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只觉得跟父母说不清楚,道:“现在官场复杂得很,很多人眼红卫东的位置,天天盼着他犯错误,他官做得越大越是小心,总是担心被人抓住尾巴,现在你们收了钱,就是把卫东放在油锅里煮。”

张远征还想继续辩论,陈庆蓉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问道:“这件事真的对侯卫东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反正这事对卫东伤害挺大。”

陈庆蓉小心翼翼地道:“那怎么办,难道要把你爸送到监狱里去。”

小佳看了父亲一眼,道:“还不至于送监狱,以后爸不能在厂里工作了,四万元钱也不能要。”

张远征在厂里工作了一辈子,只有在退休以后才找到了尊严,如今他在厂里工作,并不是完全为了钱,更多的是为了在工作中得到的认同,每当厂里人尊敬地喊一声“张工”,他就如沐浴在春风里。

他吼道:“我把钱退了,但是在工厂发挥余热,这是我的自由。”

“爸,沙州农用车厂已经不存在了,厂里本身还要裁人,况且朱言兵也不在厂里,你留在厂里有什么意思。”

陈庆蓉觉得小佳所说有理,就发表了最后决定,道:“老头子,你也别去上班了,一大把年龄了,难道不会想清福吗,非得自己苦熬着。”

等到小佳离开了家,张远征苦闷得很,趁着陈庆蓉做家务事,把自己关在了小屋里。

他平时也不喝酒,在小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屋角有两瓶不知谁送来的茅台酒,便打开了酒瓶,狠狠地灌了两大口。这两口足有三两酒的模样,不一会,张远征便醉倒在房里。

陈庆蓉打扫了厨房,没有见到张远征,推开小屋,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远征。她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了张远征,焦急地问道:“老头子,你怎么了。”

这时,她闻到了张远征嘴里喷出来的酒气,顿时怒气冲冲地道:“老头子以为你是台湾演员,遇到事情就可以喝醉酒,你就是沙州农用车厂的退休工人,发什么狗屁疯。”

话虽然如此说,陈庆蓉将张远征扶上了床,又给小佳打了电话,道:“张小佳,你给我回来,看看你把爸害成什么样子。”

小佳正在开园林管理局办公会,接到了陈庆蓉的电话以后,连忙向局长张中原请假,张中原听说小佳爸爸生病了,痛快道:“你赶紧去,今天开会的内容,让办公室给你报告。”

她不知道父亲到底生了什么病,在车上,给侯卫东打了电话:“我给把讲了朱言兵的事情,刚才接到了妈的电话,说是爸生了病,不知道什么病,我正在往家里赶。”

“那我需要回来吗?”

小佳道:“我先看一看,如果病真的很重,我再给你打电话。”

侯卫东正在同部下谈工作,接到了电话,尽管小佳说不必回来,他还是很快结束了谈话,坐着车直奔新月楼。快步上了楼,刚进门,听到了小佳很高亢的声音,道:“喝醉了酒,你在电话里说清楚嘛,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陈庆蓉声音也很大,道:“你爸都这个样子了,你回来一趟有什么不对?”

“我爸是什么样子,就是喝醉了,我们谁也没有让他喝酒。”

“你当女儿的怎么能这样说父亲,还讲不讲孝道。”

母女俩都有一张利嘴,屋里很快就有火药味道了。

侯卫东赶紧进门,把小佳拉到了一边,低声喝斥道:“小佳,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小佳气得脸红筋胀,低声道:“爸喝醉了,妈故意不说清楚。”

尽管侯卫东对张远征和陈庆蓉收钱之事很是不满意,可是他们毕竟是岳父岳母,他也不能怎么样。来到了床边,他问道:“妈,爸喝醉了。”

见侯卫东也跟着回来了,陈庆蓉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爸心里不高兴,喝多了一些,你不用回来的。”

侯卫东道:“爸为什么喝酒。”

“他这人劳动了一辈子,闲下来就难受,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你们既然不想让你爸到厂里去工作,干脆给他买两张机床,他招几个工人,平时加工点零件,他只要有事情做,日子就好过些。”

小佳在一旁道:“妈,你们能不能享享清福,折腾这些有什么思。”

侯卫东倒是理解张远征,点了点头,道:“爸有这个想法,我也不反对,你们自己去选厂房,买机器,我有一个建议,你们是第一次办企业,规模先小一些,然后再逐步扩大。”

