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那招来侍者,点了TIO PEPE。是酒精度数不高的西班牙雪莉酒。

  “两位聊了什麽?”春那交互看了看加贺和小坂七海。

  “也没什麽,聊了一下我儿子的教养问题。”小坂七海答道。

  “你儿子?教养问题?”

  春那很意外。这是会跟刑警聊的话题吗?

  “我跟加贺先生抱怨,我儿子开始渐渐会反抗父母了。您知道吗?加贺先生当过老师呢。”

  “真的吗?”春那吃惊地看加贺。金森登纪子完全没有向她提过。

  “只当过很短暂的一阵子。”加贺用指头比出捏起一小撮东西的动作。“我发现自己实在没办法胜任青少年的教育工作,很快就逃离教育界了。所以虽然我当过老师,我能够做的,顶多也只有听人吐吐苦水而已。”

  “因为当过老师,所以才能主持得那麽棒呢。”

  加贺微微摇手:

  “请别捧我了,听起来就像在挖苦。主持得拖泥带水的,真不好意思。”

  侍者端来春那的饮料。“我不客气了。”她说,拿起杯子。

  小坂七海把空杯递给侍者,同时点了琴通宁。

  “您看起来很喜欢品酒。”加贺说。

  小坂七海尴尬地拱起肩膀:“我都会小心别喝过头,但就是忍不住......”

  “那天晚上,您滴酒未沾呢。”春那说。“烤肉会的时候,您从头到尾都在烤肉。好像是高冢先生交代的,但我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小坂七海的神情变得郁闷:

  “大家一定很瞧不起我们吧。觉得我们这对夫妻真是没骨气,对高冢会长那样唯命是从。”

  “瞧不起?怎么会呢......?我是觉得两位很辛苦。”

  琴通宁送来了。小坂七海挤了附上的莱姆,津津有味地举杯畅饮。她用指头抹了抹嘴唇,忽然笑了一下:

  “不能说不辛苦。因为要是会长或夫人不要我们了,我们一家子就完蛋了。我觉得为了讨会长和夫人的欢心,什么事都得做。再怎么说,外子都背叛过会长和夫人一次。或许两位不晓得,会长提拔外子,外子却忘恩负义,投奔敌营企业,有这样的前科。”

  “这件事我稍微耳闻过。听说您先生转职的公司后来破产......”

  “很好笑对吧?看到优渥的条件,鬼迷心窍,也没好好调查经营状况,就跳槽过去了。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高冢会长又来找外子,问他愿不愿意回公司从头干起?那真的是绝处逢生。不过会长绝对不是原谅了外子,我觉得反倒是还不信任他吧。今年夏天会长邀我们一家去别墅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一场考验。”

  “考验?”

  “确定外子的忠诚是真是假的考验。会长会对我们百般刁难,或是颐指气使,如果外子反抗,或表达不满,就不及格。其实外子的同事里,也有人遇到一样的事,我是听那个人的太太说的。那位太太说她们遇到好几次屈辱的对待,但熬过去之后,没多久她先生就被交付重要的职位了。所以在去别墅之前,我就跟外子说好,无论如何都要通过这场考验。”

  听到小坂七海的话,春那觉得头都快晕了。这到底是在讲哪个年代的事?这年头还有这么荒诞的事吗?

  “可是,这不是权势欺压吗?”

  “没错,就是权势欺压。”小坂七海干脆地同意。“如果留下证据提告,或许有可能在法庭上赢得胜诉。但就算这样闹,也没有任何好处。反正这考验又不是持续一辈子,只要能赢得会长和夫人的信任,就可以保证将来顺遂平安。或许别人听了,会觉得我们一点尊严都没有,但尊严又不能填饱肚子。所以我觉得别人要唾弃的话,就随他们的便吧。”

  小坂七海喝着琴通宁,语速飞快地说着。语调流畅,但用词变得没那么拘谨。看来似乎开始醉了。

  “那,考验结果如何呢?”加贺问。

  小坂七海拿着杯子,头微微一歪:

  “我也说不上来呢。应该不至于不合格,但现在也无从确定了。因为判定及不及格的是桂子夫人。”

  “是这样吗?”春那忍不住惊讶地说。

  小坂七海呵呵轻笑:

  “追根究柢,让员工携家带眷和老板一起度假,全家展现忠诚心,这个做法是桂子夫人想出来的。如果被夫人讨厌,再怎么讨好会长都没用。即便是会长,也是个妻管严。因为高冢集团的成长,夫人娘家的资助是不可或缺的。”

  “这我第一次听说。”

  “您跟会长他们认识不久嘛。不过其他人都很清楚喔。还会特意准备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命案后,离开别墅的时候,我帮忙整理夫人的行李,发现两个礼物。一个是领巾,一个是香水。两边都附上贺卡,签着樱木千鹤女士和栗原由美子女士的名字。”

  “原来她们两个还送了礼物......”

