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俊忽然若有所思,脸色不由得变了。玉麟忙问:“子俊,你怎么了?”

  祁子俊掩饰道:“没有什么呀?玉麟,民间有句话,叫秋后算账,你听说过吗?”

  玉麟把祁子俊送到奕昕书房。祁子俊还得依礼参拜:“子俊拜见议政王。”

  “子俊,你坐吧。”议政王问祁子俊:“依你做生意的经验,你以为盐政如何整顿?”

  宫里的事情,老百姓永远弄不懂。外头人都说,议政王严肃吏治,最安心的该是西太后了。人家孤儿寡母的,没有小叔子奕昕帮着,还不总让人家欺负了?这事儿却偏偏让西太后不高兴了。一日,她突然想起了瑞王爷,立即派人去他府上。

  祁子俊事先是想过这事的,随口便答道:“依子俊愚见,八个字,课厘入市,严办私盐。如果按照这八个字办理,盐课跟厘金卡死了,官盐的价格降下来了,私盐的风头就不那么有力了,加上严办私盐,或可禁绝。只是,此法不一定行得通。”

  议政王睁开眼睛,问:“如何说?”

  祁子俊说:“此法并非子俊臆想,道光初年曾试行过,效果很好。只是如此以来,盐务官员无处渔利,自会设法反对。何况那时候没有厘金一说,施行起来难度也小些。”

  议政王决然道:“重整盐政,势在必行。”

  次日,祁子俊领着润玉逛鸽市。突然,有人拉了祁子俊的衣服。回头一看,见是三宝。“二少爷,您可让我好找啊!”

  祁子俊有些惊愕,问:“三宝,有事吗?”三宝说:“还不是格格找您!”

  祁子俊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议政王找我!格格说有什么事吗?”

  三宝说:“格格不说,我哪敢问。”

  祁子俊不知如何是好,望着润玉。润玉说:“子俊,你去吧。”祁子俊没办法,只好说:“润玉,我让人把鸽子送回去,你回家等着吧。”辞过润玉,祁子俊问:“三宝,你真不知道格格为什么找我吗?”

  三宝说:“当着润玉姐姐的面,我怎么说?格格要您晚上陪她看戏!”祁子俊问:“看戏?格格想上哪个园子?”三宝哭丧着脸,说:“还不是润玉姐姐的春草园?”祁子俊一听急了:“嗨,这个玉麟,不是让我难受吗?”

第四十一章

  宫里的事情,老百姓永远弄不懂。外头人都说,议政王严肃吏治,最安心的该是西太后了。人家孤儿寡母的,没有小叔子奕昕帮着,还不总让人家欺负了?这事儿却偏偏让西太后不高兴了。一日,她突然想起了瑞王爷,立即派人去他府上。

  公公宣道:“太后懿旨!太后说了,五王叔清养这些年,我倒有些想他老人家了。从今儿起,他仍是瑞王爷。去吧,请他过来说说话!”

  公公又端起了架子:“起来吧,随我去漪清园见太后去!”

  黄玉昆跪地而拜:“玉昆恭喜瑞王爷重新出山!”

  瑞王爷说:“好个鬼子六,朝廷刚刚打败长毛,人心初定,他却急着整肃吏治,弄得鸡犬不宁!太后说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天下安定,和衷共济。鬼子六说是替大清基业着想,实则是打自己的小算盘!现在朝野上下,谁都怕那位议政王,谁还怕咱太后?”

  瑞王爷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怒视着黄玉昆,吼道:“你快别盖那园子了!说不定鬼子六就等着拿你开刀哪!我们现在要联手起来,把鬼子六整垮!”

  天都快黑了,三宝领着玉麟来到义成信。

  祁子俊被带到恭王府,天早黑下来了。玉麟领着他,径直去了奕昕书房。奕昕背着手站在大书架前,纹丝不动。祁子俊胸口乱跳,犹豫片刻,跪下拜道:“子俊拜见议政王。”

  祁子俊道:“原户部侍郎范其良私存库银案,议政王是知道原委的。”

  议政王沉默不语。祁子俊接着说:“义成信重新开张后,欠户部的一百七十万两银子,我已如数还了。最近我的大掌柜告诉我,那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后来又存在义成信了。因为我替朝廷协饷,账务上同户部有些往来,起初也就不怎么在意那些银子。我不知道这一百七十万两银子在户部是否入了账。”

  议政王问:“你的意思,黄玉昆可能私吞了这一百七十万两银子?”

  祁子俊笑道:“黄玉昆遇事只知出汗,他一个人没这个胆。”

  议政王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么,你说他同别人合伙,就敢私吞吗?”

  次日晌午,阿城跑到人和客栈,报知祁子俊:“三宝差人报了信儿,说户部尚书黄玉昆被议政王抓了,已押往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