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琳看见侯沧海同样吃惊,道:“侯子,你怎么在这?”

侯沧海上下打量一身黑衣的姚琳,姚琳肤白,穿黑衣,漂亮得帅气。他移开目光,道:“地球太小啊,吃个早餐都能遇到。”他本来要说遇老熟人,随即想到用“老熟人”会引起歧义,便及时把话断掉。

两人走进餐厅,找了靠窗的僻静位置,各自取了食品。侯沧海长期坚持锻炼,食量一直不错。姚琳看到对面满满一盘子食品,笑道:“真是一个傻大个。”

姚琳为了控制体重,只要了白水鸡蛋、牛奶、一片全麦面包和几片蔬菜。她笑吟吟地望着侯沧海,道:“还是你好,无论怎么吃都不长胖。很多人结婚以后就就变胖,俗称婚胖,你看来还没有婚胖。对了,到这边来做什么。”

姚琳仍然留着齐耳短发,干练又精神,与侯沧海第一眼的印象完全一致,几乎没有变化。他想到“那一夜”的温柔缠绵,小腹不由得升起一阵火热。火热升起时,他告诫自己:“你是结了婚的人,不是自由身,不能在外面逗猫惹草。”

姚琳望着眼前英俊的男人,同样回想起无数个缠绵之夜。当侯沧海结婚之时,她曾经失落过一阵子。后来也与其他男人有过交往,总觉得不如与侯沧海在一起那么有感觉。这大半年,她一直独身。

侯沧海简单谈了沧海保健液遇到麻烦。

姚琳眼里眉里都带着笑,道:“当初让你加入华魏,老总亲自发出邀请,被你放弃。这两年华魏发展得很好,不出意外,华魏肯定会成为通信设备的龙头老大。”说到这里时她心想道:“如果当初他真的加入华魏,那就没有以后张小兰的什么事情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吗?或许能在一起,但是不会太早结婚。”

虽然生活不能假设,姚琳还是在脑中大胆进行了假设,幻想两人同居生活,和侯沧海天天睡在一起,又不影响事业,这是多么美妙的生活。

“我这个性格很难当别人的助手,宁当鸡头,不做凤尾吧。”

“你这几年时间弄这么大动静,也不容易,这次麻烦不小。”

“我在等汤处长,他不发话,我还真不敢走。”

姚琳对此深有感受,道:“我知道另一个公司的事。那是一个国有大公司,特大型的那种,本身是正部级。以前公司领导到部里办事,部里当时办公条件也不太好,三个处在一个大办公室,每个处其实也就三两个人。公司领导每次进办公室都很费劲,要登记,出示介绍信和身份证,弄得这些公司大领导很烦。后来他们公司想了一个聪明办法,送了两个年轻的专业人才到部里免费工作,当时算是借调吧。这两个年轻人混得不错,还被抽到关键处室工作。以后他们要进部里就提前给两个年轻人打电话,两个年轻人再给同事打电话,公司小车甚至可以直接开进部里。以后你们公司发展状大了,也得在相关部委里面插上眼线。”

侯沧海道:“我在基层工作的时候,农村人可以到办公室来大吵大闹,甚至在党委书记办公室拍桌子。那时根本没有衙门的概念。这一次到了京城,总算见识了什么是衙门。”

聊着天,吃饭速度都放得很慢。

姚琳道:“这些年,我们公司在京城有很多业务。我问一问驻京城的一个哥们,看他们有没有关系能找到你需要的人。”

侯沧海恰有一份王清辉罗列出来的相关行业重要处室名单,连忙将其从钱包里取出来,道:“这是我们行业重要处室负责人的名单,我把这个名单复印一份给你。如果能联系上,那最好不过。初创业,人脉单薄啊。”

他是真希望姚琳的哥们能联系上这几个重要处室,建立其全新的关系。以前沧海集团长期依靠王清辉这条线与行业负责人联系,从王清辉这一次表现来看,只依靠一个人会有潜在威胁,能多条腿走路才能防止王清辉产生“客大欺店”的心思。

