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新闻稿来自江州下面的县级报纸,除了县里官员外,基本没有人阅读。这篇不起眼的新闻被汪海公司收集到,作为相关资料的一篇。

侯沧海将这篇新闻稿读了好几遍,发现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也发现老谭这个丁老熊的军师具有人生的多面性。

第四百二十九章 和平年代的大灾

四次务虚会主要谈企业内控问题。

沧海集团展到现在,对于核心骨干来说,企业和他们的人生融为一体,至少在现阶段如此。为了更好地展企业,大力加强内部管理成为所有核心骨干共识。

上午务虚会议结束,中午在食堂聚餐,参会人员有说有笑,气氛和谐轻松。午餐即将结束之时,侯沧海道:“两点钟继续开会,大家要准时。”

五月江州,气候宜人,温暖阳光不算刺人,让人感到暖洋洋的。树荫下,山风吹来,会让人的皮肤感觉凉爽。

吃过午饭后,立刻睡午觉会让人长胖,感觉也不舒服。侯沧海和张小兰便沿着山坡散步,从食堂出,沿着香樟树小道走到山顶,再从保健液车间后面绕回小楼,步行约有半个小时,正适合在五月中午散步。

来到山顶后,茶室老板热情邀请董事长夫妻喝茶。

婉言谢过之后,侯沧海和张小兰登上江州面条厂的最高峰。为了打造天上的街灯项目,以前略显荒芜的最高峰经过改造,增加了一个名为风雨亭的中式亭子,可以遮挡风雨,又不影响景观。中式亭子这类建筑存在时间很久,成为国人潜意识的文化符号,在山顶上建一个风雨亭,大家都能够接受,视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风雨亭外有一块木质小坝,可以在上面玩耍。

建这个小坝曾颇受争议,有设计师提出要更加接近大自然,除了打造小径外,其他地带基本不作处理,特别是小坝子,长满野草最好,修木质小坝完全是破坏风景。

长满野草的风格固然好,接近道家天人合一的境界。但是有多将到“天上的街灯”玩耍的顾客更希望人工环境多一些,原因简单,很多顾客老家在农村,很长时间都过着天人合一的生活,在他们眼里,山顶上啥建筑都没有,那就不值得走一趟。

侯沧海对当地社会有深刻了解,拍板将山顶修成辅满实木的小坝子。果然,如此修建好,工人们都说高档。

夫妻站在风雨亭俯视美达广场。

此时的美达广场仍是一个大工地,堆积着整整齐齐的建筑材料,一幢幢建筑正在往上生长。天上的街灯到美达广场已经修建完成一条上山小道和一条车行道,上山小道取名为“江州健身步道”,用传统大青石铺出上山步道,步道周边种满各种开花植物,有木本的桂花,也有玫瑰等草本植物。这处步行道景观经过设计,确保一年四季绝大多数时候都有花朵,极大增加吸引力。

小道尽头就自然而然连接美达广场,能够蹭足美达广场的热度。

小道开始修建之时,美达广场负责人最初还挺恼火,甚至想到改变设计,增加顾客从美达广场到达小道的难度。负责人悄悄到天上的街灯去看过几回,觉得设计得不错,与美达广场各有特点,或许能产生叠加效应,再加上规委会通过的设计方案要修改起来麻烦,便默认了现状。

张小兰挽着侯沧海胳膊,道:“昨天你有事,我爸回来一趟,他提起焦炭就头痛。”

“焦炭与钢铁、电力、水泥、化工这些下游行业联系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这些下游行业增全面放缓,焦炭行情不下跌才怪。我和你爸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当时太自信了,没有意识到米国搞的次贷对国内影响这么大。”侯沧海很了解焦炭行情。二月,焦炭市场平均价格在3ooo元/吨左右,到了五月,焦炭价格被腰斩,这与下游钢铁企业的需求量萎缩有直接关系。钢铁市场的萧条与低迷决定了焦炭的命运。

