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机水电局,竹水河水电站是在我任期内搞起来的,我还得看着这个水电站继续搞完。”

“好,这事我去打招呼。”

周昌全是何等聪明之人,农机水电局只能算中等局,但是上可以联系吴英副厅长,下可以联系朱小勇的竹水河水电站,侯卫东如此用意,他一眼就看穿了,不过,看穿归看穿,他还是乐意为侯卫东打招呼。

过了国庆,侯卫东的调动文件就下来了,他到市农机水电局出任党组书记、局长。

不久以后,曾昭强被任命为成津县委书记。

秘书长杨森林又给胜宝集团樊得财打电话。

樊得财对茂东的基础条件很不满意,他最中意的地方还是成津县,接到杨森林电话以后,他带队回到了沙州。

曾昭强得知此消息后,给代县长周福泉打了电话,道:“周县长,你去和樊得财见一面,县里财政状况你很清楚,樊得财如果一点都不让步,五年之同麻烦不断,五年之后你我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周福泉挂了电话,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曾昭强是赞成侯卫东的意见,哎,这人。”

第600章 退(上)

农机水电局的事情尽管不少,可是线上的工作终究不如面上工作繁杂,也没有太多尖锐性的冲突。

小佳只觉得老公从成津调回来就突然变了,甚至有些陌生,以前的老公雄心勃勃,冲劲十足,回到沙州的老公不喜应酬,不谈公事,业余时间相当充裕,种花、看书、听音乐,很是悠闲,一幅天高云淡的神情。

尽管在家陪自己的时间多了,小佳却很不习惯,暗自替老公担心。

侯卫东在沙州政界是无人不识,农机水电局的三位副局长们听到他要来当农机水电局长,心情并不轻松,周小红私下对沈东峰道:“走了一个南霸天,来了一个更狠的。”

沈东峰深以为然。

谁知,侯卫东和上一任南霸天局长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霸王之气,在第一次班子开会,道:“我记得朱书记初到沙州,第一次与市委委员见面之时,提出了沙州重新学习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是经过历史检验的好制度,我们要多学习多领会,掌握其精髓,这样才有利于推动工作……”

第一次班子会,四十多分钟就结束了,前任南霸天局长开班子会,一开就是六、七个钟头,大家习惯于马拉松式会议,等到散会以后,沈东峰、周小红和胡余三位副局长都觉得很不正常。

周小红的办公室与沈东峰办公室是门对门,周小红是女同志,倒底沉不住气,来到沈东峰办公室,道:“今天办公会是咋回事,怎么刚开始就结束了。”

沈东峰道:“侯卫东才来,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样的会能开多久。”

“我觉得心里没底,今年局里有好几件大事。”

“盛名之下虚士,当过县委书记的人,工作能力应该很强。”

周小红与沈东峰是中专同学,关系向来很好,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此时她见新局长与老局长风格迥异,不禁在心里犯嘀咕。

侯卫东经历了成津的风风雨雨,来到了农机水电局以后,很是淡定,他在一个月时间之内,跟主要科室负责人谈了话,便开始“侯氏风格”的简政放权。

上一任局长将权力抓得极牢,钱、财、事都握在手中,事无巨细都要了解,副局长们几乎成了傀儡,一来二去,副局长们都不愿主动参与,将一幅大担子压在了一把手身上。

南霸天多次荣获“岭西省劳模,先进工进者”称号,荣誉是货真价实,他也累得如狗一样。

侯卫东心态不同,他根本不想揽具体事情,过了一个月,农机水电局班子重新分工,同时宣布了《农机水电局重要事项议事制度》和《农机水电局机关管理制度》。

水电局所有业务全部分给手下的三位局长,同时授予每位副局长一千元钱的签字权。

周小红看到两个制度,又到沈东峰办公室,道:“东峰,我有些糊涂了,侯卫东到底在想什么,其他局长害怕大权旁落,都是一个劲地抓权,他恨不得一点事都不管。”

沈东峰天天都在琢磨侯卫东,道:“侯卫东这人不简单,比南霸天历害,不信我们走着瞧。”