“屋里热,外面冷,也不知道哪里有复印店。到我房间,我用笔记本抄一份。”姚琳说话时,两眼亮晶晶,就和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听到极有诱惑性的邀请,侯沧海眼皮跳了跳。他跟着姚琳了楼,进入房间。虽然酒店都是相同布置,入住之人不同自然而然会增添不同色彩。姚琳房间带有淡淡的女子色彩,空中有若隐若无的香气,走过卫生间时,还能看到挂在卫生间的淡蓝色半透明小裤。所有的一切增添了暧昧气氛,让两个曾经渡过无数次鱼水之欢的男女内分沁快速发生变化。

姚琳拿出笔记本,认认真真地将相关重要处室负责人名单抄下来,然后将这份名单交还给侯沧海,道:“我上午就要和同哥们见面,如果他能找到关系,那就约时间吃饭。你如今做保健液,做得越大,越是要和管理部门打交道,躲不开的。”

侯沧海接过名单时,姚琳伸出双手,搂住了对方脖子,稍稍垫脚,吻了吻侯沧海。侯沧海感受到温软嘴唇,内心激烈交战,双手垂在腿边,没有行动。

姚琳感受到了对方的犹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道:“你等我消息。”

侯沧海回到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看嘴唇,内心很不安。在酒店被动等待很无聊,他在前几天总是打开电脑下棋,如果无影宗不在,就和其他对手下棋。今天意外与姚琳见面,心乱了,无心下棋。

他到王清辉房间聊了一会儿,眼见着到了十一点,电话还没有响起。

接近十二点,姚琳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联系上了,付处长今天晚上就有时间,在东城区的一家餐馆。很巧的是,付处是山南人,是老乡。我们找了一家山南人开的餐馆,餐馆在大取灯胡同,在一家格格府,味道和环境还不错。”

姚琳情绪相当不错,语速快,音调上扬。

姚琳的声音感染了侯沧海,其心情也舒畅起来。阳九公司以“莫须有”的罪名向沧海公司发起攻击以后,侯沧海表现得很镇静,随着事态恶化,其心情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影响。今天能与相关行业管理部门处室负责人见面,意味着事态有可能按着自己的预想发展,心情慢慢高兴起来。

侯沧海从姚琳眼神中看出了其心意。早上他在房间里委婉地拒绝了她,在这一刻,突然产生了一种过意不去的心思。

侯沧海联想到受枪击而死的任巧,“当时若是自己和她发生过关系,至少她离开后不会这样遗憾。”这个念头在很早以前就有,一直没有消失,隐藏在内心深处。今天无意中遇到姚琳,又让他想起当年任巧。

这个念头如魔鬼,时常行走在侯沧海的灵魂之中,在不经意间溜出,提醒人生之无常。

晚餐安排在东城区的一个“格格府”,格格府为一四合院,据说是康熙二十子诚亲王允秘府邸的一部分。先为诚亲王第二子弘旰贝子府,后为宏明贝勒府。同治光绪年间,西太后垂帘听政,恭亲王奕诉佐理政务,西太后为笼络他,封其长女为荣寿固伦公主,并将此府邸赐予荣寿公主为完婚之所。此府在晚清即被称为公主府,俗称“格格府”。

侯沧海进门时,梳着辫子的“管家”操着京片子高喊:“贵客到。”

厅堂里有格格答礼。再进去,原是格格家院子,餐厅搭了顶棚做饭厅。院子不小,被分成表演和用餐两部分,旁边还有看不到演出的包间。

这个来自于家乡的处长姓付,见面就开玩笑:“我这个名字吃亏,不管做什么职务,都是付职,干了好多年处长,别人还是叫付处长。”

侯沧海以前面对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区委书记时,虽然恭敬,并不紧张。今天这个在部委任职的处长在某种程度上能决定沧海保健液命运,心理素质原本极好的侯沧海见面之初都稍有紧张。他很快调整情绪,与付处长谈笑风声,抽空介绍了沧海保健液的基本情况。

