的亏心事,不就穷了点吗,怕啥,你爷没本事,挣不出家业,可你爷还有儿子孙子呢,咱家总不会一直苦下去的!”

  说罢,老林头转头,朝林大柱嗓音洪亮道,“老大,你跟你三弟这就回家把饭菜担子挑过来,对了,让你娘把几个小的穿暖和点。”

  这里可是风口呢,可别让几个孩子冻着了。

  “诶诶,儿子这就去!”

  林大柱连连点头,眼睛渐渐有些湿润,他爹说的没错,就不信他家会永远穷下去!

  原本心中郁闷的隔壁几桌,在听到老林头的话后,言行举止也坦然了许多,就像老林头说的,自家一没偷二没抢的,有啥不好意思的。

  又是一阵鞭炮响,这是准备开席的意思,林大柱先挑着担子去了隔壁。

  全族宴是男女分席的,男人们全坐在有祖宗牌位摆着的第三进,而女人们的桌席,则都摆在第二进,并在最靠左的位置临时隔出一条通道,这样的话,男人们进出,就妨碍不到女席这边了。

  周氏掀开箩盖,和刘氏冯氏把菜一一端了出来。

  早在出门前,吴氏就把所有的菜都一式两份,所以,这会儿她们直接捧出来就是了。

  相比于春燕春草还有春秀,十二岁的春梅就要懂得多些,也明白自家座位被安排这边是什么意思。

  不过心里难受的春梅,很快就被眼前的饭菜香吸引了心神,那啥不快什么的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桌面上,摆着六碗菜,有油汪汪散发着诱人色泽的红烧肉,有煎的两面金黄的大鲤鱼,有一只只嫩黄色排列整齐的蛋卷,还有豆腐汤,以及一大碗萝卜炖大骨,最后一碗是青菜杆子炒猪油渣。

  对了,还有满满一陶罐的白米饭呢。

  春燕春草抿了抿口水,再悄悄往边上看了看,然后姐妹俩对视一眼,偷笑,幸好幸好,没被人瞧到刚刚她俩流口水的样子。

  春梅帮着娘亲和婶子一起把碗筷摆好,吴氏朝前头看了看,正巧看到大嫂金氏也往她这边瞧了过来。

  妯娌俩对上眼后,金氏先是一愣,而后眼里露出一丝炫耀。

  对!就是炫耀,吴氏看的一清二楚。

  呸!不就坐得靠前了点吗,有啥可威风的,吴氏转头,懒得再往前看。

  婆婆的气闷,妯娌三人也都看到了。

  相比周氏和刘氏的低头扒饭,冯氏的不服气就要明显了许多,“娘,您别气,大伯母也只能摆摆这点小威风,不说她长得一副猴样没娘您富态,就是日后谁好谁孬也说不准呢,你看我家狗子,多聪明的娃啊,背起书来又快又溜,照这样的本事,将来指不定还能帮您弄个老封君当当呢!”

  起先听到三儿媳说自己富态,说那边长个猴样,吴氏心里乐出了花,可后来咋越说越离谱了呢,你当老封君靠做梦就能当上的啊。

  狗子哪有这样大的能耐,你以为会背几本书就行了吗。

  唉,这老三媳妇,真是傻的没边了。

  有这样的傻娘,生的儿子就算再聪明,还能聪明到哪里去。

  而此时,被吴氏认为“聪明不到哪里去”的林远秋,目光正看着上首最正中的桌席,那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人应该就是林有志林秀才了吧。

  听人说林秀才五十来岁的年纪,可看上去,却要比同龄人显年轻了许多,这不,老林头今年五十有二,才大了对方两三岁,可若是坐到一起,旁人保证会说两人相差十岁都不止。

  可见常年劳作在地里的人有多累了。

  “狗子弟弟,喏,这个给你吃!”见林远秋左看右看心思完全不在饭桌上,林远柏忙拿起筷子,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递了过来。

