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个花花公子,我还知道你和谁好过,但是我不在乎。只要你从现在开始对我好,以前的事又算得了什么?你别忘记了,我是一个富二代,看过富人之间太多悲欢离合、聚聚散散、分分离离。我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黑暗的大山,昏暗的灯光,凶狠的敌人,即将离别的时刻,这是一个非常适合表达爱情的环境,无数古代的才子佳人在相似环境里发生了流传千古的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侯沧海在心里默默的问道:“你爱张小兰吗?”他的内心非常理智地回答:“我喜欢她,但是没有做好和她白头偕老的准备。”他的心里又响起一个声音:“你想和她谈恋爱吗?”他的内心非常真实地回答:“我想。”

“我是不是要和另外的女人分手?”侯沧海决定和张小兰交往,提出了一个原则问题。

“必须。”

“你不会翻旧账吧?”

“我不会。但是你表现得不好,别怪我翻脸。”张小兰两眼亮晶晶的,仿佛如来佛祖前偷听经书的那条灯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初吻

侯沧海和张小兰面对面看着,这一刻,两人很奇异地变得陌生起来,是熟悉的陌生人,也是陌生的一对新情侣。

“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是谈了一笔用工合同,而且还有试用期。这和我想象中的爱情不一样。”张小兰终于将积郁在心里许久的浊气吐了出去,如吃了罗汉果一样舒畅,发出小女孩式的抱怨。

“你想象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就是琼瑶小说里面的样子,大家不工作,天天谈恋爱。谈得死去活来,还要大吵大闹。”

“那不是现实生活。现实生活中的爱情是另一番模样,往往平淡无奇。对了,你长得还算如花似玉,为什么大学没有谈恋爱吗?”侯沧海对这一点还真有好奇。

“我也想在大学谈恋爱,传说中大学里谈恋爱很爽。可是进了大学才发现,大学里的男生都是小毛孩子,我一点都找不到感觉。所以左拖右拖,都把自己拖成剩女了。现在还要由我主动来向你表白,捅这层窗户纸,太不公平。我一点都没有享受到女生高高在上的石榴裙。”

与谈工作时的董事长张小兰相比,现在的张小兰成为一个话唠。由于母亲是话唠,侯沧海并不讨厌话多的女孩子,相反还有几分亲切感。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成了自己的新女友,不是情人,是女友,这上侯沧海感到世事神奇,还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有好几次,他脑中都涌起了熊小梅的形象,每次熊小梅形象涌现出来,都在他的心中捅下几刀。

流血就流血吧,生活必须继续。侯沧海封掉出血点,目不转晴地看着原董事长,现新女友。

“看什么?难道不认识吗?我们以前也是天天在一起。”

“感觉不一样了,以前是面对董事长,公事公办,现在是看女朋友,角度不一样,欣赏点不一样。”

“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和那几个人相比?”

“你是唯一的张小兰,我不会将你与任何人相比。”

平时说话经常让人生气的侯沧海居然会甜言蜜语,水平还不低,这让张小兰发现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撒娇道:“你从来没有评价过我的容貌,我漂亮吗?”

“这还用说,肯定漂亮,否则我也不会和你谈恋爱。换个说法,如果你不够漂亮,我会说那我当你的哥哥吧。”

“你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不过是个真小人,不是伪君子。那你具体谈一谈我哪里最美?”

“从我看得见的地方来说,你的侧脸轮廓非常漂亮,而且牙齿很美。”

这句话说得很暧昧,张小兰扬起手,准备打侯沧海。手扬到半空,她又放下。今天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还不习惯有身体上的接触。她又突然想起室友韦苇对自己糥米牙的评价,脸突然红了起来,红得如天边朝霞。

如果不是爱情突然降临,在一大恶人的威胁下,煤矿这间小屋必将是凄风残雪。爱情突然降临,这间昏暗的小屋变得无比温馨。两人面对面而坐,聊了很多私人话题,没有涉及到工作。

张跃武睡了一觉,醒来方便以后,见有一间房间还有灯光,便走了过去。

“你们还没休息吗?”张跃武见女儿和侯沧海在一起聊天,没有特别在意。

侯沧海微笑道:“张总,喝一杯。”

在以前,张总就是张总,但是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侯沧海看张总的眼光便有所不同,因为若是发展得好,张总有可能是自己的岳父。

“这个时间点儿喝酒,睡在床上特别难受,算了,年龄不饶人了。明天小兰什么时候走,谁送?”

