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婆到底也是算卦的,尤其是见到苏念星算卦那么准,听到李师傅的话,她眼睛闪闪发光,“真的吗?他什么时候出名的?我怎么没听说过他的名声。”
“他以前在旺角替人算命,很有名的。去年才搬来铜锣湾,打电话到电台说中许多事情。我听电台的主持人说他有几十万信徒呢。你要是感兴趣,我带你去。他家离这儿不远。每周末都有不少信徒去他家买长寿包。”李师傅早就想去了,但是一直拿不定主意。
阿香婆蠢蠢欲动,苏念星轻咳一声,掀起帘子走进来,“诸葛居士?这么厉害?他算卦多少钱一卦?”
李师傅笑了,“他算卦靠的是缘分。有三不算:不信者不算、不算孕妇怀胎性别、不算寿数。”
苏念星点点头,“原来如此。”
阿香婆见苏念星感兴趣,就把刚刚从电台听到的谶语说给她听,“小星,你觉得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念星哪里知道,她压根不算真正的算命师,她挠了挠头,“这几句有点像古诗拼凑在一起的感觉。”
阿香婆小声提醒她,“你算命本事比他厉害多了,但是你的名气却没人家大。我觉得你可以学习他糊弄人的本事。你有空也多背些古诗,越冷门的越管用。”
苏念星抽了抽嘴角,她上辈子要参加中考高考,她都没怎么背过古诗,这辈子不考试,她反倒要背。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住在四平米的小房子,苏念星再多的怨言都憋了回去。这辈子没有爷爷和爸妈可以拼,她只能拼自己了。她扭头去书店买了一本冷门古诗,里面是诗词集锦。
三人行必有我师,诸葛居士能火,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她不跟他学算卦本领,可以学学他的装逼技巧。这样下次她给人算命,也一口一句古诗,多有高人范儿啊。
苏念星抽空就开始背古诗词。但是身为学渣的她只背了几天,她就满脑子问号。以前觉得唐诗宋词很难,可现在看这些冷门诗,她终于明白这些诗为什么没有当选了。看着词句挺美,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香婆见她没耐心,有些好笑,“如果你不想背诗,其实也有一个诀窍。”
苏念星立刻丢下书本,双眼闪闪发光盯着她,“什么诀窍?”
“少说。算卦是多说多错,这就跟画画似的,你要有留白,这样能给人无限想像。”阿香婆传授她的技巧。
论怎么糊弄客人,阿香婆绝对是大师级别。苏念星摸摸下巴,“这可比背诗简单多了。”
阿香婆笑而不语,“少说”怎么可能简单。就像炒菜似的,少放调料,炒出来的味道能好吗?且让她试试吧。等她发现“少说”比背诗更难,她就会认真背书了。
苏念星把书扔到高几,撸起袖子开干。
“老板?老板?”
苏念星在后厨帮忙洗菜,外面阿珍喊她的名字,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手往围裙擦了擦,走出去,“怎么了?”
阿珍指着站在收银台前的年轻姑娘,对方年纪不大,瞧着也就十五六岁,“她中签了,但是她不想给自己算,问你能不能给别人算。”
苏念星恍然,这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学习,没有太大压力和愿望。能不能考大学,看平时成绩就知道了,压根不会寄希望于算卦。
她走到柜台前问小姑娘,“你想给谁算?”
小姑娘抬头,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有些拘谨,不过说话条理清晰,一看就是经常帮父母做事的小大人,“我想给我姐姐算。”
苏念星颔首,“可以。你姐姐在哪?什么时候过来?”
小姑娘看了眼手表,欲言又止,“我姐姐没时间过来。你可以看我的手相算她吗?她是我亲姐。你不是可以算亲人吗?”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苏念星了然,这小姑娘肯定是经常到这边吃饭,所以很熟悉她的算命技巧。
苏念星点头,“是这样没错。但是算她本人更准。”
小姑娘抿了抿唇,“我姐姐没法过来,她结婚了。但是我特别不理解我姐怎么会嫁给他!我姐长得很靓,有许多条件好的男人追她,但是她挑中的男人不仅没钱,还没素质,张嘴就骂人,还不讲卫生。最让我意外的是我姐主动追的他。她放着那么多好男人不嫁,非嫁给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差劲的男人,而且那个男人从头至尾对她都不好。”
看样子她是真的很不喜欢她姐夫,提起对方连姐夫都不叫,脸上也是浓浓的厌恶。
苏念星摊了摊手,“可能他有别的优点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小姑娘却坚持自己的判断,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过得一点也不幸福。那个男人对她特别坏,不仅打她,还带女人回家过夜,但是她都忍了。可是我姐姐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爸妈早早去世了,是我姐姐将我养大,她性格很要强,但是她却给那个男人当牛做马,太不正常了。”
说到最后她急得直掉眼泪,巴巴看着苏念星,“你是算命大师,你是不是会给人下降头?你说我姐姐是不是被他下降头了?”