陈庆蓉道:“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再操心了,这个企业就是让你爸玩的,也不求赚钱,满足几十年的心愿。”

回到了自己家里,小佳满是歉意:“老公,我们家经常给你惹麻烦,你烦不烦。”

对于这类问题,侯卫东心里明白得紧,就算心里认为是惹麻烦,口里也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就会真的马上惹上麻烦,道:“你这话见外了,我们本身就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

小佳温柔得紧,抱着侯卫东,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看在我的面子,你也别往心里去。”

“我也不是心胸狭小之人,事情发生了,抱怨没有用,我们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老公,这四万对你有多大的影响。”

“如果没有人惦记,这四万其实也不是个事,如果有人惦记,即使没有四万的事,也可以弄出其他的事,所以,你就把这四万当成没有发生过。”

侯卫东此时已经把官场事看得很清楚,他知道此事的要害在什么地方,反而不如小佳那样关注此事,毕竟,他如今不再是朱民生和宁玥的敌人,而是为沙州增光添彩的老黄牛。他付出了大量心血,才成为朱民生和宁玥心中的老黄牛,能当上老黄牛,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等到张远征把钱退了,又从沙州农用车厂回来,四万元风波没有开始似乎就结束了。

转眼到了四月,岭西省委党校举办了第一期市厅级培训班,培训时间半年,从四月开始到十月份结束,沙州市副市长侯卫东是本期市厅级培训班的学员。

此时,沙州国有企业第一批改制基本顺利结束,沙州大学南部新区新教学楼进展顺利,唯一的重头戏则是LY电子元件的事情正在蹉商之中。

宁玥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上找到了朱民生。

“朱书记,侯卫东负责国有企业,又管着南部新区,现在正在进入与LY电子元件谈判的关键时期,他去省委党校学习,恐怕要影响这件大事。”宁玥一边说,一边甩了甩她的短头发。

作为代理市长,宁玥作风堪称强硬,要朱民生面前素来是直来直去,实话实说。

朱民生耐心地解释道:“这是省委直接出的通知,并没有经过市委。”

宁玥道:“现在谈判进入了关键时期,侯卫东肩负着重任,朱书记是省委组织部出来的,能不能做一做工作,让侯卫东下一期参加。”

“据我所知,省委组织部很重视这一次市厅级培训班,进入这个班都有目的,能否进入培训班,一看省委组织部的态度,二看侯卫东有什么想法,宁市长,你说呢?”

宁玥被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她在太在意LY电子元件的项目,决不允许这样一个项目会失败,但是也清醒地意识到,论实际的工作经验她不如侯卫东,有侯卫东参加整个项目的谈判,将有利于整个项目的推动。

因此,宁玥还是动用了手里的资源,到省委组织部去探听情况,省委组织部的人明确表示,这次市厅级班的参训名单是由省委常委会决定,省委组织部无权调人。

在侯卫东要去学习前夕,宁玥与侯卫东进行了一次谈话。

宁玥用一种遗憾的语气道:“卫东市长,我真的不想你现在去学习,你知道LY电子元件对沙州市的重要性,你去学习期间,那一位副市长来主持谈判工作?”

侯卫东知道宁玥是真心地留他,表示感谢以后,道:“能参与LY电子元件的谈判工作,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只是省委的文件下来,我是身不由已,必须得去,我建议由马市长来主持谈判工作,理由很简单,马市长主持过益杨全面工作,经验丰富,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个想法与宁玥不谋而合,她再次深表遗憾,道:“卫东参加了培训,肯定要高升了,不会回沙州,这是最遗憾的事情。”

第720章 大师的预言(下)

宁玥抬起手,用手指理了理头发,这个动作显得很女性化。侯卫东看惯了风风火火的宁玥,很敏感地看到了这个小细节。

宁玥嫣然一笑,道:“卫东,有一句话我要说清楚,虽然省委党校要求全脱产,可是沙州这边遇到急事、大事和难事,你不能袖手旁观。从沙州到岭西还不到一个小时,有事时,我会派驾驶员过来接你。”她是真心不想侯卫东这个时候去市厅级培训班,朱民生未与她商量,就向省委组织部推荐了侯卫东,这让她心有不满,却又不便发作。