姚琳充分发挥了女性的特征,在其间调节气氛。姚琳的同事是机灵人,不时在里面帮腔。

“参芪老鸭汤很适合京城干燥天气。鸭子是凉性,夏天吃祛暑气,秋天食用又有进补的功效。”姚琳一边介绍,一边给付处长盛上一小碗汤。

鸭汤味道鲜美不沾唇,淳厚不油腻。蘸料有香辣、鲜辣、麻辣、微辣、海鲜的各种口味。大家守着热汤沸腾的火锅,喝酒、吃肉、烫菜。在乡音袅绕中,官与民的隔阂在短时间内消除掉了。

付处长最初找理由不喝酒,在姚琳不停软语劝说下,也端了杯。端杯以后便停不下来,最终主动与再座诸人碰酒。喝到高兴处,他还和姚琳连碰了三杯酒。

分手时,付处长已经和侯沧海称兄道弟,称呼以后来京城,一定要聚一聚,他将手搭在侯沧海肩膀上,道:“我大学毕业就进了机关,二十年了,还是小处长。我羡慕老弟,拼自己的命,赚自己钱,潇洒自在。”

付处长说得很有感情,很委婉地表达对现状的不满意。

送走付处长,姚琳有些酒意,在同事面前大大方方地道:“侯子,送我回酒店。”

牵线搭桥的同志一脸“明白人”的神情,笑道:“我先走一步,你们玩好啊。”

饭局很成功,侯沧海顺利地认识了关键处室的负责人。他挺感谢姚琳,半搂半抱将醉酒的姚琳弄上出租车。

进酒店,将姚琳放在床上。满面桃红的姚琳突然睁开了眼,拉住侯沧海的手,道:“留下来,陪我。”

留或者走,对侯沧海来说是一个大问题!

第三百四十五章 杨永卫的新思路

这个夜晚充满了喜怒哀乐!

早上十点,王清辉接到电话,急忙来敲侯沧海房门。侯沧海开门时着装整齐,居然穿着平时难得一见的正装。

“这么早就出去了?”

“送了个朋友,刚回来。”

“今天晚上蒋处长有空,安排在哪里?”

“东城区有一家餐馆,在格格府里,味道不错,档次也够,距离蒋处长办公室也不远,比较合适。我有名片,可以打电话订餐。”

王清辉知道侯沧海在京城没有关系,原本推荐一家自己常去的餐厅,谁知侯沧海没有征求意见便订下餐厅。他很技巧地道:“蒋处长不吃辣?”

侯沧海道:“昨天我才去过这家餐厅,是山南菜,但是没有辣味,有一道参芪老鸭汤既营养又美味。”

定下晚上饭局,侯沧海单独留在房间里,脱下正装,换上休闲运动服。他站在窗边,能见到远处天空不时有飞机出现。今天姚琳便要飞回深圳,此刻,想必已经登机。

与姚琳在京城偶遇,侯沧海无意间打开了与京城的联系,算得上一次重大收获。这次阳九公司对沧海集团的攻击,让他更加明白生意竞争的残酷。沧海集团经过虚拟受让股改造,已经形成了一支队伍。队伍中每个人各司其职,一共将这艘船划向远方,获取更多的财富。作为船长,不仅仅属于自己,也属于自己的团队。要想将大船开得顺利,个人情感和荣辱显得不太重要了。

洗浴时,侯沧海眯着眼,身体又有一种划船的摇晃感。在这种特别的摇晃中,他走上了云端。

从卫生间出来,侯沧海思维完全集中到了工作上,将个人私事丢在一边。

他昨夜一直细心观察在部委机关工作并担任处长的老乡,得出结论,部委机关干部也是长得有一个嘴巴两个鼻孔的人,所思所想与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不同之处在于其位置,处于他的位置上,掌握信息多,接触的人和事层次高,让付处长具备了更宽视野。

但是,归根到底,他们还是人。

这是表面上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实,在没有实际接触到时,往往会让人产生一些迷糊,将居于这个位置的人神秘化。