苏念星怔住,这小姑娘的姐姐该不会被PUA了吧?精神摧残跟下降头也差不多。她试探问,“你姐姐除了对你姐夫言听计从。对别人呢?”
“他才不是我姐夫。他是个坏人。”小姑娘愤愤不平,婴儿肥的小脸一鼓一鼓的,眼睛圆溜溜,像极了萌宠,可爱到爆。
苏念星忍住蠢蠢欲动的手,继续问,“然后呢?你有没有问过你姐姐原因?”
“她不肯说。”小姑娘气得直跺脚。
苏念星见她这么担心姐姐,想来可以通过她的手看清真相,于是她示意小姑娘伸手过来。
小姑娘疑惑看着她,“不是先扔铜钱吗?”
苏念星有些好笑,“先看手相也是一样的。几种方式没有先后顺序。”
小姑娘恍然大悟,将手放到桌上。
苏念星认真看手相,不知不觉已经有食客凑过来,她却浑然不知,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待看完视频,苏念星又开始把六爻金钱卦扔一遍,测字算一遍,掐指神神道道念一遍,末了她道,“妮妮是吧?”
妮妮眼睛一亮,双手交错,迫不及待点头,“是。我小名叫妮妮。”
苏念星被她的动作取悦了,也跟着弯了弯嘴角,“我跟你回去找你姐姐。”
妮妮为难地挠了挠头,“那个男人不喜欢我,他看到我一定会骂我姐。我不想看我姐向他求饶。”
苏念星拍拍她肩膀,“你放心。这次你不会再看到这种情况。你姐姐是上了诸葛居士的当。”
妮妮一头雾水,“诸葛居士?谁啊?”
妮妮还在念书的年纪,自然没时间听广播,但是苏神算冰室有不少食客爱听广播,有几个更是诸葛居士的铁杆粉丝,听到苏念星质疑诸葛居士,几人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聚拢过来,问她为什么这么说,“诸葛居士算卦很准的。之前我就是听了他的话买了德国队赢,赚了不少钱。”
又有一人附和,“是啊,你可不能瞎说。你算卦准,我们都知道。但是你最擅长算姻缘,诸葛居士可是会算世界杯,能带我们发财。他的人气比你高多了。”
质疑声此起彼伏,苏念星看着这些愤怒的食客,却并没有当一回事,而是伸手往下压,示意大家先停一停。
等食客们的声音渐渐减少,苏念星手一挥,“既然大家提出质疑,不如跟我一块去听原委。你们难道不想知道我和诸葛居士谁算卦更准吗?”
许多人都是经不起激的,尤其这两人算卦都很准。难免有人会生出比较的心思。经常会因为谁算卦更准吵架。
苏念星这话正合大家的意,于是感兴趣的食客匆匆将吃到一半的饭菜打包,跟在苏念星后头看热闹。
诸葛居士住在村屋,妮妮姐姐家离诸葛居士家不算远,也就隔了几百米远。
苏念星让其他人先去诸葛居士家等,她和小姑娘先去小姑娘的姐姐家敲门。
大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兵分两路。
阿香婆听到苏念星要跟人比试,提心吊胆跟过来,见这会儿没有外人,她扯着苏念星的胳膊小声问,“你真要跟诸葛居士比?万一输了怎么办?”
诸葛居士可是有真本事的神算,他的信徒比小星多多了。万一输了,苏神算冰室好不容易打响的神算名头可就毁了。做这行名声比明星还重要。毕竟明星收入来源于金主,但是神算的收入完全依赖信徒。
苏念星拍拍她的手,想到妮妮姐姐被忽悠得那么惨,她眼里闪过一丝嫌恶,“放心吧。我不会输的。”
阿香婆看着她大义凛然的背影,心里居然信了几分。如果小星真的能赢诸葛居士,对她的名声也有好处。罢了,相信小星吧。毕竟小星可是帮她找到孙女的神算子。
妮妮和苏念星走到姐姐家门口,突然侧头问,“大师,我姐姐叫什么名字?”