沧海集团在第二次召开务虚时,宁礼群提出过钢铁下跌的可能性极大,提出:只要钢铁下跌就可以吃进一批,这样可以降低黑河项目的成本。

务虚会后,侯沧海特意联系了岳父,提醒注意上游行业的波动。

张跃武对女婿的提醒没有太在意,此刻钢价正在经历过山车式的快上涨,每吨达到6ooo元左右。在他的心目中,就算要跌,也就是小幅下跌,没有料到,一两月间,价格冰火两重天。到了五月,市场需求疲软,产能过剩凸显。钢价跌至近期每吨27oo元左右。二月时某款特种不锈钢价格每吨高达4万元,现在已跌至1万多元。

沧海集团对价格变化有预案,钢价、水泥等大宗材料快下跌,正好是降低成本的好时间。

“我爸资金链确实绷得紧,如果煤炭价格持续下跌,资金链断掉,那就真的有大麻烦了。”张小兰经过在沧海集团的工作,看问题角度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她和侯沧海都注意到跃武集团资金链的危险性。这种看法与乌天翔的看法基本一致。只不过乌天翔得出这个判断更早。

侯沧海拿出手机,打开邮件,道:“我给你爸了一个邮件,希望他能作好准备。”

张小兰接过这款最新的轰动全世界的智能手机,道:“去年底,这种烂果子智能机出来以后,永卫拿着整整玩了一天,长吁短叹。他说做一个为本地服务的网站终于成熟了。以前时间不成熟,现在智能机能够实用,条件成熟了,要抢占先机。”

侯沧海道:“你先看我给你爸写的这封邮件,这件事情抽时间再讨论。”

邮件如下:……因为国内国际环境变化决定煤炭价格即将回落,国际煤炭价格低于国内价格,国内需要抑制通货膨胀,特别是国外金融危机不可避免,煤炭价格必将出现拐点,煤炭企业经营销售、盈利水平和财务状况都将受到考验……。

张小兰道:“水平明显提高啊,看来务虚会没有白开。”

侯沧海轻轻挽了挽妻子的细腰,骄傲地道:“那是自然。每一次务虚会都有大收获。”

在山顶溜达一圈以后,夫妻回到房间,抓紧时间午休。

两点,继续开会。

下午是山南财经大学内控专家给集团中层及以上骨干做专题讲座。请来的专家是省内最有名的内控专家,算得上宁礼群的师长辈。他年龄虽长,知识结构很新,见多识广,案例信手而来,诙谐有趣,沧海集团众人听到津津有味。

在这平和的氛围之下,所有人都很平静,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大楼突然晃动起来。坚实地板变成了软豆腐一样晃来晃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垮掉。头顶吊灯大幅度摇晃,房屋玻璃咔嚓直响。

教授曾经有一段时间生活在位于青藏高处边缘的震区,对地震有直接感受。他将书放下,平静地道:“地震了,大家出去。”

摇晃在持续,房子随时都有倒掉的危险。

侯沧海站起来,道:“大家不要慌,出去后,组织工人全部离开厂房。”

山顶没有大型建筑,面积足够大,正好可以避险。

侯沧海拉住惊慌失措的杨莉莉道:“你去广播室,通知大家撤到山顶,不要慌张。”

杨莉莉在小船一般摇晃的楼房里取出电话,拨打平时熟悉的广播室电话,谁知电话根本拨打不出去。她带着哭腔道:“打不通电话,手机没法用。”

侯沧海朝外望了一眼,视线所及的房屋都在作扇形摇摆,装修外墙的脚手架出哗哗声音,有杂物往下掉,一幅末日将临的景象。

手机没有信号,在这个时间最好控制人群的方法便是广播。侯沧海急走几步,对张小兰的:“你到山顶,我去广播室。”

张小兰握紧丈夫的胳膊不放,道:“你走哪里,我走哪里。”她一边走,一边拨打手机,手机始终没有信号,成为摆设。

平时坐在广播室的小姑娘已经跑了出去,广播室内空无一人。楼房仍然在摇晃,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侯沧海进入广播室时有些傻眼,不知道如何操作这些陌生的设备。有丈夫在身旁,张小兰从震惊中慢慢清醒过来,开始摆弄这些设备。她在大学里当过校播音员,用过类似设备,很快就弄出了声音。

“我是侯沧海,大家不要慌乱,所有员工撤离车间,到开阔处暂避。”