“我送小兰。”这是侯沧海第一次称为张小兰为“小兰”,张跃武没有听出来这里面的细微差别,而张小兰心里则美滋滋的。

“张总,你以前创业的时候遇到过特别艰难的时候吗?”

“怎么没有,我第一次遇到工伤事故直接傻掉。当时两个工人从楼上摔到我的脚边,血肉模糊,我做了半个月噩梦,总觉得裤腿上有东西。但是生活还要继续,该做的事还得做。这个社会非常现实,不会因为你被吓住而额外开恩。”

“你与黑社会发生过冲突吗?”

“这是做工程回避不了的事情。最初我们猛打,后来我们不打了,互相都有利益,谈判吧。这回一大恶人太贪心了,逼人过紧,否则也可以谈。”

“一大恶人是放水的,更关键是劣迹不少,我不想和危房改造工程牵连在一起。”

提到一大恶人几个字,张小兰心里一紧,甜蜜生活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父亲走后,张小兰道:“你在这边,要注意安全。”侯沧海道:“我是小强,生命力顽强。”

在临分手时,侯沧海将张小兰送到房间门口。张小兰打开门,没有开灯。侯沧海上前一步,握住张小兰的纤纤细手。他随即将张小兰拥在怀里,低头吻了过去。当嘴唇碰到一起时,张小兰双腿发软,只能靠在墙上。接吻时,她很被动,只是回应对方,觉得接吻也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好。

随着浅吻变成深吻,张小兰渐渐迷失在男性特有味道之中,脑子开始昏眩了。

侯沧海只觉得有一股强烈欲望从身体和心灵深处涌起,这种欲望并非全然是身体欲望,更有一种灵魂的欲望。他控制着这股欲望,慢慢地离开了张小兰。

“这是我的初吻。”

“我知道,水平很差。但是很真诚,我能感受到。”

“你要爱我。”

“我们要好好珍惜。”

这一夜,张小兰整夜做梦都在与侯沧海拥抱。

早上,侯沧海代替了陈杰,亲自送张小兰回江州。越野车进城后,张小兰道:“我们先到工地,我看一眼,再走。”经过昨天长吻,张小兰望着侯沧海眼光便充满了柔情蜜意。

越野车欢快地发出呻吟声,转了个弯,前往工地。即将到达工地,侯沧海远远地看见公路边站了一群人,对着公路指指点点。

在公路上出现一个大沟。

沟边自来水爆掉,一大股水往上冒,将大沟填得满满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谈判

侯沧海看了一眼现场,道:“这是人为破坏,恰好断掉了进厂道路。”

张小兰紧张地道:“是不是一大恶人下的手?”

“不知道。但是应该是的。我们继续回江州,先让陈杰给市、区两级政府分别报告公路断了,要求维修。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再处理。”侯沧海没有管理现场,给陈杰打了电话以后,掉头而行。

刚刚捅破了爱情这一层窗户纸,原本应该是处于甜蜜期,发生在危房改造项目的中断路事件,让张小兰心里蒙了一层阴影。

一路沉默地出了城。进入山地,侯沧海安慰道:“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会过去。”

张小兰望着开车的男友,道:“你别硬扛着,一大恶人真要来插手,我们还得报警。安全是第一位的,工程是其次。”

侯沧海道:“那是当然,我们肯定会依靠政府的。一大恶人到目前为止的行为只是恐吓,还没有实质性违法,我在等着他们出错。”

到了江州,侯沧海吻别了张小兰,又匆匆返回高州。张小兰眼见着男友开着越野车越走越远,一股无法言表的情绪笼罩在心头,难以排解。作为一个富二代,她比同龄的女友们见识更多,虽然柔肠百转,却懂得大事大非,没有缠着男友,更没有给正在处理急难险急事情的男友增加麻烦。

侯沧海开车很稳,没有因为工地有事而加快速度。他按照正常速度在山地里穿行,顺利到达高州。进入高州市区,车至断路处,自来水公司的人正在抢修管理,有不少闲散人在围观。几辆运材料的大货车被阻于断路处,司机们在附近茶馆喝茶。