苏念星见她都快到家才记得考自己,有些好笑,随口回答,“蔓蔓。你姐夫叫周智康。”
妮妮没有纠正苏念星的称呼,得到答案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弯弯,“对。我姐叫蔓蔓。”
妮妮上前敲门,过了好半天,一道暴躁的男声传来,“谁啊?敲什么敲!敲死鬼上门啊!”
妮妮有些尴尬,紧张地握紧拳头,看得出来她很怕她姐夫。但是为了找姐姐,她没有往后退。
等男人重重将门打开,他的力道很重,门受惯性影响,直接摔在墙上,看到外面的人,他双眼眯起,满脸不善,“你怎么来了?没钱找你姐来了?”
妮妮气得双眼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强地一声不吭。
苏念星将一只手搭在妮妮肩头,透过周智康,看向里面,“我来找蔓蔓。”
周智康打量苏念星,那粘腻的眼神让她十分不适,她蹙了蹙眉,狠狠瞪了回去,声音抖然间拔高,“看什么看!我可是彪哥照的人。你有多少个脑袋敢动我!”
她声音加重,满眼不屑的样子,像极了仗势欺人的主子。
周智康被她糊弄住,舔着脸冲她笑,“你是彪哥的人?你怎么不早说?请进吧!”
妮妮看着这个会变脸的姐夫,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这会儿却像个哈巴狗,嚣张气焰怎么没了?
妮妮侧头看了眼苏念星,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苏念星明丽的侧颜,她的年纪没比她大多少,还有细细的绒毛,但是她的眼神凌厉,没人会拿她当小姑娘。
他请自己进去,苏念星却没有意向。
蔓蔓听到动静走出来,她头发没梳,凌乱地用根头绳随意扎起,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眼角还有眼屎,还有浓浓的黑眼圈,说她是网瘾妇女都有人信。
“妮妮?你怎么来了?”
妮妮看着蓬头垢面的姐姐,眼里闪过沉痛,她那爱美爱打扮的姐姐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上前抓住姐姐的手,将对方手里的扫把扔掉,拉着对方往外走,“姐,我找你有事。你快跟我回家。”
这没头没脑的,蔓蔓被妹妹弄糊涂了,当她看到站在门边的丈夫时,身体下意识缩了缩。
周智康刚想发火,苏念星却是不善地盯着他。
那眼神好像下一秒就要刀过来。周智康哪里敢反抗,见蔓蔓盯着自己,还想争求他的意见,他挥手撵人,“快去快回!看我干什么?还想我送你回去?”
蔓蔓见他同意了,忙不迭道,“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虽然不知丈夫为什么这么好说话,蔓蔓还是快步跟妹妹出来。等走出门口,她才想起来自己脸没洗,头没梳,牙没刷,就这么素面朝天见人,有点失礼。
可是让她回去,她又不愿意,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走出十几米远,蔓蔓才觉得自己会呼吸了,她看向苏念星,扯了下妹妹胳膊,压低声音问,“这两位是谁啊?”
妮妮抿了抿唇,“这位是苏神算冰室的老板,我今天买小笼包中了签。她给我算命。”
蔓蔓听到这话,没有联想到自身,跟着笑起来,“卦象怎么样?”
妮妮摇头,“我没算我,我让大师算你……”
她还没说完,刚刚还含笑的蔓蔓脸色煞白,驻足不前,等所有人都看向她时,她却调头就跑。
第75章
这下把妮妮吓了一跳, 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了,怎么能让姐姐回去?!
妮妮在后头追,嘴里还喊着, “姐!你跑什么, 快跟我走。”
蔓蔓跑得更快了, 几步就跑到家门口, 扭头冲妹妹道,“你快回去吧。妮妮, 姐知道你对我好, 但是你别离我太近, 要不然会受我连累的。”
妮妮一头雾水,“姐,你在说什么?你没连累我!我现在好好的。”
蔓蔓看着妹妹的眼神带着不舍, 但还是狠心地跑开,就在她握住门把手快要进门时,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诸葛居士是骗你的。”
蔓蔓的动作顿住, 她不可思议扭头, “什么?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骗我?”
阿香婆仔细打量蔓蔓的面相, 慢慢走近,“你额头饱满、地阁方圆、颧骨有肉、耳垂有珠是极好面相。你是个天生的富贵命。不该是现在这个劳碌命。”
蔓蔓定定看着两人, 往前走了几步,刚刚因为惊慌失措的脸此时却泛起一丝喜意, 这是不可思议,也是期盼, “真的?”