“安全员要检查生产设备,关掉电源和天燃气。车间负责人检查是否有受伤人员,确保所有人员撤出。”

“所有干部就地参加组织,有秩序撤离,不要慌乱。”

“医务室的医生护士准备外伤药,到山顶来设立医务点。杨兵、梁毅然也到山顶,等会开会。”

侯沧海平静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听到这个声音,奔跑着、惊慌着的员工们慢慢放慢了脚步,脸上表情也放松下来。

江州面条厂有较多空地,这些年新种了不少树木。这些树木大多碗口粗细,在山坡上形成一片密集树林。工人们一部分躲进平地,另一部分躲进树林里。

在广播室做完布置以后,侯沧海和张小兰这才从空洞洞的楼房走出来。在走出楼洞时,侯沧海道:“想办法给你妈联系。”

侯沧海爸妈在春节后都住回江州面条厂,而杨敏则住在政府家属上,生死未知。张小兰很想马上离开面条厂去寻找妈妈,又想到厂里如此多的人需要组织,无法马上离开,道:“我们到山顶与杨兵和梁毅然见面,然后再出去。”

侯沧海指了指门卫,道:“门卫那边有座机,应该还能打通。”

座机电话果然能够打通,工业园厂区接电话的人是小团姐。小团姐道:“我知道侯总肯定要打电话过来,守在电话机旁边。工业园没有房子倒塌,工人们都在外面坝子,秩序还行。”

侯沧海安排道:“要准备点水和食品,预防最坏的情况。”

与工业园区打完电话,张小兰给母亲打电话,手机打不通,座机打通了,没有人接听。她干脆拨打市政府值班室,询问原因。市政府值班室还没有得到准确通知,只是说江州没有接到伤亡报告,让大家不要慌乱。

保卫队队长安喜桂收腹挺胸站在门卫室,等到两个大老板打完电话,道:“侯总、张总放心,我们保卫队一直守在门口,绝对保证安全。”

侯沧海拍了拍安喜桂肩膀,指着紧闭铁门,道:“把门打开,面条厂这个山头有很多空地,可以让他们暂时避险。这人时候,人命关天,丢点东西就是小事。”

周永利和侯援朝站在一处平地,听着儿子声音,很自豪。他们同时又急如焚,因为还不知道小女儿、女婿和小河、小溪的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肯定在某个地方有了大地震,但是由于通讯中断,没有人知道真实情况。又因为无人知道真实情况,显得更无底。

侯沧海与父母说了几句,又到山顶和杨兵、梁毅然见面,布置了临时处置措施,已经三点半左右。

这时,部分手机恢复了信号。

侯小河一家安全,已经来到面条厂。

杨敏在政府大院的坝子里,也安全。

张跃武的煤矿巷道垮了好几处,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打完了这些电话,市政府电话打到了侯沧海了面条厂情况后,并通报了市政府刚刚得到的最准确消息:5月12日14时28左右,汶川大地震,震级很高。

第四百三十章 一首诗

知道是汶川大地震,可是具体情况不明。到了夜里,终于有了公开的消息,汶川大地震人员损失惨重。

沧海集团召开了简短会议。会议明确了几件事情:

第一,沧海集团组织人员参加救援,如果能和江州市救援队一起去最好,这样进入震区要方便一些。如果不能参加江州市救援队,则单独组队进入震区;

第二,救援队准备消炎、止疼、感冒、消毒水、消毒粉等药品;

第三,在震区周边的沧海集团仓库的所有物质,可以由当地负责人随意调动,用于救灾,先调用,再完善手续。

侯沧海特别强调:我们要实实在在震区做事,要讲规矩,与当地救灾部门好好配合,不能添乱,不能沽名钓誉,不能逞个人英雄主义,不能借机宣传企业。

经过联系,暂时无法与江州市政府一同前往。侯沧海和杨兵便带领由五辆运货车组成的沧海集团救援小组前往震区。

张小兰、梁毅然留守江州,王清辉留守位于南州的沧兰研究院。

5月14日下午,汶川、北川、平武等重灾区交通大部分贯通,官兵正在一线通宵达旦抢救遇险者。

沧海集团救援小组车队到达震区。

前往重灾区的地方在此时实行军管,根据震区统一安排,沧海集团车队没有进入救援中心,而是来到统一安置灾民的绵阳市。进入绵阳城区,随处可见的伤者立刻让人感受到异常悲壮的气氛。