侯沧海这次直接接触,其实是增长了见识。见识是知识也是一种感受,见多识广后,心胸自然会发生变化。

有了与付处长见面的经验,晚上与另一个部委的蒋处长见面时,侯沧海态度就平和得多,不卑不亢,热情大方,恢复了以前面对地方干部时的潇洒劲。潇洒和无视自然是两个不同概念,他对蒋处长足够尊重,又没有唯唯诺诺,分寸感拿捏得很好。

蒋处长最初还颇有几分部委官员的架子,主要跟校友王清辉说话,对侯沧海爱搭不理。酒至中场,气氛慢慢好转,蒋处长发现侯沧海不是没有见识的小地方商人,言谈举止颇有大家之风,这才开始和他交谈。

到了晚宴即将结束时,蒋处长才对侯沧海说了一句接近解释的话:“这一段时间被部长点了名,跟着他一起跑了几个省。我在这个岗位就是一个陀螺,每天都被部长拿着鞭子抽打,完全停不下来。”

昨天与另一个部委处长聊得尽兴,这就让侯沧海对蒋处长的话有了基本判断:半真半假,真在确实事情多,假在拉部长作大旗。

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变相解释为什么要让侯沧海在宾馆久等。不管解释是真是假,只要能够作解释说明态度在转变。

花了一个多星期,侯沧海在京城与两个不同部级单位的处级干部见了面,有收获。至于更高层的领导,侯沧海还没有接交欲望,在实力不济之时,没有恰当机遇,强行越层,并不一定是好事。

飞回南州之时,侯沧海展开王清辉列出的纸条,上面写了七个名字,有两个名字已经互相留下了电话号码。从这次见面情况来看,山南老乡付处长年龄和学历都有竞争力,情商也很高,明显更有投资价值。

到南州,侯沧海下车就将昨天已至南州的杨莉莉叫到宾馆。侯沧海原本可以住进张小兰在大学的宿舍,要办公事,便直接在宾馆开了房间,这样效率更高。

杨莉莉拿出一张纸条,道:“你给我打电话后,我就找了汪海公司。汪海公司效率很高,将付家兵一家的情况查得很清楚。”

“汪海公司效率一向不错。”侯沧海接过纸条,认真研究起来。

昨天与付处长见面之后,侯沧海便决定结交这个朋友。他准备先摸清楚付家基本情况,寻找付家最需要办的事情。付家兵不过三十刚出头,从现在结交,如果其职务不断提高,那这种“近似烧冷灶”的友谊就极有价值。何况,就算付家兵职务以后没能提起来,在现在的位置上也能帮助沧海集团做很多事情。

侯沧海最初辞职之时,曾经对着政府大楼比过中指,以为从此一刀两断。虽然是被生活逼迫而辞职,可是辞职后内心自由,不受庞大机构约束,这种感觉很不错。在最初一段时间,他确实很少和政府机关打交道,随着生意越来越大,渐渐陌生的政府又重新回到身边,变得威严无比,必须要仰视。

“他们家的情况不错啊。”

从汪海公司收集到的情况看,付处长父母都是大学教师,有妹妹在省级机关工作,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能由沧海集团办理,要想烧冷灶,要想雪中送碳,真有难度。

杨莉莉道:“付家兵本身条件不错,而且据汪海公司的人说,当地政府部门逢年过节都要到付家,虚寒问暖。我们暂时插不上手。”

“那我们每逢佳节时也虚寒问暖,办这些事情你拿手。以后肯定还要不断增加虚寒问暖的名单,你得上心。”侯沧海又道:“每个人和每个家庭都有弱点,找到弱点,帮助他们,我们就能成为他们的好朋友。你以前是山岛俱乐部的成员,我将另一个重要任务交给你,在省城开一家与山岛俱乐部相近似的酒吧,将山岛俱乐部重新运作起来,定位于年轻新锐的人才。”

杨莉莉道:“我们若是搞酒吧,旬字肯定不能叫做山岛酒吧。那么,俱乐部还能叫山岛俱乐部?”