侯卫东一向忽略宁玥的性格,此时见宁玥温柔款款地说话,反而有些不习惯,笑道:“我虽然去学习,但是仍然是沙州市副市长,宁市长有指示,我当然会随喊随到。”

宁玥站起身,伸出纤纤素手,与侯卫东握了握,道:“那就一言为定了,晚上市政府给您饯行,我要敬你两杯。”

这一次到省党校参加为期半年的培训,在省委组织部正式通知下发之前,侯卫东就已经接到了杜兵的电话。

“侯市长,我是小杜,有事向你汇报。”

杜兵打这个电话之时,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和侯卫东通话都是在办公区域以外,在办公室之时,从来没有和侯卫东联系过。

侯卫东对杜兵这个秘书很是熟悉,听其语调及用词,便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道:“省里又有人事变动?”

“近期省委党校要开一个市厅级干部培训班,参加培训班的名单是由各地上报,由省委常委会确定,我刚才看到了相关文件,沙州市委推荐的是您。”杜兵如今在省委组织部办公室工作,他的信息来源即快又准备,侯卫东当年给杜兵找了一个好单位,益人的同时又利已,此时这颗棋子充分发挥了作用。

接到了这个电话,侯卫东陷入沉思,经过多年宦海生涯,让他习惯于透过事物的表面看问题,这次没有任何风声就被送到了省委党校市厅级班,实在令他不敢轻易相信表面说法。

从表面来看,能进入市厅级干部培训班,这是进步的前奏。可是,在现实操作中却有着千奇百怪的理由,比如,为了查一个人的问题,往往把这人先弄到党校去学习,这就是调虎离山计。

侯卫东最想了解的是自己被送入党校的真实原因:

“副市级干部包括了洪昂、粟明俊、杨森林、钱宁、姬程等一批人,为什么要将我送到省党校,难道我比这几个优秀,这个理由不能让人信服。”

“朱民生近期一直在释放善意,包括四万元事件,他处理得很有技巧,那为什么在LY电子元件即将落户沙州的关键时期,将我送到了省委党校,这个做法就是抽了宁玥的梯子。”

“宁玥个性强硬,又有背景,比黄子堤更难对付,难道朱民生现在就开始约束宁玥?”

“我在朱民生眼里就是一个刺头,在省里也还有些关系,难道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是让我放松警惕,他却突然临门一脚,将我在麻痹中踢出沙州。”

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侯卫东心里开始倾向于抽梯子和挤刺头这两者的综合:“如果我和宁玥这两个都有些背景的刺头混在了市政府,对于市委书记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换作我是市委书记,也要想着将一人调出市政府。”

“送我到省党校,表面上是市委书记对我的肯定与重视,但是,哪一位副市长能进常委就是试金石,能准确看出朱民生的心思,也就能判读自己在沙州的发展潜力。”

想通了这个关节,侯卫东特意到跑了一趟岭西,向周昌全汇报了思想,随后又分别请吴英和陈曙光等人吃了饭,他原本还想请一请赵东,由于赵东跟着省委书记钱国亮到了首都,这一次在岭西就没有见到赵东,不过,两人在电话里谈了约六、七来分钟,侯卫东打了这一电话,感觉与赵东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其实,对于市委常委人选,市委书记朱民生自有考虑,在他的心目中,侯卫东不是合适的人选,他心里的合适人选是副市长马有财。

当省委党校的正式培训通知到达沙州以后,他把马有财叫到了办公室,作了一次正式谈话。

“马市长,这一次省委党校市厅培训班,市委让侯卫东去,主要考虑培养年轻干部。”朱民生对侯卫东一贯是黑脸黑面,但是对于老资格的马有财,他态度要好得多,散了烟,两人如老朋友一样侃侃而谈。

“侯卫东人年轻,学历又高,工作能力强,他进市厅级培训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作为老同志,我认为市委的决定是英明的。”

马有财在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天花板干部,所谓天花板干部,是指因年龄偏大等各种原因而升官无望的各种干部,这种干部有不少表现形式,诸如进取心下降、工作得过且过、想方设法为自己捞点好处等等,马有财由于易中岭事件,没有了捞一笔的打算,但是他对待工作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朱民生背靠着椅子,用手揉着肚子,道:“老马,你要有思想准备,侯卫东这次离职学习,他手里的工作就要由你来暂代。”