救灾应急总指挥部见到装满急救物质的救援车辆,都觉得很高兴。伤员太多,消炎、止疼、感冒、消毒水、消毒粉等药品都很急需,五车急救物质立刻派上了大用场。

除了缺急救物质外,城区有数万失去亲人的灾民与大批伤病人员需要妥善安置,大量后方工作需要处理。物质交给中心以后,沧海集团所有人员以志愿者身份到各个救济站工作,侯沧海等人被调配到体育中心灾民救助中心。

此时就不管是董事长还是总经理,全部自觉自愿成为一线的普通志愿者。虽然没有直接进入最严重的重灾区,志愿者们还是受到极大煎熬,心理颇受冲击。当夜他们睡在车上,仰望满是星星的璀璨星空,一夜无眠。

早上八点半左右,侯沧海等志愿者到达体育中心。整个体育中心两层有过万多灾民,治安警察、医生和自愿者都在里面各司其责,忙忙碌碌。沧海集团十四人全部被分配到一层,为灾民进行心理疏导。

大量灾民由于刚从北川、平武等重灾区而来,很多人的亲人永远留在震区,还有失踪的亲人正在生死挣扎。他们心情焦虑,情绪激动,多数愿意与进行心理疏导的志愿者交流。还有少数人压根不想说话,神智留在了家乡。

侯沧海和十三名员工都属于沧海集团管理层,大多能说会道。此时他们面对灾民却觉得语言劝慰实在苍白。但是,志愿者的任务就是心理疏导,语言再苍白也得说。整个上午下来,侯沧海和员工们口干舌燥,身心疲惫。

下午时间,志愿者们开始用碘酊为有擦伤的灾民消毒,感冒药、消炎药等药品。不少灾民身上有严重的擦伤和摔伤,平时应该早就进医院救治,此时此刻,他们大多对自己身体受到的伤害漠然置之。震区太过惨烈,让他们根本忘记了自己的伤。

下午四点钟,国家高级别领导人来到中心。来到中心以后,灾民们大多很坚强,没有喊痛叫苦,压抑着对亲人的思念。当电视里熟悉的身影走到身边时,灾民流下了眼泪。

侯沧海带有志愿者标志,汗水挂在额头。他与国家高级别领导人握手时,领导人道:“辛苦了。”侯沧海莫名激动起来,觉得对方的手很柔软很温暖,真诚地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领导依次与众多伤员和志愿者握了手,鼓励大家要“团结一心,共渡难关”。领导离开以后,体育中心气氛明显有了改观,悲伤固然仍然悲伤,大家都增加了救灾信心,还有年轻的灾民主动要示工作。

晚饭后,除了值班人员,大部分志愿意离开体育中心。侯沧海与杨兵又前往市中心医院,看望受伤的孩子。杨兵擅长与人打交道的本领在此时显露无疑,通过二七公司关系很快与市内一家医院的儿科主任取得联系。

侯沧海和杨兵来到医院儿科主任办公室。儿科主任五十多岁,头花白,胡子杂乱地插在脸上,眼里充满血丝,神情悲伤。他在与侯沧海和杨兵交流时,说着说着便泪流满面。一般来说,医生面对伤病时往往更加坚强,也更加克制,眼前的儿科主任在办公室悲痛地抽泣,若不是顾忌伤者,肯定会号啕大哭。

“这是我这一辈子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刻,光是我们这里就有一百四十多位孩子,全是十岁左右的小学生,百分之八十是砸伤,昨天我给十四个孩子截肢,今天是七个。”

说到这里,儿科主任用手捶了自己的腿。

“还有一个孩子最可怜,也最可爱。学校在地震中倒塌的时候,全班三十多个孩子被废墟压在下面,他们相互鼓励,互相约定,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来,如果谁活下来,就让他带他们的父母来寻找他们。最后,三十多个孩子永远离开,只有一个孩子活下来。她的双脚由于长时间被压,失去最佳救疗期,被截肢。”