侯沧海道:“各地政府机关要在省城建办事处,这是现实需要。新建酒吧是沧海集团的产业,是沧海集团在省城办事处。我们是企业,企业和政府不一样,我们这个办事处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必须要赚钱。杨兵坚决不同意你来省城,我想来想去,你熟悉沧海集团内部的人事,和小兰是好朋友,又是山岛俱乐部老成员,所以由你来搞这个酒吧最合适。酒吧要成为山岛俱乐部成员的主要活动地,成为青年人才的筛选器。集团缺人,是真缺。另外,酒吧还要和汪海公司联手,成为商业情报收集点。你以后每月有一份简报报集团,谈你们看到和听到的所有事。”

杨莉莉如今在沧海集团买了不少虚拟受限股。虚拟受限股需要花钱购买,反而增加了杨莉莉的归属感,这一点侯沧海最初并没有想到。在运作过程中,他才发现凡是购买了虚拟受限股的职工,对企业归属感明显更强。他从这一点也想到另一个问题:王清辉是中层以上干部中唯一一位没有花钱购买虚拟受限股的,也就是说明他在高管中的归属感最低。

杨莉莉是那种安静又机敏的女子,听侯沧海讲了酒吧主要功能,道:“那名字就叫沧兰酒吧。我在找酒吧时尽量找那种有两三层楼的。以后高管到南州办事比较多,住宾馆太贵,不如就住在沧兰酒吧。”

侯沧海同意了杨莉莉提议,正在商量细节,杨永卫也来到侯沧海所住宾馆。

杨永卫精神状态极佳,进屋就道:“我和天翔一直在沟通,效果很明显。他对我们沧海电子商城的设想不感兴趣,觉得国内国外都已经有相类似的电子商城,我们后发,劣势明显,很难异军突起。他们对沧海电子商场没有投资意向。”

侯沧海见杨永卫神采奕奕的模样,道:“你有比沧海电子商城更好的新项目?”

杨永卫道:“这也是我和天翔讨论的结果。我们想搞基于移动互联网的产品。在留学期间,我对苹果itouch很熟悉,也知道乔斯的基本玩法,趁着现在移动互联网刚刚起步,开发出新产品容易占据市场高地。天翔很看好这个项目,愿意投钱来做。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失不再在,一步落后,将步步落后。”

侯沧海迟疑地问道:“移动互联网是在手机上用?”

杨永卫见侯沧海不能理解自己的所言,用坚定的语气强调道:“手机迟早要变得和笔记本电脑一样强大,这是大势所趋。在将来,谁抢占了移动互联网高地,谁就是王。”

侯沧海道:“沧海集团暂时不需要移动互联网的产品,我们需要的是能打破行政壁垒的电子商城。移动互联网还早,等到发展起来,我们再跟随不迟。”

侯沧海读的大学一般,又没有出国留学经历,眼界明显不够开阔,杨永卫恨不得掰开侯沧海的脑袋,将自己在米国看到了更先进理念塞进去。他苦口婆心讲解了半天,见侯沧海始终没有太大兴趣,大为失望。

第三百四十六章 让我想一想

回到江州总部以后,杨永卫再次找到侯沧海,意图让对方接受自己极具前瞻性的产品。

“这是一款绝对能够落地的产品,安放在手机里,打开软件,就能找到当地餐馆,图形能放大能缩小,能够查看精确的餐馆地图。找到餐馆以后,能做招牌菜推广,能点菜,能够直接通过软件拨通餐馆的电话,进行订位和咨询。”杨永卫制作了产品功能详图,放在侯沧海面前。

侯沧海翻开笔记本,道:“你在南州谈了此事以后,想法确实不错,我觉得在商业上太超前了。为了慎重起见,随后委托一家咨询公司作了随机调查,这种简易调查不太准,却也能看出一些问题。当前国内最通用的智能手机是诺基亚的智能手机,塞班系统,看起来用户量够大,但是分布在全国就很少。”