苏念星颔首,“真的。诸葛居士在骗你。”
蔓蔓有些糊涂了, 四下看了看,“他为什么骗我?”
苏念星示意她跟自己走,“我带你去找诸葛居士,他应该能告诉你理由。”
蔓蔓在思考她话的真假,妮妮却是等不及了,“姐,你快跟我走啊。是真是假当面问个清楚,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蔓蔓迟疑许久,终是点头答应。
妮妮怕姐姐又逃跑,紧紧握住姐姐的手,蔓蔓好几次想抽回,都被她强制握住,不想伤害妹妹,她只好随妹妹去了。
四人到了诸葛居士的家,他家门口有块空地,往常是他给信徒们祈福的教场。
此时挤满了人,有跟过来看热闹的食客,有村里的好事者,也有诸葛居士的信徒,粗略一数也有几百人。
阿香婆靠近苏念星身边,“一定要狠狠打他的脸。到时候这些人都会成为你的信徒。”
苏念星被她逗笑了,敛住想笑的冲动,径直往前走。
后面的人看到苏念星来了,朝里面喊了一嗓子,“她来了!大家快让开!”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诸葛居士的信徒们已经听说苏念星是过来挑衅居士,全都用愤怒的目光狠狠瞪着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退她。
苏念星上辈子只见过明星粉丝为了护自家爱豆,才这么狂热。比起他们,这些信徒的战斗力弱爆了。
她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顺着大家自动让开的路走进包围圈。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穿着修行人爱穿的对襟僧袍,五官周正,面容慈和,唇角上扬,天生一副慈悲像,看人时,眼睛温和,不慌不忙。
苏念星走近,他站起来作了个揖,“无量寿佛。”
苏念星却没有还礼,而是打量她,“大师既是修行之人,该以慈悲为怀,为何要害一个无辜女子?”
诸葛居士看了眼她身后的蔓蔓,对方似乎很怕诸葛居士,在对方看过来时,她下意识缩起脑袋往苏念星身后躲。
诸葛居士很快收回视线,不太理解苏念星的意思,“她五岁那年,她父母找到我,让我替他们算命,我告诉他,他的大女儿是个不祥之人。年柱中带羊刃为忌者,克父;财星旺临年柱为忌者,克母。她父母偏不信,后来在她十五岁那年,父母双亡。她前世不修正果,为大奸大恶之徒,今生克父克母克亲,唯有赎清身上的罪孽,她才能入轮回。我不觉得我有哪里算错!”
村里的人都认识蔓蔓,当初她闹着非要嫁给周智康时,大家都觉得这姑娘脑子有坑,现在听到蔓蔓八字这么硬,大家都恍然大悟。
苏念星哪里懂八字命理,但是她给蔓蔓看过手相,对方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她把阿香婆之前说的面相说了,“你胡说!她额头饱满、地阁方圆、颧骨有肉、耳垂有珠是天生富贵命。你颠倒黑白,分明是用心险恶!”
众人见他们吵起来,一时之间不知该信谁。
诸葛居士却摊了摊手,示意大家看,“你说她是天生富贵命,可她的财在哪呢?”
诸葛居士的信徒们更是在边上附和,“就是。她克死双亲,还想发财?做什么美梦呢!”
苏念星的街坊们自然更信她,但是诸葛居士说得对啊,如果这靓女真的是天生富贵命,她应该发财啊,又怎么会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
“你把她推入火坑,整天关在家里做家务,她不工作怎么发财?”苏念星指着他,“你别以为我算不出你的伎俩!”她三两步走到台阶,站到诸葛居士旁边,居高临下看着底下的围观群众,“诸葛居士有三不算。我也有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今天我破一回例,我给你这个同行算一卦。你愿不愿意接招!”
诸葛居士依旧慈和,做了个请的手势,好似她是胡闹的孩童,他年纪大不跟小辈计较的包容。
信徒们觉得苏念星就是个上门挑衅的小人,对诸葛居士越发死心塌地。其余群众也觉得诸葛居士身为大师,有风度,不像苏念星,不懂尊老爱幼,一味逞强好胜。
苏念星可没心思关注别人,她已经划下道,先一坐坐到椅子旁边,示意诸葛居士坐下。
诸葛居士无可无不可地坐到她对面,声音依旧温柔,“你想怎么算?”