侯沧海正要步行前往工地,忽然一辆货车的轮胎突然燃烧起来。正在喝茶的司机急忙奔了过来,提着水桶想要将货车上的火浇熄。无奈火势燃得极猛,短时间形成燎原之势。人们只能退到一边,眼睁睁看着大火烧车。

闻讯赶来的消防人员将火扑灭,货车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接到报警的公安人员面对被烧成焦炭的汽车不断摇头。以高州现有的技术力量,没有办法从焦炭中得到支撑有人纵火的物证,只能靠采集现目击者。由于货车燃烧处恰好在视力盲区,没有人看到火是如何燃烧起来。包括恰好在现场的侯沧海,确实没有看到火起时的具体情况。有一点可以确认的是大火突然燃起,燃得如此迅猛,一定有助燃之物。

侯沧海一直在注视整个事态发展。他明白这肯定是一大恶人手下做出的事情。一大恶人出手确实狠毒,又非常阴险,是侯沧海在目前为止遇到过的最强敌人。

下午,自来水厂将水管修好。锁厂工地出了一台挖机,将水沟回填,暂时恢复了通车。为了不影响白天通车,工地准备晚上才来铺水泥。修路原本是市政部门的事情,只不过市政修路要走程序,至少要几天时间才能将路修平。所以侯沧海没有指望由市政来修路,直接让蒲小兵找人将沟填平。

蒲小兵指挥老工人修路之时,一个穿西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来到江南地产办公室,要求面见侯沧海。中年男子挺有礼貌,被保安拦住后一直保持微笑,没有任何埋怨。他强调自己有重要事情与侯沧海见面,请办公室人员务必打个电话。

江莉听到张德勇助手五个字,立刻想起了穷凶恶极的疤脸人,胆战心惊地给侯沧海的电话。

侯沧海正在和蒲小兵谈事,接到电话后,立刻返回。

张德勇助手见到侯沧海,礼貌地道:“鄙人姓乌,排行老三,大家都叫我乌三。我是张德勇的助手,我们公司如今只剩下一口气,还请侯总高抬贵手。”

侯沧海道:“此话怎讲?”

乌三将一套复印件拿到桌面,递到侯沧海面前,道:“我们公司是小本经营,主要是帮助中小企业搞搞资金运转。侯总知道银行一般正眼都不瞧中小公司,从来不贷款给中小公司,特别是民营企业从来都无法从银行贷款。做生意,谁都有现金短缺的时候,我们公司这些年帮助了不少缺钱的中小企业,得到了中小企业的赞扬。但是,这一次苏希望从公司借了两千万,卷款逃了。如果追不回这笔钱,我们公司只能垮掉。还请侯总救命。”

侯沧海道:“我们公司也是受害者。”

乌三道:“苏希望逃了,他还剩下一个半拉子工程。我们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希望侯总支持。”

侯沧海道:“想让我怎么支持?”

乌三道:“苏希望剩下的工程由我们接着做,保证按照侯总要求高质量完成工程,这些年我们帮助了不少企业,包括一些建筑企业,现在我们公司有难,他们都很踊跃地想要回馈我们。我们把工程做完,不管多少,总能赚点钱,可以减少公司损失。”

这一番话表面看起来合情合理,可是里面蕴含巨大风险,真要让代表一大恶人的张德勇公司插手进来,不知道未来局势会如何演变。侯沧海不能糊涂地承担这种风险,更不能存了侥幸之心,道:“苏希望公司违反了合同,我们已经走法律渠道,解除了与苏希望公司的合作。现在苏希望公司和危房改造项目没有任何关系。我建议你们公司赶紧走法律渠道,尽量拿回钱。”

乌三一直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苏希望欠了我们的钱,我们接苏希望的工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公司是由全体公司成员流汗洒血建设起来的,如果侯总不能体谅这一点,一群破产的人肯定要狗急跳墙,我真担心他们作出过激的事情,到时我们也管不住。”

侯沧海一直挺平静,道:“锁厂危房改造工程是政府民心工程,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大班子都来看过,如果真是做不下去,政府肯定会出面。而且,锁厂三千多工人眼巴巴地想要住新房,他们也不希望工程出现波折。这两条重如泰山,迫使我们只能按法律规则来办事。”