“诺基亚的智能手机不行,等到其他牌子手机出来,必然会被淘汰。你别看着诺基亚现在很牛,只要技术落后,倒起来快得很,我已经看到他的末日。以后必然就是移动互联网的天下,这是大势。米国有不同于诺基亚的新系统很快就要推出来。”杨永卫有好几个同学在苹果公司工作,对苹果新系统必然战胜塞班系统深信不多。他受到同学影响,也接受了这个观点。

侯沧海与互联网大潮和新技术颇有隔膜,食堂和医药代表是其经商的基础,江南地产锁厂项目是其接触的第一个大项目,这些经历决定了其着眼点与杨永卫不同。他比杨永卫更懂国内消费者和国内市场,从市场角度质疑道:“就算米国弄出新的智能手机,进入国内肯定价格不便宜,能用这种智能手机的只是少数人。对于能用上这种智能手机的高消费群体来说,这个功能没有多大用处,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定点餐馆。我还是对你当初提出的沧兰电子商城有兴趣。”

“商业互联网才开始的时候,宝洁、宝马在新浪首页放展示广告,按展示付费,只有一小部分企业参加。到了2005年,我们看到了另一个趋势,国内很多制造企业、外贸企业有推广需求,又付不起高昂的门户网站广告投放费,搜索这种全新的商业模式就应运而生。门户网站的广告客户就是那么几百家,搜索引擎可以达到几十万的客户。”

说到这里,杨永卫眼神透着激情,道:“我的产品是为了更多本地小企业报务,这些企业多是本地服务业,销售半径在五公里以内,数量非常多,按照国家统计局统计,有八百万家。你想一想这款产品若是成功了,价值将有多大。”

侯沧海道:“从理论上来看,你的想法没有错。从国内环境来看,这个想法在二十年后或许能成立,现在不行。步子跨得太大,会扯着蛋。”

杨永卫无法得到侯沧海支持,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家中,侯水河带着两个小女在唱歌。侯水河钢琴弹得不错,两个女儿声音挺好,欢乐的歌声荡漾在小屋里。经过了夫妻的分别,母女的分别,简单的唱歌都显得格外快乐。

杨永卫端了一杯茶水,坐在客厅沙发,看着三人,心中充满了幸福。这种幸福也将心中不快和失落冲淡了。在这个时候,他下定了决心:如果侯沧海真不支持此事,那只能离开侯沧海,独自创业。

此时已经有乌天翔等投资机构看中此项目,也有曾经一起留学的同门师兄弟觉得此项目可行,愿意加入,杨永卫因此还是深有信心。

侯水河注意到杨永卫回家时表情沉重,道:“我哥不支持你?”

杨永卫道:“侯子经商是一把好手,问题在于他与互联网是脱节的,看不准大势。我和天翔分析过,如今电子商务百分之八十都被易之趣控制了。而马耘在确立了B2B市场后,又开始杀C2C市场,陶宝和易之趣正在发起电了商务网站第一场大战,我们进入电子商务市场不是好时机。但是,我现在做的项目是领先的,更容易做成功。”

侯水河拍了拍杨永卫的手背,道:“我哥就是一个土鳖,不理解前沿的东西也很正常。你若是觉得沧海公司做起来不开心,可以自己优胜啊。亲情归亲情,生意归生意,我们把这两样分开,强扭在一起的瓜不甜。”

此刻,侯沧海更是纠结。他和杨永卫是一起长大的六号大院子弟,互相都很了解。杨永卫表面上是彬彬有礼,实则内心倔强,认定的事情往往会不遗余力完成。他如今看准了这种搜餐馆的项目,估计再也没有心思做电子商务了。而且,他现在获得了乌天翔的支持,有了钱,完全可以单独。

为什么是乌天翔支持?