  “她们很清楚,想要跟高冢集团打好关系,应该要巴结的对象是谁。不光是她们,山之内静枝女士也是啊,她还特地准备生日蛋糕。桂子夫人说过,这处别墅区的女人,个个都是狐狸精、媚骨头,手段厉害得很。”小坂七海喝着琴通宁,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看向春那,摇了摇手:“啊,可是您不一样。桂子夫人好像对您不太了解嘛。”

  “狐狸精、媚骨头啊。”加贺捡起话头。“有特别指哪位吗?比方说,狐狸精是谁?”

  “这——”说到一半,小坂七海想起什么似地眨了眨眼,把酒杯搁到杯垫上。

  “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没听到那么多......对不起,我好像喝多了,说了一堆不该说的话。刚才那些请当作没听到吧,拜托。”话一说完,她便惊慌失措地拿起自己的结账单。

  “没关系,再坐一下吧。”

  加贺挽留,但小坂七海摇摇头。

  “我就喝到这里吧。太晚回去,外子会啰嗦。我先失陪了。”她站了起来。

  “很高兴跟两位聊天。明天也请多多指教。”

  “啊,好,我也是......”

  春那也说请好好休息。

  “好的,晚安。”

  春那目送小坂七海匆匆往门口走去的背影。

  “小坂太太好像有点醉了。”

  “好像是,不过也因此听到了有意思的事。”加贺的语气很冷静。“都说醉后吐真言,这是宝贵的情报。”

  “您对哪一部分感兴趣?果然是狐狸精和媚骨头是谁吗?”

  “对,这件事特别值得玩味。”加贺端起黑啤酒杯喝了一口。“而且从小坂太太的反应来看,她似乎知道这些绰号是谁。虽然说出口后,她才想起这些话不可以随便外传。”

  “狐狸精和媚骨头啊......到底是在说谁呢?”

  “不知道呢。”加贺虽然歪着头,却面露别具深意的笑。

  对面座位空下来了,春那移动到那里。

  “对了,我得向加贺先生道个歉。”

  加贺稍微把脸凑近过来:“您是说那封信的事吗?”

  “是的。”春那回答。“从坐上新干线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想着得快点告诉您,却错失了机会。对不起。”

  “今天我们也才第二次见面而已,我并不指望您会对我毫不保留,请别放在心上。对了,那封信您现在带着吗?”

  “我带来了。”

  春那打开皮包,取出信封,放到加贺前面。

  “我看一下。”他说,从信封里抽出信纸,瞥了一眼后,露出刑警特有的严峻神情。

  “你杀了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个头绪。”

  “照刚才的情况,参加验证会的人,每一位都收到了。所以这个'你'应该是指各人吧。而这个'人',似乎也不是指特定的某人。这个『杀』也是,若是解释为『害死』、或是『导致死亡』的夸大形容,这段文字或许可以换成这样的说法:你们所有的人,以前都曾经夺走过某人的性命——”

  嘴里含着雪莉酒的春那听到加贺这话,差点呛到。她放下酒杯,连忙调整呼吸。

  “您还好吗?”

  “还好。不过吓到了。”

  “为什么?”

  “因为您说我们夺走过什么人的性命,这......”

  “只是能够这样解读而己,不一定就是这样。”

  “不,我觉得这就是答案。”

  春那一口气喝光杯里剩下的雪莉酒,好镇定心绪。同时她招来侍者,再点了一杯。

  “您怎么知道这就是答案?”加贺问。

  “理由很清楚,因为我心里有数。”春那深呼吸后,接着说下去。“我从事护理师这份职业,会遇到形形色色的病患。我在工作时,总是希望所有的病患都可以康复出院。但是很遗憾,有时还是会事与愿违。这种时候,我都会反省自己有无疏失。当病患病情急转直下,猝然离世时,更是如此。幸好至今为止,我并未犯下遭到究责的疏失,但病患的家属作何想法,我就不知道了。我没办法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病患家属怀疑,病患没能撑过来,是因为那个叫鹫尾春那的护理师照顾不周。”

  几个月前,一名老人在注射点滴时突然心脏衰竭而过世。点滴的药剂,以及施打的时间都是固定的。春那蒙上嫌疑,说她把注射时间调得比规定时间更短,才会对心脏造成负担。她自信并未犯下这样的疏失,清白也获得了证明,但她不知道家属的疑心是否就此冰释。