马有财知道侯卫东掌管的工作都是棘手之事,权力大,麻烦事也多,连忙道:“我这一摊子事情还没有完全理顺,今年还要建设沙州新大桥,姬市长是从省政府下来的,眼光高,他来接侯卫东的事最合适。”

朱民生摇了摇头,道:“姬程在省政府工作的时间长,在基层工作的时间短,要办好沙州的事情还得有一段适应过程,钱宁的事情也不少,你和侯卫东是A、B角,由你来接他的事,最合适不过。”

马有财坐得端正,认真听着朱民生谈话,脑筋也没有闲着,暗道:“朱民生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接侯卫东的事,难道想让我当常务,没有这种好事吧。”

朱民生很快就揭开了谜底,语重心长地道:“老马,你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负责过全面工作,市委想让你担更重的担子,由你来出任常务副市长,协助宁市长管好政府的工作。”

马有财到了市政府以后,深知仕途到了终点,也就没有想到要进市委常委,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突然听到朱民生的谜底,就如天上掉了馅饼,“呯”地碰在了脑袋上,让他一时没有回过神。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干净利索地表了态:“我一会辜负朱书记对我的信任,协助宁市长做好政府工作。谢谢朱书记。”

离开了朱民生办公室,马有财并没有兴奋,反而觉得肩上担子沉重如山,又想着宁玥强硬的性格,心里不禁有些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对秘书海宁道:“你给我泡一杯浓茶。”海宁提醒道:“现在都五点钟了,喝了浓茶,晚上可能睡不着觉。”

马有财看了海宁一眼,没有说话。海宁知道马有财的意思,把茶杯洗干净,重新泡了一杯绿茶,放在了办公桌的垫子上。

刚出办公室门,就见到杨柳站在走道上招手,海宁连忙走了过去,道:“杨主任,有事吗?”

杨柳道:“晚上在沙州大酒店给侯市长饯行,就在那个大包间。”

海宁接受了任务,却没有马上动身,道:“这次侯市长要参加市厅级培训班,回来以后肯定还要提拔,你说侯市长还有可能回沙州吗?”

在秘书圈子中,大家都希望的老板能升官,老板升官,秘书自然水涨船高,杨森林担任市委副书记以后,市政府这边就缺一位进常委的常务副市长,他盘算来盘算去,还是觉得最有竞争力就是自己的老板和侯卫东,如今侯卫东要到省委党校学习,他就觉得马有财进常委的希望渺茫。

老板前途不妙,海宁在秘书圈子里的日子肯定就要难过一些,今天单独见到了杨柳,忍不住就多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确实问得很没有水平,杨柳温言道:“这事我也不清楚,领导的事情别乱猜。”

海宁脸微红,吱唔了两句,回办公室向马有财作了报告。

晚上六点,侯卫东准时来到了沙州大酒店的顶楼,这是市政府经常在此用餐的地方,进来之时,蒋湘渝已经来了,正坐在电视机前喝茶。

两位老搭档相对而坐,蒋湘渝对站在一旁服务员道:“你到门口去等客人,不用站在这里。”

服务员出去以后,蒋湘渝道:“这次到省委党校学习,你的保密工作做得好,我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侯卫东苦笑道:“你没有听到风声,我同样没有听到风声。”

“省委对你另有安排吗?”

“这谁知道,我还在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蒋湘渝作为秘书长,他了解政府工作的难处,喝了一口茶,随口道:“你手里一大摊子事情,谁接着,谁都有压力,而按AB角的规定,应该是马有财市长接你的事,今天朱书记请马市长过去谈话,我估计就是这事。”

侯卫东心中动了一动,他正想理一理思路,姬程和钱宁相继来到了房间。

第721章 离家五百里(上)

市政府秘书长蒋湘渝有意或是无意的一句话,让侯卫东开始留意观察着马有财。

马有财是最后一个进入了包间,他坐在了宁玥的身旁,仍然是如往常一般稳重,应该敬酒之时就敬酒,应该说笑的时候就说笑。

市政府的副职也有排名的,原则上是排名靠前的副市长坐在一把手市长的两边,今天侯卫东是晚宴的主角,就居于宁玥一边,马有财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宁玥的另一边。

侯卫东暗道:“马有财资历老,排名靠前,又和我是AB角,接替我的工作很正常,进常委也很正常。”想到了这里,他思路进一步深入,“我到省委党校学习,极有可能是朱民生的意思,朱与马,足以让宁玥束手束脚,我和宁,则可能让朱无法驾驭。”