  狗子弟弟可是答应过,等他考上了大官,就会给自己买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

  所以,林远柏觉得,此时自己多照顾狗子弟弟一些,也是必须的。

  “多谢四哥!”林远秋用碗接过,而后把肉夹到嘴里吃了,嗯,肥而不腻,口感微甜,入口酥软即化,直接好吃到了心里。

  林远秋决定不再去多想今日的事,像这种因为家贫就被人区别对待的事,到哪儿都有,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前世,这样的情况也比比皆是。

  所以想也没用。

  如果不服,那就用实力说话。

  不然,就算气死也没用。

  而当你真正成功的那日,这些低视和鄙视你的人,你早已不会去在意了,因为你的心胸和你的天地,在更广更阔的地方。

  ……

  吃过了全族宴,学堂也进入了即将放假的阶段。

  王夫子也学着县城书院,给学生们组织了年终考试,考的内容自然出自三百千。

  答题以帖经的方式,和前世的填空题差不多。

  十七名学生,除了受不起辛苦退学的那两个,剩下的十五人全都到了场,等夫子把卷子发下来后,学生们就打开瓷瓶倒出墨汁,而后蘸墨调笔,开始作答了起来。

  对已经把课本背的滚瓜烂熟的林远秋来说,这些题目当然不难,只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实在怕把繁体字给写少了一笔,这样的话,就是错题一道了。

  比起其他抓耳挠腮的同窗,林文进要答得顺利多了,他的两个哥哥都是读书人,在没来族学之前,林文进就在哥哥的熏陶下,早能背出书中的几段来了。

  这也是他从没因为背不出书而被打戒尺的原因。

  也所以,林文进觉得,此刻放在王夫子面前桌上,那厚厚的一刀白纸肯定是他的。

  可他忘了,从未被打过手心的,除了他,还有同桌兼堂弟的林远秋。

  是以,等批好了试卷,又对比过成绩的王夫子把奖励发给林远秋时,一旁的林文进简直惊呆了。

  为了促进娃儿们的进取心,几个族老商议过后,特地从族田收益中拿出三百文,去镇上买了一刀白纸,当作成绩优异学生的奖励。

  一刀纸共有一百张,且还是三尺全开的那种,以林远秋这样的小个子,想要抱起它可不是易事。

  所以,最后这刀纸还是林三柱帮着抱回去的,只是从族学到家里,原本才半刻钟的路,硬是让林三柱绕成了长途跋涉的感觉,至于为何是“跋涉”,当然是因为村道上满是厚雪的缘故了。

  于是,这一日,绝大部分村民,都在自家门口碰到抱着一大卷白纸的林三柱。

  如:走到院门口正准备抱点稻草回去垫猪圈的林有财,就看到抱着一捆白纸路过他家门口的林三柱。

  林有财:“哎呦,三柱,有好多天没瞧到你了,你咋买了这么些纸哩?”

  一听这话,林三柱笑弯了眼,心说,还是有财这话问得好,倒是省了他绕话题的力气,不然自己老得想法子把话题转到白纸上,他也很累的好嘛。

  林三柱把夹着的白纸转到了胸前,笑道,“这哪是我买的啊,这不,今日族学比试,我家远秋得了个优等,这些纸是族里奖励给他的,你说这孩子,好好的得个优等做啥,大冬天的,多累着我这个爹啊,有财哥,你继续垫猪圈,我先回去了哈,哎呦,这纸可真沉!”

  林有财:“……”

  又如:拿着铁锹,准备把门口的积雪铲一铲的林青山,一抬头就看到林三柱过来了。

  林青山有些纳闷,三柱家在村子的西面,自己这边可是村东头,所以,他咋跑到这边过来了?

  “三柱,大冷天的,你咋绕到这边来了?”

  林三柱把纸递给林青山看,“喏,还不是为了拿这个,今日族学比试,我家远秋拿了优等,这可是族学给发的奖励,唉,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大冷天的非得让他爹跑一趟,窝个炕都不安生,哦,对了对了,青山哥你继续铲雪哈,我不耽误你了。”

  林青山:“……”

  喂,你还没说说,为啥从村西头绕到村东头来了啊?