  另外,几年前发生过院内爆发感染,导致病患过世的案例。春那也是与该名病患接触的护理师之一。她受到彻底调查,确定并非感染源,但并未听说家属接受了医院的解释。

  回顾一看还有其他类似例子。既然从事的是与人命相关的职业,这也是难以逃避的宿命。

  侍者端来第二杯雪莉酒。春那立刻拿起酒杯,端到唇边。略为刺激的酒香穿过鼻腔。

  “像这样省思,或许任何人都能想到一两件事呢。”加贺平静地说。“我也是,遇到过几起太晚逮捕凶嫌,导致更多人受害的案子。也曾听从高层固执己见的侦查命令,害无辜的人被周围视为嫌犯,精神崩溃而差点自杀。这些案子,就算指责是我害死他们,我也无可反驳。”

  “那么,寄件人寄这些信,是想指责这类一般状况吗?”春那看着加贺手中的信纸说。“就算是你们,应该也曾经夺走人命,所以就算亲人遇害,也没有资格难过。就像你杀死了某人,你重视的人也被人杀害,如此罢了——寄件人是这个意思吗?”

  “也是可以如此解释吧。”加贺说。“如果这些信的目的只是这样,虽然很令人不舒服,但或许没必要过度在意。因为可能寄件人与各位完全无关,只是碰巧得知了这次的验证会,想要骚扰、或是为了好玩,而寄了这些信。”

  “这种情况,不要理会就好了呢。”

  “是的。不过很遗憾,我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很低。最好视为是涉案人当中的某人,为了其他目的而寄信。不过目的依然不明。目前这些信造成的效果,就只是让相关人员疑神疑鬼。这对寄件人有什么好处?我完全看不出来。”加贺把信放回信封,归还并道谢。

  “加贺先生说过,您认为桧川事前掌握了烤肉会有哪些人参加,然后行凶。还说他并非杀谁都好,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

  “我这么说过。”

  “这件事和这些奇妙的信有关吗?”

  “不清楚,但我认为不可能无关。”

  “就是说呢......”

  春那不经意地望向远处,碰巧看见认识的人。久纳真穗正走进酒吧里。她似乎也注意到两人,轻轻颔首后,客气地靠过来。“晚安。刚才谢谢了。”

  “您一个人?朋香同学呢?”春那问。

  “她已经睡了。一定是累坏了吧,一上床立刻就发出鼾声了。不过我总觉得过度亢奋,实在睡不着......”

  似乎是想来喝个一杯,促进睡意。

  “那麽,要不要一起坐?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可以吗?”

  “请坐。”加贺以手势指示春那的邻座。

  “那,我就不客气了......”

  久纳真穗说了声“打扰了”,在春那旁边坐下来。

  加贺举手招呼服务生。他再点了一杯黑啤酒后,问久纳真穗:“您要点什么?”

  “那,给我一杯野火鸡兑苏打水。”

  “好的。”服务生回应后离开。

  久纳真穗看向春那的手:“两位在讨论那封信吗?”

  春那手上还拿着信封。她打开皮包收进去。

  “还是会耿耿于怀嘛。到底是谁寄的?目的是什么?听说朋香同学也收到了呢。”

  “对,好像是寄到宿舍信箱。”

  “连国中生的她都收到那种信......”春那转向加贺。“您说刚才那番解释适用于每个人,但朋香同学也是吗?”

  “我认为国中生这个身分,不能当作豁免的理由。”加贺的眼神很冷酷。“每年都有许多学童因为遭到霸凌而走上绝路,其中大半都是国中生,然后霸凌的加害者也是国中生。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例,我并不是在怀疑朋香有霸凌的前科。”

  “不好意思,这是在说什么?”久纳真穗插话问。

  “是关于那些信。”春那向加贺确认:“刚才的解释,可以跟久纳小姐说吗?”

  “请。”加贺回应。

  春那告诉久纳真穗,加贺认为信上文字,可以解读为“你们所有人都害死过什麽人”。

  “确实也可以这样解读呢......”久纳真穗一脸沉思地喃喃道。

  服务生过来,将波本威士忌加苏打水和黑啤酒端至各人前面。

  久纳真穗拿起酒杯说:“这样的话,或许寄件人也想要对遇害的被害人们说一样的话呢。”

  “什么意思?”