“我擅长看手相。”
诸葛居士伸出左手,示意她随便看,同时他抬头看其他人,“你们声音小点,算卦一定要平心静气,不能被人打扰。”
对方上门挑衅,诸葛居士不仅不生气,反而给对方创造便利,众人对他又添了几分好感。
就连妮妮都开始怀疑面前之人真有那么黑心吗?
这么多人里只有阿香婆始终相信苏念星。小星不会看错的,这个居士肯定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示好还糊不住她。
苏念星现在算命时间都在一个小时左右,但是这次她没有故意吊大家胃口,看完她想要的信息后,她松手看着对方,唇角往上勾了勾,“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推蔓蔓入火坑了!你还真是自私。你明知道她嫁给周智康一辈子就毁了,可你欺骗一个善良的姑娘,让她给周智康当牛做马。”
诸葛居士双眼带了点薄怒,“我说过了,她上辈子欠康仔,这辈子还完债,她才能入轮回!”
“你胡扯!你根本就是利用她对你的信任,让她给你儿子当牛做马!周智康是你的野仔!”
野仔就是私生子的意思。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
诸葛居士的确是这个村的人,十年前他带着妻儿出去闯荡,去年才回来。回来后没多久,周智康就结婚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大家震惊的是居士居然有野仔。居士信奉道教或佛法,但是他们跟出家人不同,居士需要遵守五戒,即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戒。他可以结婚,但是不可以淫邪,不能跟妻子以外的女人发生关系。
现在他有了野仔。分明是破戒!如果这事是真的,他必将遭到信徒抛弃。
信徒们比诸葛居士本人更愤怒,“这不可能!诸葛居士修身四十年,怎么可能会有野仔?”
苏念星看着面色煞白的诸葛居士,“我算得是不是真的,一验就知。现在有DNA技术。”
她侧头看向蔓蔓,将她从身后拖出来,“你别怕!你根本不是克父克母,也不克亲。你父母是出意外死的,不关你的事。你被他骗了。因为他知道你命里有财,又知道周智康戾气重,没有文化,平时也只知逞凶斗狠,以后必定会穷困潦倒,他就想借你的财运让他儿子时来运转。你这是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
人群中心的蔓蔓缩着脖子,在听到野仔时,整个人就已经僵住,她脸色瞬间煞白,拳头攥紧,眼含愤怒,她心口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这一年来她过得生不如此。
她是个很务实的人,她期望将来嫁的男人像她老豆一样,踏实善良。但是得知父母是她克死之后,她整个人陷入了灰暗。她想要赎罪嫁给了周智康,哪怕他与她心仪的男人没有半分相似,她不想连累妹妹,所以经常躲着妹妹,她期望妹妹不受她的影响,可以平安长大。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谎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的人!
蔓蔓攥着拳头,看向诸葛居士想得到答案,可是还没等她开口,突然眼前一花,有个人影从她面前闪过,位于她面前的诸葛居士被一个男人扑倒。
蔓蔓认得,这是家公。
如果说整桩事情有谁比蔓蔓更悲惨,那就是周智康名义上的父亲,毕竟对方可是白白替别人养大了儿子。整整二十六年,他都被瞒在鼓里,这对贱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太可恶了!
周父将诸葛居士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招呼,诸葛居士一辈子没干过体力活,自然不是周大壮的对手。
师奶们热切讨论起来,“真的吗?周智康不是周大壮亲生的。是诸葛居士的野仔?”
有的村民回想往事,“你还别说,诸葛居士二十多年前突然搬走了,会不会怕被人发现?”
“我记得那会儿康婶经常去找诸葛居士,当时只以为她怀孕好几年没怀上孩子,找他祈福捐个香油钱。没想到她是找诸葛居士借种啊。”
可惜康婶前几年已经死了,要不然他们可以直接问当事人了。
“哎呀,仔细一看康仔好像是有点像诸葛居士。”
这话就等于马后炮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周智康长得更像母亲。但是这会儿没有人反驳他。
……
信徒们见诸葛居士被周大壮打得鼻青眼肿,忙上前拉架,“别打!她算得不一定是对的。”
可惜他们的话被淹没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周父正在气头上,见这些信徒还敢护着诸葛居士,他扯着嗓子开始叫人“大马哥”、“三哥”、“山哥”,叫到的人纷纷上前,场面很快乱成一锅粥。
苏念星怕殃及池鱼,拉着阿香婆往后退。
蔓蔓和妮妮跟着往后退,很快四人就从中心退到外1围。
村里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出来观看,“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
“不知道啊。我来的时候已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