若是其他投资人看中此项目,侯沧海不会如此纠结,偏偏是一大恶人的儿子觉得此项目不错,这就是侯沧海左右为难。

晚餐时,侯沧海、张小兰来到妹妹家里。张小兰、侯水河带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儿玩耍,侯沧海准备再与杨永卫谈一次。

“我最后决定,还是不做搜餐馆项目。”

“拜托,搜餐馆只是内容之一,这个项目可以把所有服务业一网要尽。你不做,那我就单干。”

“任何生意都不能百分之一百赚钱,所以,你这个项目有可能大赚,也有可能赔钱,我们都说不清楚。从这个角度来说,有人愿意投钱,没有问题。只是,我得讲一讲乌天翔,他父亲是山南最大的黑恶势力。”

“不可能。”

“你听我讲。”

侯沧海将发生在高州的事情几乎全部讲了出来,包括任巧之死以及让张跃武做选择题,只是略去了自己和梁毅然对一大恶人的黑暗打击。

听完整个过程,杨永卫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不愿做这个项目,到底是对项目本身没有信心,还是对乌天翔有不好的看法?”

侯沧海道:“二者皆有。”

杨永卫神情凝重道:“你刚才讲的事情太出乎我的预料,让我想一想,毕竟那个一大恶人是一大恶人,乌天翔是乌天翔,两人不同。而且,乌天翔是投资人,我和他只是投资人和被投资人的关系。钱是中性的,用在好项目上,它就能发挥好作用。”

侯沧海再次劝道:“如果真是好项目,那就找其他投资人。我们离社会上的黑势力越远,家庭越安全。”

杨永卫内心也在激烈挣扎,道:“让我再想一想。”

第三百四十七章 废图纸

晚九点,侯沧海和张小兰离开了杨家。进电梯后,张小兰挽着丈夫的手臂,道:“杨永卫是什么想法。你们谈话以后,他心绪不宁,笑起来非常勉强。”

“我其实希望他来弄沧兰电子商城。电子商务前面有人探了路,我们只要跟随就行了。”侯沧海已经将所有应该讲的事情全部讲完,包括与一大恶人的纠葛,至于杨永卫是否改变主意,则不由他来控制。

张小兰笑道:“你平时很大胆,上次在高州就凭感觉买了一块地。但是,在这事上挺保守,为什么对杨永卫创新产品不感兴趣。”

侯沧海实话实说:“我对互联网产品没有经验,也没有接触过新技术,我的优势在于有过实际销售经验。所以,我在互联网产品上的态度是跟随,别人弄成了什么,市场培育出来什么,我就紧紧跟随,弄出自己的特点。”

“这是可耻的抄袭。”

“说得这么难听,而且极不严谨准确,我们是跟随者,最多算是模仿,避过前人弯路,这样减少失败的可能性。”

“侯子,现在互联网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不算紧急。保健液厂气氛压抑,以前货车在厂区拉货,车水马龙,现在货车都不用排队,直接拉货就走。岭西阳州的官司被媒体传播出去以后,还是对保健液销售带来了很大影响。我这一段时间在弄虚拟受限股,听到一些员工散布后悔言论,说公司是变相集资。要是二审官司输掉,恐怕保健液厂就要垮,你要有心理准备。”

侯沧海是沧海集团的带头人,所有压力最后都会集中在他的肩膀上。在残酷市场竞争中,每年都有很多有名企业倒下,沧海集团是新公司,随时有可能倒在前进的道路上。他挺起胸,深吸一口气,道:“我到京城打了一套组合拳,若是全部打出来,效果应该不错。我现在最担心组合拳没有打完的时候,恶劣后果就要出来。我准备在央视打广告,以对冲阳州案对其他省的冲击。”

“央视,很贵哟。”

“不管再贵,也得投放,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我最近要飞一趟广州见一个广告人,准确地说不是广告人,是一家营销咨询公司。请他们为我们做一个战略性广告,给公司找一个准确的品牌定位。”

“为什么到广州去找这家公司。”

“我在京城之时,山南老乡付处长推荐的,据说有点石成金的本领。”

回到江州面条厂,夫妻俩人到厂区大门下车,步行走回综合研究中心大楼。自从与一大恶人结怨以来,侯沧海和张小兰非常重视安全。面条厂被打造成安全保垒,有围墙、有保安、有监控,还有由面条厂职工构成的熟人社会,特别是最后一条,让整个面条厂形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堡垒。如今面条厂要借美达集团的人流量,这个堡垒也将不复存在,必须要另外打造一个安全之地。如果没有一个安全之地,晚上睡不好觉。这是侯沧海与一大恶人对抗的副作用。