想到了这一点,再看利落干脆的宁玥,不觉替她有些担心。

众人在宁玥的带领之下,对侯卫东进行了车轮战,侯卫东在酒量是在上青林锻炼出来的,近年来一般比较克制,但是真要喝起来,还真是好酒量,一人对阵马有财、钱宁和姬程,亦不落下风。

马有财最先投降:“卫东在益杨锻炼出了好酒量,我们四人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我举白旗了,人啊,就要服老,不服是不行的,三十岁和四十岁的想法不一样,四十岁和五十岁的想法也不一样,我满了五十,知天命了,不和卫东拼酒了。”

这话明是指喝酒,暗里却是意味深长,侯卫东有了酒意,心里却是异常明白,琢磨道:“马有财这是向我表明态度吗,他服老,也就是不想和我争,不杨争权夺利,也不知宁玥听懂了吗。”

宁玥笑吟吟看着男人们斗酒,脸上泛着红光,眉眼闪亮,很开心的样子,没有了在办公室的犀利和强硬,似乎也没有注意到马有财说了些什么。

散场之时,侯卫东略有酒意了,而钱宁则被几位秘书抬起了小车,宁玥伸出纤纤素手,轻轻碰了碰侯卫东的手,道:“卫东市长,学习不离岗,这是你答应了的事情,别忘记了。”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他不管市政府的事,宁玥市长会不满意,而管了市政府的事,或许会与朱民生的安排有冲突,侯卫东此时觉得女市长也有女市长难缠之处,口里道:“我绝对做到随喊随到,只要宁市长愿意开口。”

“我可是记住了这句话。”宁玥挺认真地说了这句话。

坐回车上,侯卫东给小佳打了电话,道:“我回来了,你在家吗?”

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哗哗的麻将声音,小佳一边摸麻将牌,一边道:“今天赵姐过生日,我陪她打麻将。”

小佳身边已经聚起了一群官太太,时常聚在一起,话题很多,能量不小,这也就是所谓的圈子,对于这个圈子,侯卫东以前还是挺支持,只是随着职位的升高,他对这个圈子基本上就是默认,不提倡也不反对,现在,甚至不太赞成小佳长期混迹于其中。

“小佳,什么时候回来,明天我要到省党校。”

小佳闻言看了看表,道:“这边才凑起搭子,走了不太好,你喝酒了吗,在家里休息一会,我十一点准时回来。”

打完电话,桌上几人都开始笑话她,赵秀道:“算了,让小佳回去,侯市长明天要到省党校学习,他们小两口也要亲热亲热。”洪昂的夫人道:“亲热是可以的,但是小心蹬掉了被子,别感冒了。”

这些中年女同志说话粗野得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了男同志,小佳对此已经有了免疫力,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亲热个什么劲。”她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心里也想早些回去了,只是碍于麻将场子,就打定主意在十一点准时结束。

侯卫东进了屋,打开了客厅,抬眼就见到小囝囝摆在屋角的玩具,还有屋角毛绒绒的各式芭比娃娃,看着这些玩具,他突然就很想抱一抱小囝囝,闻一闻身上好闻的汗水味道,可是抬手看表,已是九点半了。

侯卫东原本想打个电话问一问小囝囝是否睡觉,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给岳父岳母打电话。

他此时涌上了酒意,来到了客厅角落的音响前,选了四兄弟的大碟,很快,《离家五百里》在屋内飘荡起来。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

如果你错过了我乘的那班火车

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

你会明白我已离开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一百里

A hundred miles,a hundred miles

一百里,一百里

You can hear the whistle blow a hundred miles

你会听道一百里外飘来的汽笛声

Lord,Im one,Lord,Im two

上帝,过了一百里,过了两百里

Lord,Im three,Lord,Im four

上帝,过了三百里,过了四百里

Lord,Im 500 miles away from home

上帝,我离开家已经五百里

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

离开家,离开家

Away from home,away from home

离开家,离开家

Lord,Im 500 miles away from home

上帝,我离开家已经五百里

Not a shirt on my back

我衣不遮体

Not a penny to my name

我身无分文

Lord,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上帝,这条路不能让我回家去

This a-way,this a-way

这条路,这条路

This a-way,this a-way

这条路,这条路

Lord,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way

上帝,这条路不能让我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