  就这样,抱着卷纸的林三柱,把小高山村的边边角角都照应了一遍。

  吴氏可以肯定,要不是外头又下起了雪,她家老三指不定还要多转上几圈。

  林三柱能不显摆吗,乖乖,这可是三百文啊,若是扛麻袋的话,就那种一百斤装的,自己可得足足扛上九百袋啊。

  哈哈哈,还是他家狗子最厉害,轻轻松松就把三百文给挣回来了。

  看到便宜爹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林远秋很想说,他一点都不轻松好吗,没看到他的手上已长满冻疮了吗。

  是的,前世从未生过冻疮的林远秋,突然悲催的发现,自己两个小指头上已有冻疮长着了。

  好在族学马上就要放假了,自己可以趁着这段假期时间,把手好好捂一捂,不然到时破了皮,就有的难受了。

  ……

  放假后,林远秋除了和三哥四哥出去打了一场雪仗,就没怎么出过门了。

  不是冻疮的原因,也不是自己怕冷,实在是王夫子给他们布置作业有些多,除了每天背读三百千,剩下的就是写毛笔字四十张,四十张啊,整个年假也才二十六天呢,若是不抓紧一些,肯定很难完成。

  林远秋给自己定了一天两张的量,至于写字的纸,用的依旧是高掌柜送的那些,而族学奖励的那一刀,林远秋准备全用到抄书上,如果可以,他准备接下来的四书五经,自己都抄上一本。

  这样就不用再担心买不起书的事了。

  冯氏也坐在炕桌边上,手里拽着彩线一针针绣的飞快。

  她已经绣好了六双鞋垫,准备明日就拿到镇上去看看,对了,还有二嫂做的两只荷包和大嫂打的络子,也都准备一起拿到铺子里问问。

  自周氏学刺绣再次被扎手后,冯氏就直接教她打络子了。

  说来也奇怪,学刺绣费劲的周氏,在打络子上却是手巧的厉害,这不,才学了半个时辰,就能单独把一根络子给编下来了。

  这下可把周氏高兴坏了,学刺绣带来的郁闷一扫而光,直说自己这叫东边不亮西边亮,算是真本事用对了地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周氏一有空就打络子,一有空就打络子,很快就打出三十多条来,直到把买来的络子线全打光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两天,周氏都盼着来个好天气,这样她就可以到镇上卖络子去了。

  林远秋把写好的字小心移到了炕上,转身准备再去拿张纸过来,却看到林三柱正不错眼的盯着他写的字瞧。

  林远秋正纳闷是不是字上的墨化开了,结果就听林三柱说道,“孩他娘,你说要是把咱狗子写的字绣到鞋垫上,会有人要吗?”

  ……

第19章 绣品

  “绣字?”

  冯氏一愣,在娘家时,她可是做了不少绣活,只是她绣过花草,绣过虫鸟,却还从未绣过字呢。

  “对啊,就是绣字!”

  林三柱有些兴奋,刚刚他也只是顺嘴一说,可现在,林三柱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可行,这不,就连绣些什么字,他也已经想好了。

  “咱们就让狗子从书里挑些讨彩的字做绣样,到时肯定会有人买。”

  冯氏听后顿时眼睛一亮,立马明白了相公说的意思,她忍不住连连点头,道,“相公你这主意好,咱们就绣讨彩的字,也不拘鞋垫,那帕子荷包钱袋上统统都可以绣,对了还有扇套和笔袋,到时一准好卖,哎哟,相公,你可真聪明啊!”

  冯氏信心满满,她虽不识字,可只要有字样给她,不管有多复杂,她保证都可以绣出来。

  听到媳妇夸他聪明,林三柱嘴角差点咧到天上去。

  自己当然聪明了,不然他家狗子的一刀纸怎么得来的,还不是随了他这个聪明的爹。

  既拿定了主意,接下来就是准备绣样了,夫妻俩齐齐朝儿子看去。

  林三柱问道,“狗子,你们书上有没有啥意头好的字啊?”

