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伯群说:“最多一百多万两。这边有六十多万两,北京那边只有四十多万两。”

  祁伯群摇头叹息片刻,只得提起笔来给袁天宝写信。苏文瑞在旁边踱着步,说:“我猜想,如果万一凑不齐银子,义成信放出去的银子,他们会惦记着。”

  祁伯群停笔道:“放出去的银子,我会让他们连影子都见不着。只要还能保住那些放出去的银子,祁家或许还有翻身之日。”

  范其良在书房里来回走着。窗外黑漆漆的,寒风吹得正紧。他突然驻足,注视着女儿润玉。润玉跟雪燕正在替范其良准备行囊。润玉问:“爹,什么事,这么急?

  明天动身也不迟。“

  范其良拍拍女儿肩头,道:“爹的事,你不必过问。”

  祁伯群做梦也想不到,范侍郎这么快就赶到祁县来了。他心里更是不安,脸上却看不出,客客气气地请范其良到客堂喝茶。

  “十万火急,形同索命。范某我脑袋已经提在手里了。祁先生,如何了?”范其良言语急切,神态却尽量从容着。

  祁伯群:“我正在想办法,可是这么多银子,叫我一时怎么拿得出来?”

  祁伯群叫人安顿了范其良一行,忙同祁夫人、苏文瑞商量着。将账对了半日,祁伯群一声长叹道:“我也想救自己啊!可惜祁家身家性命,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次日凌晨,一家丁从范其良住的客房慌忙跑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范大人被人杀死了。”

第三章

  祁子彦领着岳父关近儒进来了。祁伯群道:“范大人昨夜被人杀了!”关近儒同祁子彦异口同声:“啊?”祁伯群道:“祁家难脱干系啊!”忽有家丁报道:“太原知府杨松林杨大老爷到!”杨松林背了手,身后是知县左公超。杨大人道:“祁老板不必惊慌,本府奉命捉拿朝廷钦犯范其良!”

  祁伯群张口结舌:“范大人他……”“回知府大老爷,户部侍郎范其良范大人昨夜在祁家被人杀害!”

  杨松林吃了一惊,转身问祁伯群:“啊!”

  杨松林说:“几位,让我同祁老板一旁说几句话如何?”

  两人进了客堂,关上门谈话。

  杨松林笑道:“祁老板,你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皇上说,票商想多拉些存银,放贷生利,倒也是生意人的算盘,无可厚非。但是存的到底是官银,有违大清律例。然而细究此案,罪责还在朝廷官员。犯法的官员,朝廷另行追究。票商只要限期归还银子,可以宽贷。”

  祁伯群忙说:“祁某不敢。但三天期限已到,三百万两银子,万万凑不齐。”

  杨松林道:“那就好,你把义成信的账册拿出来,本府自己去收银子。”

  祁伯群道:“祁某实难从命!”

  杨松林变了脸,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道:“没想到老朋友面前,你这么说得出口!你既如此,我就说句不给面子的话:你祁伯群也想上达天听?痴人说梦!”

  杨松林说罢,推开客堂的大门。外面远远的拥簇着好多人。杨松林一脸严肃站在门口,叫左公超:“你把疑犯祁伯群带到县衙去,本府问案!派人把守祁家大门、后门、偏门,上下人等,一律不得外出!”

  祁府大门敞开着,从外面看去,只见得着影壁。忽听外面人声喧哗,果然是左公超带着衙役们来了。

  祁夫人道:“你是来没收祁家家产,还是来找什么东西?”

  左公超道:“本县奉命查封祁家家产,查找义成信账册!杨大老爷意思,事已至此,银子凑多少是多少,主要是想找到票号账册。”

  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众人抬眼望去,见人抬进血糊糊的两个人来。祁夫人马上认出是祁伯群和子彦,顿时魂飞天外。

  原来两人身子早已凉了。祁夫人哭昏过去,被人抬进了屋里。只有乔先明清醒些,忙招呼人料理丧事。祁家宗祠很快就布置成了灵堂。祁家上下尽着孝服,哭声震天。

  祁家的事很快传到北京。瑞王爷把黄玉昆找了来,骂道:“这就是你信任的范其良!他畏罪自杀,一死了之,让本王在皇上面前如何交待!幸好我已事先吩咐杨松林那边早早动手,不然会更加被动。快快查封京城义成信分号,捉拿有关人犯!”

  雪燕正在廊檐下教润玉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