乌三道:“侯总是外来户口,不了解高州的情况。我把意思表达清楚了,侯总不给面子,那只能江湖上见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群战

乌三离开了锁厂,与张德勇一起前往大哥的家。

两人心怀忐忑地坐在客厅里,大眼瞪着小眼。他们原本以为江南地产又是一只肥羊,没有料到江南地产是一个裹着乌龟壳的刺猬。

老大的书房门一直紧闭。一个小时以后,一个瘦瘦的青年打开房门道:“你们进来。”

走到年青人身边时,乌三紧张地问道:“老大要说什么?”

年青人摇头道:“小心点,两千万啊。”

书房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排书架和七八本书,散发出强烈的危险感。桌、椅、书架本身没有危险,危险感来源于坐在桌子后面的大哥乌有义。大哥乌有义便是传说中的一大恶人。他是一个干瘦的中年人。说是中年人并不准确,应该是接近老年边界的中年人。

乌有义头发又粗又硬,满脸皱纹。两条刀伤混在皱纹中,几乎让人无法看见。他的眼睛微微收内陷,不看人时,两眼总是白的多黑的少,有一股睥睨四方的味道。专注看人的时候,眼睛立刻变得黑白分明,不停向外喷发手术刀一般锋利的目光。

乌有义一直低垂眼睛,没有正眼瞧进屋来人。

屋内只有一张桌子,乌三和张德勇只能站在桌前。老大没有说话,他们两人都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乌有义抬起头,道:“苏希望那笔钱有什么麻烦?”

乌三见老大神情正常,松了一口气,道:“苏希望两口子都跑路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他。”

“要跑路,肯定不能让你们找到,你们是猪,苏希望不是。” 乌有义长长的眉毛轻微抖动,

乌三小心翼翼地道:“叔,这次我犯错了,把钱借给苏希望。”

“你是银行出来的,懂得放贷,这才让你做这事。”乌有义用白眼仁望着远房的侄子。

“叔,苏希望借钱的时候就知道还不起,我被他骗了。”

“钱是你贷出去的,不怪张德勇。本金是两千万,这个大窟窿你要填。怎么填,我不管。”

“我们找不到苏希望和他的老婆,他有个儿子又在国外。要想把钱追回来,只能找与苏希望合作的公司,有两家可以宰,一家是在外省的煤矿,一家是锁厂危房改造工程。煤矿井口被封,不晓得好久打开。唯一可以追钱的是危房改造工程。”

“危房改造工程肯定是政府工程,你怎么去追钱?”

“不管是不是政府工程,我们只是拿回自己的钱。”

进屋后,一直是乌三与乌有义说话,张德勇如一根木头一样站着,不说话。对外时,乌三名义上是张德勇的助手,在内部体系,乌三层级明显比张德勇高。

张德勇长得有一张恶相,在外面很能吓唬人,但是在大哥这里,这张脸就成了摆设。话事人就是乌三。

“你们还是没有上道啊。眼光笨的像猪,说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要论以小博大,煤矿至少值两三个亿。会源源不断下蛋。锁厂有3000多下岗工人,正找不到擦痒的地方,弄起来很麻烦啊。”乌有义用恨铁不成钢的眼光看着两个手下。

乌三不敢说假话,道:“我到过那家煤矿,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们的名头在那边不管用。”

“煤矿的事先不说,先说说危房改造工程遇到啥麻烦?” 乌有义思路跳跃,经常从前一个问题突然就跳入另一个问题。

“江南地产总经理侯沧海油盐不进,从一开始就不给我们面子。”

听到这里,张德友再也忍不住了,道:“我到江南地产办公室,脏话没有说一句,尽量和乌三一样装b,那个侯沧海真的很狂,拿了一把匕首放在我眼皮上,说要把我眼睛捅下来红烧。乌三让我以德服人,我没有还手。”说话时,他的伤疤上下抖动,上面的脸在笑,下面的脸在哭。

“这么简单的事,你们两个都办砸锅。2000万必须要拿回来,不管你们有什么办法。煤矿你们不要去了,我另有安排。”