  “对对对,就是像那种掌柜发大财,掌柜行大运的字。”

  林三柱朝冯氏翻了个白眼,“啥掌柜发大财,啥掌柜行大运的,你以为编讨饭词啊,我说你别瞎拿主意,还是让狗子帮着挑吧,咱们狗子可是读书人,肯定比咱俩懂得多。”

  不知为何,说到“读书人”三个字时,林三柱心里有种油然而生的自豪。

  冯氏一听,觉得相公说得挺对,自己还是听听狗子怎么说吧。

  而此时的林远秋,还没从便宜爹的好主意中回过神来呢。

  因为他的脑海里,这会儿已装着满满的绣品了,有绣着“出入平安”的鞋垫,有绣着“清风徐来”的扇套,有绣着“财源滚滚”的钱袋,还有绣着各种字的帕子跟荷包。

  联想到先前的瓶装墨,林远秋忍不住心想,这要是换做前世,凭着林三柱这活络的头脑,说不定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林远秋也没耽搁,让林三柱帮着把纸裁成小张后,就提笔一口气写了几十张,啥恭喜发财,啥万事如意,啥心想事成,只要是常用的吉利话,他基本都写了出来。

  至于扇套和笔袋上的,自然要文雅一些为好,林远秋想了想,提笔又写下“惠风和畅”“厚德载物”“上善若水”“心静无尘”这几张,其他的,林远秋一时记不起来了,还是待空闲时,再慢慢想吧。

  在字体上,林远秋只选了馆阁体,并没写自己善长的行书和草书,毕竟王夫子教给他们的只有馆阁体,他一个才五岁的娃,还是正常一些的好。

  不然招来跳大神的,那可就不美了。

  冯氏从笸箩里拿出细布条,让林远秋快帮她把字样分开来,哪几张是绣鞋垫的,哪几张是绣扇套和笔袋的,还有哪些是绣帕子和钱袋的,冯氏一叠叠用布绳绑了,这样她就不会搞混了。

  做好了这一切,冯氏拿着绣垫匆匆出了房门,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跟大嫂二嫂分享了,还有这绣字的活计,光她一个人可做不过来,自己还得拉上大嫂二嫂才行。

  至于林三柱,更是没歇着了,如今光有绣样肯定不行,绣布绣线啥的还要买回来呢,而买这些,自然离不开银子,光他自己口袋里的二十几文肯定不够。

  且林三柱已经想好了,他想趁着旁人还没想到这个挣钱法子前,自己就一次性多做一些,这样的话,届时就算有人跟风,他也不会心里抓狂了。

  想到这里,林三柱紧了紧身上的旧棉袄,疾步往正房走去。

  ……

  “多少?你说要多少银子?”

  吴氏一听老三开口就是一两,当下拿起笤帚就准备往三儿子头上招呼。

  林三柱一蹦三尺远,“娘,儿子还没说完呢,儿子这是向您借,借,懂吗,等挣了银子,儿子肯定一文不差还给您!对了,还给利息!”

  见三儿子一副心急模样,老林头拿烟袋锅子往炕边敲了敲,“你方才说啥生意来着?”

  “绣字,绣字的生意!”林三柱赶紧解释。

  吴氏迷糊,“绣字?绣啥字?”

  冯氏她们不都在绣花吗?咋又绣字了?

  见爹娘都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林三柱一个转身,“儿子现在就拿过来给你们瞧瞧。”

  说着,林三柱快步回了房,找着冯氏装绣样的笸箩后,就准备往爹娘屋里去。

  见儿子好奇的看着自己,林三柱忍不住笑,“狗子别担心,爹爹一定把念书的银子给你挣来!”

  说罢,林三柱飞也似的往外冲。

  速度之快,简直让林远秋目瞪口呆。

  林远秋很想跟过去瞧瞧,可很快,他又重新拿起笔,继续认认真真写起字来。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而作为一名学生,他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努力,用功念书。

  话说,族学是他自己要求上的,书也是他自己要念的,家里没有条件,便宜爹扛着麻袋,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给他创造条件,若是自己辜负了这份给予,说是天打五雷轰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