  “晚餐的时候,的场先生不是说吗?网络上有人说,这次命案的被害人是自作自受。也就是说,他们因为以前害死过什么人,现在才会遭到相同的报应。”

  “高冢夫人被拿来当成例子呢。还有栗原由美子女士。”

  “这是朋香同学告诉我的,”久纳真穗放低了音量。“栗原由美子女士在发型设计比赛中蒙上盗用朋友创意的嫌疑,这件事好像是真的。朋香同学说,她母亲似乎好几次遇到类似骚扰的事。由美子女士对骚扰好像没辙了,说虽然是无中生有,但负面八卦传得特别快,而且一旦被公开在网络上,就几乎不可能删除,只能等到世人厌倦这个话题。”

  “原来是这样。”

  知道母亲遇到这种事,做女儿的是什么感受?光是想象,胸口就一阵难受。

  久纳真穗把杯子从唇上挪开:

  “不过比起父亲,母亲或许还算好的。”

  “朋香同学的父亲做了什麽吗?”

  久纳真穗露出迟疑的样子,微微点头,像在说服自己:

  “这些事就算隐瞒,迟早也会知道,所以我就说出来好了。朋香同学的父亲栗原正则先生,似乎也有不少负面传闻。”

  “什么样的传闻?”

  “听说前年有个会计事务所的资产家顾客过世了。那名资产家有个进行离婚调解的太太。那位女士在丈夫死后,因为涉嫌骗取丈夫公司资产,被依诈欺嫌疑遭到起诉,栗原正则先生涉嫌共谋诈欺。罪状是未经公司法的必要程序,伪装成那位女子继承丈夫资产,就任代表董事。”

  春那瞪大了眼睛:“他真的做了这种事吗?”

  “栗原正则先生好像对家人说,这完全是误会、是冤枉。事实上,最后也因为罪证不足,获得不起诉处分。但似乎有许多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现在网络上也流传着各种臆测。最热门的说法是,栗原正则先生和死去的资产家的妻子有外遇,两人共谋侵占资产家的公司。网络上好像还有人说,资产家的死亡,两人可能也脱不了关系。”

  “脱不了关系,意思是他们共谋杀人?”

  “是没有说得这么直接,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春那傻掉了。到底有什么根据,在网络上散播如此可怕的臆测?

  “朋香同学是自己上网去看这些内容的吗?”

  “怎么可能?”久纳真穗说。“她说学校的朋友只要看到什麽,就会跑去跟她说。朋香同学说,她知道那些朋友是好意,所以也不能摆出不想听的态度。”

  春那想象朋香看到朋友出示的偏激贴文,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网络上流传着对父母的恶意中伤,而朋友们拼命挖掘这些内容。光是想象这状况,春那就感到心情惨澹。

  “两位有听说猫的事吗?”久纳真穗问。“朋香同学的爱猫,叫露比。”

  “不,没听说。那只猫怎么了吗?”

  “听说那只猫几个月前死掉了。本来很健康,却突然变得虚弱,一下子就死了。栗原家是透天厝,猫基本上是养在室内,但有时候还是会让它出去走走。朋香同学听到父母在说,可能是出门的时候,被什么人喂了不该吃的东西。”

  “居然为了骚扰,对猫下手......”春那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说或许不庄重,但那就像是别墅区命案的前兆呢。”久纳真穗压低音量说,眼珠子朝上看过来。

  “加贺先生,您认为呢?”春那问。“寄信人掌握这一切,才寄那样的信给每个人吗?”

  加贺喝了口黑啤酒,吁了一口气。

  “这不好说,但不太可能完全不知情。因为照久纳小姐的说法,只要上网搜寻一下,就能看到关于栗原夫妻的相关负评。对高冢夫人的批评,在网络上似乎也到处流传。考虑到这些,我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凶手桧川大志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被害人当中,像这样包括了极可能受人怨恨的人,真的只是巧合吗?”

  春那寻思这个问题的含意。

  “也就是桧川事先调查到这些事,挑选被害人做为杀害的目标?”

  但加贺没有点头。他似乎正在沉思。

  “咦?什么意思?”久纳真穗打开一旁的肩包,取出小笔记本和原子笔。“请说得更详细。”

  加贺盯着她的手:

  “验证会之后,您把笔记本拿给榊刑事课长看过了吗?”

  “哦,”久纳真穗笑了一下。“有啊。他说没问题,所以没有被没收。”

  “那就好。”

  “然后呢?”久纳真穗准备要振笔疾书。

  “不,”加贺拿起酒杯。“今晚就先这样吧。我想要再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咦,这样很让人在意耶。我虽然是局外人,但不是好奇,而是想帮忙朋香同学。”

  “我明白。不好意思,说到一半陷入混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是我的坏毛病。”加贺一口气喝光黑啤酒。“我先失陪了。”

  见他伸手要拿结账单,春那抢先拿走。

  “请让我买单吧。是我请您陪我来的。”

  加贺反射性地要拒绝,但很快点点头:

  “好吧,今晚就谢谢招待了。”

  春那看向久纳真穗:“我也差不多要去休息了。明天也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