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先诚望着祁子俊,很是失望的样子。祁子俊迎着余先诚的目光,半字不吐。

  余先诚摇头叹息,无奈退出。

  第二天,祁家才吃过早饭,听得有人喊道,世桢回来了。祁子俊忙领了世棋,同苏文瑞、宝珠迎到大门口去。见了远处的马车,祁子俊眼睛湿润起来。马车在门口停下,世棋飞跑过去,一个劲儿地喊哥哥。世桢下了车,头仍低着。祁子俊上前招呼道:“世桢,回来啦!”

  世桢低头不语。祁子俊说:“世桢,我同弟弟,宝珠姑姑,你先生,都盼着你回来。回来了,好!好!”

  宝珠急得不行,走到世桢跟前,悄悄儿说:“世桢,叫爹呀!”

  世桢抬起头,只望望苏先生,喊道:“先生!”

  晚上,祁子俊本想陪着世桢说说话,可他有件要紧的事必须办了,就嘱咐了宝珠,自己独自出门了。原来,他要去看看水蜗牛的老婆。左右打听了很多人,才找到了水蜗牛的家。水蜗牛的老婆刘氏不认得祁子俊,惊恐万状,问:“您是……”

  祁子俊说:“我是牛兄弟的朋友,祁子俊!”

  祁子俊说:“十多年前,我欠下牛兄弟三千两银子。这么多年了,连本带息,也该这么多了。那三千两银子,可救了我的命啊。”

  刘氏感激涕零,作揖不迭:“谢谢了,谢谢您的大恩大德,祁少爷!”

  吴国栋进了祁子俊房间,吴国栋说:“祁县知县吴国栋见过祁大人!”

  吴国栋报道:“祁大人兑换老村妇陈年汇票的事,美名远扬,下官十分敬佩。

  祁县商界几位头面人物专门找到县衙,说起此事,感慨不已。他们倡议,要为您送块金字牌匾!“

  祁子俊说:“吴知县,我所做的只是生意人的本分,哪当得起如此殊荣?免了免了!”

  吴国栋说:“祁大人不必推辞。牌匾已经做好,明儿就送来。我区区知县给祁大人送匾,似有不敬之嫌。可是我想着自己代表祁县父老,心里就安妥些了。今儿登门,就是先来禀告一声。”

  祁子俊说:“哎呀呀,这怎么成呢?好吧,既然是父老乡亲的美意,我只好接受了。”

  有人报来,杨松林到了。子俊送走了吴县令,便去花园。远远地望见杨松林在花园里低头散步,似乎满腹心事,无心欣赏园中美景。祁子俊走过去,打招呼。

  杨松林客气几句,道:“子俊老弟,我有件事,请您帮忙。”

  杨松林煞有介事地打量了四周,低声说:“王爷们往票号里大把大把存银子,这不是稀罕事。可是有位王爷的银子一直托我保管着,您听着可就稀罕了。”

  祁子俊惊愕道:“啊!”“议政王!”杨松林压着嗓子说。祁子俊问:“多少?”

  杨松林淡淡地说:“不多,一千五百万两!”当日,杨松林辞别祁子俊,往太原去了。他留下话,马上找人在义成信太原分号办理存银子的事。祁子俊应允了,又派人火速赶往太原,如此如此吩咐了。

  祁子俊在家里又呆了几日,同世桢慢慢儿说上话了。见孩子不再那么冷淡自己,心也就放宽些了。估计杨松林存银子的事办得差不多了,就把总号同家里的事统统调理了,就起程回京。

  到了太原,祁子俊径直去袁德明府上拜访,细细地说了盐政混乱,民怨沸腾的事儿,劝说袁德明早拿主张。袁德明本来就有些心虚,可他听出祁子俊有向着自己的意思,便问:“依祁大人意思,我该怎么办?”

  祁子俊说:“袁大人不必过于自责。要说责任,首当其冲的不是您袁大人。暂且不说这个,我担心的是事情很快就会捅到议政王那里去的。山西富商中间,通天人物可多啦!”

  袁德明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此说,我只好对不起松林了。可是,不参则已,一参他的脑袋只怕就保不住了!”

第四十章

  祁子俊今天兴致甚好,携润玉去京西郊游。两人下了马车,见山峰秀丽。润玉道:“子俊,你不会真去弄个户部尚书当吧?”祁子俊笑了起来,说:“真让我当户部尚书,我会比这些酸不溜丢的文人好上百倍!他们哪里懂得理财之道?再说了,我祁某人至少不会去贪!我要花钱,凭自己本事去挣!”

  润玉更是吃惊了:“你这么说,我倒真的怕了。我可不想让你去当尚书啊!”

  祁子俊说:“同你随便说说,你怕什么?”

  润玉低头说:“每想到我爹的遭遇,我就害怕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