想到安全问题,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留在家里按摩盆的颜料,在门窗全封闭情况下出现这些颜料,太蹊跷。侯沧海必须要尽快为自己和妻子寻找一个新堡垒。

综合研究中心二楼小会议亮着灯,里面传来说话声。侯沧海和张小兰来到小会议室,与杨兵等人点头示意,坐在一旁,听年轻设计师任君讲面条厂的设计规划。

任君看到侯沧海和张小兰进来,停了下来,点头示意,继续讲解。

“江州面条厂这块地是由厂房和旧宿舍楼构成,我很意外的是江州面条厂虽然是一个小厂,设计理念很先进,是典型的包豪斯风格,实用和简洁完美结合,比如,抗震强度的设计在8级以上,当时中苏标准都只有6至7级;再比如,为了保证坚固性,使用了500号建筑砖;厂房窗户向北,当时一般建筑物的窗户都朝南,这种设计可以充分利用天光和反射光,这就保持了光线的均匀和稳定,而从视觉感受来看,恒定的光线又可以产生一种不可言喻的美感。我们新设计的天上街灯一定要充分利用房屋的特性,将其优点发扬光大,而不能随意破坏。所以,拆掉老厂房的所有方案都是短视的。”

专业人员的眼光确实不一样,侯沧海从小对类似厂房很有感觉,却没有能够总结出哪此多的优点。他同意任君思路,竖了竖大拇指。

任君继续道:“如果面条厂放在省会城市,我建议主要朝文化方向考虑。江州只是一个地级市,没有这么多文化资源,支撑不了一个艺术区。我们还得把天上的街灯放在满足吃、喝、玩、乐的基本需求上。”

侯沧海挺欣赏任君这个年轻设计师。任君是接地气的学院派,来到江州面条厂与沧海集团高管交流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前往矿务局档案室,查了整整一个星期资料,又到美康集团工地四处转悠。在做这些前期调研之时,设计思路便一点一点出现在大脑中。

若不是需要任君留在南方规划设计院做内应,侯沧海肯定要花心思将其挖过来。

任君讲了约半个小时后结束发言,让大家讨论。他来到侯沧海身边,道:“侯总,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三人来到任君房间,任君关上门,打开抽屉,取出一张图纸,图纸上标有江州城市规划设计草图。

“这个图纸没有完成,被扔掉了。我后来见到过正式图纸,与草图没有太大区别,在细节上有改动。” 任君指着用红笔标识部分,道:“这几个点比较重要,与正式图纸一致的。”

拿到了这份被扔掉的图纸,侯沧海如获至宝,回到房间,和张小兰一起研究图纸。

两人将图纸摊在桌上,四只眼睛闪闪发光,如寻宝人一样,细看每一个可能藏着宝贝的地方。良久,侯沧海用手指着黑河镇,道:“这里是最佳投资地点。现在这一片还是郊区,地价不高,正是进入大好时机。”

在南方设计院的城市规划中,黑河镇由于位置原因,被设计为综合交通枢纽,包括城际客运专线的车站等重要城市设施皆设计在此。

张小兰道:“这只是设计图纸,是否落实变数会很大。”

侯沧海道:“你看地图,若是从南州到江州建设城际客运专线,必然会经过黑河。这是地理位置所决定,没有办法改。等到今年江州开完两会,我去读一读工作报告,看能不能有所印证。如果工作报告上能印证这个趋势,那么就可以下手买地。以前我们赌高州一环线,现在看来赌对了,可惜当时资金量不少,没有办法进行操作。”

夫妻俩看图纸到十一点,才进卫生间洗漱。张小兰刷着牙,突然回过来,道:“如果果我们判断准确,或者说是瞎猫遇到死老鼠,那么肯定要赚大钱。这种方式赚钱太简单,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做工厂?稍有不慎,血本无归。”

“如果大家都不做实业,社会就完了。”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就是一个小商人,只应该考虑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