十一月五日,水利厅副局长吴英到沙州视察,她没有到沙州市政府去,直接到了农机水电局。

周小红暗自讶异,等到吴英进了侯卫东办公室,她悄悄地对沈东峰道:“吴厅长是第一次到我们局里来,侯局长好大的面子。”沈东峰没有回答周小红,暗自琢磨道:“农机水电机是小庙,怎么容得上侯卫东这尊大神,看来他只是一个过渡,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吴英这两年多次到沙州来,每次她都是直接到市政府去,南霸天则带着农机水电局班子去市政府会议室汇报工作,这一次,吴英直接到农机水电局,让局里所有人受宠若惊之余,又对侯卫东刮目相看。

过了半个多小时,侯卫东陪着吴英出来,这才到市政府,市长刘兵下了楼,在门口接到了吴英,笑道:“吴厅长要来沙州,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让我太失礼了。”吴英道:“刘市长客气了,今天我原本不是到沙州,走到半道,听说茂云那边下大雨,就到了沙州,所以没有提前打电话,只是通知了农机水电局。”

整个接待工作,刘兵全程出席,从成津县竹水河水电站回来,在沙州大宾馆出了晚饭,吴英这才离开了沙州。

成津县委书记曾昭强将水利副厅长吴英、沙州市市长刘兵等人送到了成津与沙州交界处,挥手告别,直到看不到车影子,他才对代县长周福泉道:“明天樊得财还要来,就按照我们商量的方案,抓住一点小问题和他磨洋工,茂东市比我们急。”

交待完了以后,曾昭强坐着车朝着沙州而去。

周福泉心情很是复杂,在他心目中,侯卫东是一个很强势的县委书记,而且手眼通天,可是在阴沟里翻了船,被新来的县长曾昭强阴了一把,这让周福泉面对曾昭强时总是不太轻松。

“曾昭强心机太重,与他搭档,谁知什么时候会被他连骨头带肉吃掉。”周福泉此时开始怀念一心做事的前县委书记侯卫东。

曾昭强坐在车上,靠着柔软的车垫子,回想着侯卫东陪伴着吴英来视察的神情,想着想着,他心里莫名烦躁起来。

到了沙州易中岭的别墅,院子里停了好几辆车,其中一辆宝马是黄子堤下班以后的专座,曾昭强这一段时间经常与黄子堤在一起,故而认识这部车。

上了楼,易中岭、黄子堤正坐在客厅里聊着天,等到曾昭强上楼,易中岭道:“昭强都到了,粟铁拳怎么还在啰嗦?”

粟铁拳是公安局粟局长,他长期搞刑侦工作,被人称作粟铁拳,当然,敢称呼他为粟铁拳的人物都不是一般人物。

等了一会,黄子堤接到粟铁拳的电话。

“黄书记,南部新区出了杀人案子,死了两个人,我走不了。”

黄子堤笑道:“老粟,你现在是公安局一把手了,何必亲历亲为,让手下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去办就行了。”

“看了现场,马上要开案情分析会,我确实来不了。”

放下电话,黄子堤道:“粟铁拳有事,来不了,中达到省里去了,看来今天晚上的麻将是打不成了。”

“让黄二过来。”易中岭建议道。

“黄二是小字辈,别跟着我们掺和,让小秋下来,陪我们打几圈。”

过了一会,又来了一辆车,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传了过来,两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走了走来,其中一个坐在了黄子堤身旁的沙发,道:“黄哥,你好久都没有招呼我了。”

“胡余,你怎么一来就粘着黄哥,给黄哥重新泡杯茶去,再去把楼上的麻将摆上,我们差个角,等会你来凑角。”

胡余眼波荡漾,道:“你们打得太大,我不敢上。”

易子堤道:“本钱我给你出,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但是不准故意让着黄哥,大家公平打。”

胡余笑呵呵就上了楼。

女孩子普通话说得很好,明显不是本地人,口音中带着些东北味,曾昭强以前在东北当过兵,对东北女孩子的神情风格很熟悉。

麻将桌子在二楼,四人坐了下来,另一位女孩子搬了椅子,坐在了曾昭强身后,她挺文静,只是看,不说话。

打到了十二点钟,在休息之时,曾昭强道:“我得走了,明天还要开大会。”

易中岭道:“刘瑜也要走,你就坐曾书记的车。”

曾昭强打开车门,叫刘瑜的女孩子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你到哪里?”