做生意有赚有赔,经营黑社会同样如此。乌有义明白其中道理,之所以发话让乌三必须要把本息弄回来,是因为乌三这两年办事顺风顺水,顺利得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早就忘记了江湖的风险,也该让他吃吃苦头!既然江南地产总经理是个刺头,应该是很好的磨刀石。

看着乌有义挥手,乌三和张德勇灰溜溜地出了门。

乌有义盘腿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决定让方铁头出马,看能不能借着苏希望的事拿 下煤矿。他一直垂涎煤矿,只是没有合适的进入机会,这一次是进入煤矿的好机会。利用苏希望卷款的由头,运作一番,有可能成。

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找出了邻省关系人的名字,低声细语地打过去一个问候电话。

在车里,张德勇对愁眉苦脸的乌三道:“你平时牛皮哄哄,吹牛说妙计安天下,今天老大发了话要把钱追回来,那就必须追回来,两千万,我们一人一只手都还不够。你的法子太温柔了,没劲。要是让我干,就去摸那家伙的底,绑他家里的人,只要扬言要绑人,让他出钱,他就乖乖出,绝不敢乱说乱动。”

乌三不耐烦地道:“我们做事要动脑子,不要老是砍砍杀杀。开公司就要以德了人,这句话现在我还要说。现在我们是正规公司,不能打一炮就走。得先走正路,正路走不通,才走险棋。明天,你找一百来个老弱妇孺,举着牌子,牌子上写——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让她们去围工地,让车辆进出不得。

张德勇被这个方法恶心到了,呸了一声,道:“江南地产被我们逼烦了,真要把工地给我们,我们就麻瓜了。”

乌三道:“真把工地给我们,我们转手包给其他人吃个差价。然后再想其他办法找他们的麻烦,多弄钱。就算我们弄不到两千万,只要差不了太多,也好向老大交代。张德勇,你别跟我玩心眼,我们两人是一条蝇上的蚱蜢,弄不回这两千万,谁都跑不掉。不是江南地产出血,就是我们两人出血,逼到无路可去的时候,别怪我乌三心狠手辣。”

江南地产原本和乌三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苏希望的原因,被迫与乌三有了关系。

经过这一段时间明里暗里较量,侯沧海渐渐看清楚了一大恶人的意图。一大恶人的公司借给苏希望两千万,肯定要千万百计把钱拿回来。找不到苏希望,总要找一个替罪羊,否则就真要亏损。这不是一笔小数,整整两千万。江南地产就那一只最合适的替罪羊。只要让步,他们肯定就会步步紧逼,直到榨干江南地产的血。

在这一点上,侯沧海和张跃武基本达成共识。只是,侯沧海拒绝让步的态度比张跃武更坚决。

按照分工,张跃武找上层关系反映此事,侯沧海则作另一手准备。他将锁厂三千工人拉了过来,成为自己同盟军。结成同盟军最牢靠的纽带就是利益捆绑,更高级的则是将精神和利益同时捆绑。

蒲小兵的新公司几乎将苏希望公司骨干员工全部接收了过来,以前被隔离过的锁厂老工人以其技能充实到各个岗位。市、区两级政府对“重头再来”的下岗工人们给予了支持,新公司从组建到拿到各项执照的速度很快。

新公司员工加班加点开始培训。在培训的第三天,工地大门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堵住了。

锁厂工地的员工都是些大老爷们,面对这一群以妇女为主老弱无法下手。警察来到现场后,问明白是经济纠纷,只是维护秩序,不再介入。

从上午到下午,上百妇孺老人占据了大门。

到了晚饭时间,有两三百中年大妈出现在锁厂工地。她们最初是好言相劝,然后开始叫骂。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荤话在空中交战无数个回合,谁都无法取得决定胜利。骂战最终导致拉扯,再演变成为近三四百人的群架。

小团姐脖子上有大肿瘤,长相吓人,所到之处,对方的人纷纷逃窜。

带队警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中年妇女组团打架模式,被惊得目瞪口呆,等反映过来以后,赶紧给上级报告。

他只带了四个警察在现场,这些警察面对这种抱腿、拉头发、扇耳光的群架,根本无能为力,无法下手。打到后来,战斗双方开始互撕衣服,不一会儿,出现了好些光着背、披头散发的妇女。