听到这个故事,侯沧海转身不敢面对儿科主任。

擦干净眼泪以后,侯沧海道:“沧海集团将救助儿科医院住院的所有学生,帮助他们安义肢,提供以后上学的费用。集团要成立一个基金,专门帮助受伤害的孩子。”

离开医院,侯沧海和杨兵变得十分压抑。回到驻地,躺在床上,侯沧海脑海中总是会浮现起受伤的孩子。如果最初来到震区更多是爱心和热情,经过煎熬与磨炼,爱心和热情转化为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凌晨四点,又有一次较大余震,大家淡然处之。

由于对灾区所需有了实际了解,沧海集团第二批救援物质从蜀地省会直接运来,除了药品、食品以外,还有给孩子们的衣服以及课外读物。

5月16日,又有一批灾民来到绵阳,另外还有一些受伤志愿者送到各个医院。侯沧海在体育中心奔走一整天,晚上又来到医院。他得知又一批受伤志愿者,便前往探望。

走到第二间病房,侯沧海进门便愣了愣神。江州阳光实业的谭军躺在病床上,左腿上有夹板。侯沧海迅调整了情绪,道:“谭总,你受伤了。”

“侯总,你也来了。”

谭军在一大恶人团伙里的位置很靠前,算是最核心外围,知晓侯沧海与一大恶人的部恩怨。他心思转得很快,遇到这种大灾,既然自己能来,那么侯沧海也能来,在此遇上就不算奇怪,便用寻常语气打招呼。

侯沧海指了指自己佩戴的志愿者标志,道:“我过来当志愿者。”

地震是人类的共同灾难,在巨大人员损失面前,个人恩怨和集团恩怨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老谭深入过震区,情感更为激荡,叹道:“伤亡太惨重了,人定胜天是个笑话。我们还得敬畏大自然。”

侯沧海拉了张椅子坐在床前,道:“你是一个人进去的?”

谭军点了点头,道:“出事故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开车过来。最初不准进入,后来跟随着一支专业救援队混进去。”

侯沧海道:“谭总行动比我们要快一些,我们组织了一些药品,直接到这边安置中心。你的腿是怎么受伤的?”

“遇到余震,被飞落的水泥块砸伤。”谭军说得很轻描谈写,实则当时情况非常危险,若是动作稍慢就要被埋在房里。他的腿被水泥块砸断,只得住进医院。

“你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救灾。”侯沧海一直想要接按“核心人物”老谭,却没有找到突破口,在救灾过程中偶遇,成为一个双方接近的最好机会。

老谭道:“没有换洗衣服,身上臭了。”

侯沧海记住了此事,回到驻地后,安排杨莉莉为老谭准备换洗衣服,再由沧海集团员工送到医院,交给老谭。老谭拿到衣服以后,问了些沧海集团救灾的情况。他从震区过来,知道里面具体情况,侯沧海办这事规规矩矩,比鲁莽进入震区更加妥当。

侯沧海到了晚上才去医院。进入医院,他又见到6续送来的受伤孩子。这些身受重创孩子大多神情坚定,没有崩溃。相较之下,没有受伤的侯沧海心情反而更为悲伤。

推开房门,侯沧海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老谭见侯沧海进屋,将一张纸放在桌上,默默地擦了泪水。

侯沧海坐在床边,拿起那张纸。纸上有一诗,词语浅白,却如子弹一般击中他的心脏。

诗歌名字叫做《孩子,快抓紧妈妈的手》--为地震死去的孩子们而作

孩子,

快抓住妈妈的手

去天堂的路

太黑了

妈妈怕你

碰了头

快抓紧妈妈的手

让妈妈陪你走

妈妈,我怕

天堂的路太黑

我看不见你的手

自从

倒塌的墙

把阳光夺走

我再也看不见

你柔情的眸

孩子

你走吧

前面的路

再也没有忧愁

没有读不完的课本

和爸爸的拳头

你要记住

我和爸爸的模样

来生还要一起走

妈妈

别担忧

天堂的路有些挤

有很多同学朋友

我们说

不哭

哪一个人的妈妈都是我们的妈妈

哪一个孩子都是妈妈的孩子

没有我的日子

你把爱给活的孩子吧

妈妈

你别哭

泪光照亮不了

我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