“我住在东城区。”

“你是东北人吗?我以前在黑龙江当过兵。”

刘瑜惊喜地道:“我就是黑龙江人。”

“你怎么跑到沙州来?”

“我跟胡余是邻居,她先过来,我跟着过来的,我在沙州开了一个东北馆子,欢迎曾书记来品尝。”

“我们一批到东北当兵的有二百多人,到时我们搞战友会,就到你这儿来。”

将刘瑜送到了东城区的东北馆子,刘瑜下车之时,递了一张名片过来,道:“欢迎曾书记到东北馆子来,这是最正宗的东北菜。”

在易中岭别墅里,胡余与黄子堤进了别墅后面的另一幢别墅,这一幢别墅规模要稍小一些,藏于绿树之中,前面又有易中岭的大房子,很隐蔽。

胡余穿着半透明的浴衣,给大澡盆子里放满了水,试了水温,正准备回头招呼黄子堤。

黄子堤已经悄悄地到了胡余身后,将其拦腰抱起。

两人扭作一团,喘着气,进了圆形的大澡盆子。

办完了事,胡余光滑的身体还是粘在黄子堤身上,道:“黄哥,易总有好几幢楼要内装了,我手里有水管子和电线,你能不能跟易总说一说,让他用我的货。”

黄子堤道:“你和易总很熟悉,何必让我出面?”

胡余撒娇道:“我是你的人,你要帮我说话,易总反正要进货,用谁的货都一样。”

她一边说,一边在黄子堤怀里磨来蹭去。

“别动了,让我休息一会。”

“不。”

黄子堤投降了,道:“好,好,我给易总说,但是你的货要正宗,价格也是市场价。”

胡余见事情做成了,高兴地亲了亲黄子堤,道:“黄哥,我是你的人,你得好好疼我。”

第601章 退(中)

侯卫东和小佳结婚以后,总体来说是分多聚少,在市委办工作的那一段时间,虽然是在沙州,可是忙得脚跟到脚背,几乎把家当成了旅馆。这一次回到沙州任农机局长,侯卫东有意让自己闲了下来,十二月,他和小佳同时请了公休假,带着小囝囝去了海南岛。

他们一家人在亚龙湾找了一个宾馆住了下来。

相较于沙州,冬天的三亚不能说是寒冷,没有了灼人的紫外线,少了热浪,漫步在林间,头顶上泛黄落叶飘过,如此美景,让侯卫东心情也活跃了起来。

住了两天,蒋大力和杨倩夫妇开着车来到了三亚。

“冬瓜,听说你又被贬了,你也要解放思想,用金钱开道,说不定哪一天我又杀回岭西,有几个大官照应着,我才混得开。”蒋大力最初毕业之时,很是看不起干部,可是混了七、八年,他的态度明显转变了,每次打电话总是催着侯卫东的官位更上一层。

“我们的命运就是两根手指这么宽,不管是任职还是解职,最多两行字,两根手指的宽度。”说到这里,侯卫东想到了大洋彼岸的李晶,很有感触地道:“经济基础决定着上层建筑,这是最经典的论断,现在活得最潇洒的还是你们这群有钱人。”

“你难道不算有钱人吗,我估计你的实力比我还要厚一些,冬瓜就是一个土财主。”

蒋大力剃了一头短发,硕大的脑袋更显得茁壮,又道:“上层建筑同时对经济基础起反作用,我混了这么久的江湖,现在总算弄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成大事,还真是离不开政府机关,朝中有人好办事。”