锁厂妇女占据了人数优势,又有体力优势,很快战局一边倒,两三个锁厂妇女拖着一个堵门的人,扔到了公路边上。堵门者中有十来个年龄偏大的男子,也被强悍的锁厂围攻,推到公路边。其中一个反抗激烈的中年男子,被四个锁厂妇女抬脚的抬脚,抓手的抓手,直接丢进路边水沟。

躲在后面的乌三原本以为自己想出一个高招,没有料到最后变成了这样,看着自己弄来的人被拖到一边,赶出了工厂,嘴巴合不拢,口水吊了一尺长。

张德勇最初惊讶,后来就开始抱着肚子笑,笑得直不起腰,用鄙视的口气道:“老三,你是逗b二世吧。”乌三擦掉口水,悻悻地道:“靠,这些老娘们。明天你去找沙老板,凡是谁敢给工地送沙,老子不客气。”

“这个法子好些,不过也没有劲。你别黑脸,我去。” 张德勇看见打架现场,又笑了起来。笑得十分欢乐。

侯沧海和蒲小兵站在锁厂工地边上。

“蒲总,与黑社会斗,你怕吗?”

“富贵险中求,我没有其他路。走要抢我们的财富,老工人们会和他们拼命。今天这些大姐为什么敢打架,她们指望着新公司赚钱,改变一穷二白的命运。”

第二百一十八章 河沙

等到大队警察来到现场时,现场只剩下衣服的碎片、掉落的鞋子,还有几个极为醒目的老式大胸罩。

带队警察领导原本神情严肃,在现场走了一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是什么事啊。把这家公司的负责人叫过来。”

侯沧海和蒲小兵被一起叫到工地大门口。

面对警察询问,侯沧海脸上至少写得有二十五个“无辜”,“桥归桥,路归路,这事和江南地产没有关毛钱关系,苏希望欠了别人的钱,凭什么要我们负责,没有这个道理嘛。”

警察领导是防暴支队的副职,对这些经济上事情毫无兴趣,道:“你们有经济纠纷,那就好好解决,你不能组织人来打架。这是违法的,真要打出了事,组织者要坐牢的。我不是吓你,几百人打架是什么概念。”

侯沧海道:“我没有组织人打架啊。我管理的人要么在办公室,要么在工地。打架的全是女人。为什么这些工厂女人要自发过来打架?很简单啊,江南地产是为锁厂三千老工人修房子,工地被堵一天,他们就晚一天住上新房子。她们自发参加打架,是实在看不过眼了,是为了保卫家园。这位领导,我们是受害者,你不能只问我们。你应该把对方负责人也叫过来问一问,为什么要堵我们的大门。”

警察领导变了脸色,呵斥道:“你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该问那些人,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来说。”

“我保证知道什么讲什么。对方负责人叫张德勇,这一点我肯定。”侯沧海来自于政法委,对于防暴支队职能了解得很清楚,这类案子根本不属于防暴支队职责。他只是想用这个方式,来了解一大恶人在警队是否有影响力。

“张德勇!那个烂货。”警察领导骂了一句。

侯沧海道:“是啊,真烂。”

蒲小兵一幅老实巴交的样子,裤腿上还沾了不少泥巴。警察领导压根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看上去木讷的中年人在锁厂工人中有着相当相大的影响力,是具体组织者。因此,警察领导一句话都没有和蒲小兵说。蒲小兵的相貌给自己带来了许多不便,同时也有很多有利条件。他面无表情静静地听着警察领导和侯沧海对话。

警察领导凭着经验判断肯定有人组织,没有人组织,绝对不会有统一行动。但是,他不想对政府的这些事情了解得太清楚,简单问过情况以后,径直离开,将其他事留给了当地派出所。

警察远去后,工地来了些工人,将打架痕迹全部抹去。

“老蒲,你估计这伙人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我想不出来。”

“一大恶人盛名之下,不会是这种水平吧。”

“张德勇是一大恶人的手下,乌三是摇头军师,从烧车、挖沟到堵门,应该都是这两人搞出来的。如果按照传说中一大恶人的手法,估计此时已经有人见血了。”

“他们下一步做什么?”

“我真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