“农机水电局局长终究算不得地方大员,你要发展,还是得当地方大员,你虽然年轻,可是也经不起折腾,江山代有人才出,再过几年,说不定又是另一番景象,我和一位副省长的妹妹有生意上的来往,如果你愿意,我帮你打点关系。”

侯卫东心里明白,蒋大力认识的人十有八九是秦路副省长的妹妹秦莉,他没有追问此事,只是轻描淡写地道:“才到农机水电局,先站稳脚跟,再图谋进展,你那个关系暂时不用。”

蒋大力把话点透了,道:“关系是生产力,而且是短期生产力,不用就会作废,我刚才说的是秦路副省长,你应该知道他。”

“我见过秦莉,没有特殊关系。”

侯卫东是岭西官场中人,对其中的纠葛和利害关系了然于胸,蒋大力只是泛泛而谈,而他本身就是里面的筋骨肉,他不想在蒋大力面前多谈岭西官场事,转移了话题。

“经历了几次波折,我对官场和人生都看得淡了,人上六十,官大官小一个样,人上七十,钱多钱少一个样,人上八十,男人女人一个样,人上九十,死了与活着一个样。”

蒋大力哈哈大笑道:“当官当久了,冬瓜也学会了假打,按照你的性格,就这样轻易认输,打死我十遍都不相信。”

“而且,你刚才是站在当官的立场上发出的感慨,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并不是一回事情,比如你说人上八十,男人女人一个样,其实并不一样,如今八十岁的名人还可以找个二十岁的女人,你能说男人和女人一样吗,问题的核心还是社会地位和经济实力。”

侯卫东也承认了这一点,道:“蒋光头倒底是蒋光头,能看到问题的核心。”

闲聊了一会,蒋大力道:“我给说个正事,近期我准备在岭西搞点投资,药厂这块利润太高,我觉得迟早要被整顿,毕竟是药是涉及人命的事情,不可能永远地乱下去,我要在高潮期间及时转项。”

侯卫东在脑中搜索了一遍,道:“我现在管的都是大项目,你的资金量不足,要说来钱快,还是房地产项目。”

“房地产项目也是资金密集型项目,我暂时还没有实力。”

“在沙州,最有潜力的项目还是资源型项目,比如成津的磷矿,就生产出不少百万富翁和千万富翁,以前我在上青林做过了石场,都还不错,我有一个建议,就看你有没有胆量来做,现在煤炭行业都处于低迷期,但是随着国家发展,能源问题将是大问题,煤炭迟早要涨起来,如今煤炭老板亏得惨,大家看不到希望,很多人都想出手,这是一个好机会。”

侯卫东以刘光芬的名义收购了火佛煤矿,如今经营正常,尽管盈利能力还不如山上的石场,但是他是在石场挖到的第一桶金,因此对资源型企业很是偏爱,并充满了自信。

蒋大力摸着大脑袋想了一会,道:“我相信你的判断,等我把手里的事情打理清楚,我回来考察。”

两个男人在坐在屋边谈天论地,小佳和杨倩带着小囝囝在沙滩上玩得格外高兴。

“小囝囝真漂亮,融和了你和侯卫东的优点,你们这么好的基因,不再生一个就太可惜了。”

“计划生育搞得这么严,很多人巴不得到侯卫东犯错误。”

杨倩笑道:“这事很好解决,我安排你到香港来生,生下来以后算是香港人,一国两制,大陆的计划生育总不会管到香港来,而且拿香港居留权也有不少好处。”

小佳这才有些心动,心里琢磨着此事。

侯卫东听到杨倩的建议,心里顿时如被马蜂蛰了一下,上一次在波士顿与李晶春风一渡,李晶倒真是怀上了,侯卫东一方面对自己强悍的生命力表示满意,另一方面,随着地位的提高,他对此事越来越担心,如果一位领导养有外宅,并有数个子女,曝光于天下,只能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李晶洞察人性,她将精工集团变成了港资企业,并明确表示要在香港生小孩子,就是用委婉办式打消侯卫东的心理负担,尽量消除对侯卫东潜在的危险。侯卫东对此心存感激和歉意,他对小孩子拿绿卡有心理负担,却对小孩子拿香港户口没有心理负担,同意了李晶的安排。

此时听到小佳要到香港生小孩子的想法,他脸都绿了,道:“你是国家干部,到香港生小孩子,还想不想要工作?”

小佳沉浸在幸福之中,道:“几百块钱工资,有什么意义,我老公这么能干,完全可以养活我。”

侯卫东见小佳憧憬着未来,没来由心里一软,暗道:“李晶能要两个小孩子,小佳为什么不能要两个小孩子,香港那么大,两人碰面的机会微乎其微,还可以稍微晚些时间怀孕,这样就错开时间。”

他想了想,道:“你真的想到香港来生小孩子,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做好辞职的准备。”

侯卫东松了口,小佳自己却犹豫起来,虽然按照家里的经济条件,她每个月几百块钱的工资确实连养车费用都不够,无关家中经济大局,可是让她不要工作在家当家庭妇女,她还真不愿意。

蒋大力在一旁笑道:“我毕业为什么不要工作,就是图个身民自由,我和杨倩准备是生一串小孩子,至少在这十年,杨倩降了怀孕就是坐月子。”杨倩呸了一声,道:“蒋大力,你把我当成生育机器,我认为要三个小孩子是最理想的。”

从三亚回到了沙州,已是十二月份了,下了飞机,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侯卫东一家人赶紧到宾馆去加了衣服,这才觉得暖和。

在成津,山上已经下了二千年的第一场雪。县委书记曾昭强很有些苦恼,苦恼的原因则是胜宝集团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财又要到来。

想了想,他给周福泉打了电话,道:“我有事到岭西开会,与胜宝集团的谈判还得麻烦老弟,呵呵,周县长经验足,我没有什么指示,一句话,要有利于以后的成津的工作,这就是原则。”

胜宝集团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财第二次来到了成津,他考察了成津与茂东以后,成津从磷矿资源到基础条件都比茂东要好,他个人还是倾向于在成津投资,当然,第一次意向性协议提出的条件还是要坚持。

“周县长,我已经住在了茂东,是杨秘书长多次打电话,盛情难却,我才回到成津。”樊得财一幅迫不得已才来成津的神情。

周福泉明白了曾昭强其实和侯卫东是同样的想法,他对曾昭强的看法很复杂,这就直接影响了谈判的态度,此时看着樊得财高傲的笑容,不冷不热地道:“成津有资源,胜宝集团有钱,双方各有所图,所以才能坐在一起。”言外之意,双方都是平等的。

樊得财打断了他的话,道:“听说侯卫东调到了沙州水电局,现在是曾县长当县委书记。”他在岭西呆了大半年时间,总算把岭西的政治体制弄明白,知道县委书记才算是真正的强人。

未等周福泉回答,他道:“鉴于上一次的经验,我觉得应该请曾书记参加,否则谈了等不谈。”

周福泉顺着他的意思,道:“曾书记到岭西开会去了,既然樊先生提出了这个要求,我们就等曾昭强书记回来以后再谈。”

在樊得财心目中,周福泉是一位颇能忍气吞声的人,这一次见面周福泉突然变化了,尽管语言上仍然客气,但是其中的冷淡却是很清晰。

来到了岭西以后,樊得财已经习惯了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以及客气地恭维,此时周福泉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他冷笑了几声,道:“既然如此,再谈下去没有意思,我回茂东去了,茂东市的蒋书记晚上要请我吃饭。”

周福泉也没有挽留,等到樊得财离开,他回办公室慢慢地看报纸。

第602章 退(下)

县委常委、县委办谷云峰终于抽了时间,他准备到沙州农机水电局去见侯卫东,因此不带驾驶员,而亲自驾车。

以前在县委办当副主任之时,谷云峰就把驾驶证拿到了手,当然他没有去考试,而是通过关系拿的驾证,但是开车是危险事,他并不敢马虎,拜小车班的老司机为师,硬是把技术练习得很过硬。

自已会开车,果然方便得多。

侯卫东正在开农机局办公室,得知谷云峰到了,道:“今天办公室就开到这里,年终总结会是大事,会议开得好,基层同志受鼓励,并且为明年的工作定下了基调。”

他扭头问坐在旁边的沈东峰,道:“以前年终总结大会,水利厅是否派领导参加?”

沈东峰在副局长中排序第一,侯卫东出去旅游之时,就是由他来主持工作,他在水电机工作二十年,各项工作了如指掌,闻言道:“往年开年终总结会,分管副市长参加,只是开总结会时都是年关,水利厅的事情也很多,一般多半是派处长参加。”

侯卫东道:“今年是新世纪的第一年,新千年有新气象,开年终总结会时,争取请一位厅级领导参加,这事我来办,其他具体的事情交给沈局全权负责。”

说了此话,他关掉笔记本,站了起来。

沈东峰道:“侯局,年终奖金这一块,得提前定下来,否则财务上又紧张。”

“这些事,你处理就行了,到时给我报个总帐。”

沈东峰面有难色,道:“我初步算了算,按侯局刚才的要求,这个年终会至少得多花十万,局里钱有些紧张。”

“堂堂的沙州市局,不能做得这样寒酸,我们这个年终工作总结会是带着业务培训的内容,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三天,哪一个单位开年终总结还带培训,我们是头一份,多用点钱也应该。”

他急着去和谷云峰说话,道:“钱的问题不是问题,老季很好说话,到时招呼一声就行了。”

侯卫东出了门,剩下几个副局长仍然坐着没有动。

周小红感叹道:“以后我们局里用钱不愁了,南局长虽然历害,可是没有侯局手面宽。”

沈东峰和唐正清看着周小红,等着她的下文,周小红果然有料,道:“财政局季海洋和侯局长是益杨县委办出来的,当时季海洋是县委办主任,侯局长是当时县委书记的秘书,我听说他俩的关系很不一般。”

沈东峰想了想,道:“现在益杨人不得了,县委书记祝焱当上了市委书记,县委办主任当上了市财政局长,县长杨森林当上了市委秘书长、县委书记赵林当上了县委书记,副县长曾昭强也当了县委书记,啧,啧。”

“还有交通局的李冰,也是益杨起来的。”

“你们还把人大主任高志远忘掉了,他也是益杨人。”

三家三言两语,几乎把有头有脑的益杨人都揪了出来,沈东峰最后总结道:“我觉得还是祝焱这人历害,他当了几年县委书记,硬是把一帮子人都带了出来,不简单。”

三位副局长在办公室议论着,侯卫东则关上办公门,与谷云峰坐在沙发上聊着。

“侯书记,真不好意思,今天才抽时间来看你。”

“你跟我客气什么,前些天接到你的电话,得知了成津县委的情况,我就想和你见一面,有些话在电话里不太好说。”侯卫东扔了一枝烟给谷云峰,道:“你这一段时间在成津工作的情况如何?”

谷云峰想着曾昭强的虎脸,苦笑道:“我在成津呆着没有滋味,迟早要被曾书记掉换岗位,这我倒是理解,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

侯卫东笑了笑,道:“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长,而且都是革命工作,凭什么把你划到我这个阵营来。”离开了成津县,面对以前天天跟在身边的下属,他显得很是轻松,说话也很随意。

“这与时间无关,我是在侯书记手上提拔起来的,反正大家都这么看,侯书记,我还是想调出成津,你得出手帮我。”

侯卫东笑呵呵地道:“暂时缓缓,不急。”

“我的心就是急得很,一天不想在成津呆了。”在成津本地领导干部中,谷云峰与侯卫东的关系最为亲密,算是侯卫东培养起来的本土派,他跟着侯卫东多次到岭西,知道一些错踪复杂的关系,因此他始终想站在了侯卫东身边。

“这次樊得财能重新回成津,据我分析,应该是有诚意的,怎么很快就离开了,你说其中很有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谷云峰道:“樊得财带着梁秋河直接到了成津,住在成津宾馆里,还是由周福泉负责谈判,曾昭强一直没有出面。”

“一直没有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