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所以,人家才敢说:”石头啊,你要象人一样坚强‘。这个民族不简

单哪!“说到这里,任秋风停了片刻,笑了笑说,”——各位,你们条件这么苛

刻,是不是也想考验一下我的意志啊?“

“海派”们都愣愣地望着他,其中有一戴眼镜的“小分头”博士说:“任总,

是这个样子滴,这些数据,你最好还是看一看滴。营业场地你们是考察了滴,侬

的评估是最有权威性滴。根据国际法……”

任秋风却说:“我再给你们讲一件小事。有一次我路过匈牙利的布达佩斯,

那里的华人朋友请我去一个赌场玩,也就是让我见识见识吧。那是一个非常豪华

的赌场,而且是专门对华人开的。里边有轮盘赌、老虎机、十三点……总之,什

么赌具都有,只要有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这个人,有赌心,却不爱玩。可

在那里,我看到了一个很有启发的现象。在那个赌场里,不管你是谁,只要进了

这个门,吃、喝、吸,全是免费的。里边二十四小时都有戴白帽子的高级厨师候

着,你要吃西餐有西餐,吃中餐有中餐,高档的;酒备有红、白、啤三种,全是

中高档;烟,是盛在托盘里的,你想什么时候吸,就什么时候吸……当时我想,

这个老板太精明了,很大气呀,他知道如何去吸引赌徒。据说,就有一些刚出国

门的国人去钻这个空子,穷困潦倒的时候,没饭吃了,就去赌场里泡上一天……”

说到这里,任秋风又笑了,“由此,我体会到,学会让利,是大气的一种表

现哪!”

当任秋风一连讲了五个例子之后,“海派”们都沉默了。他们互相看看,那

眼神说,这个人怎么这个样子滴?再不说什么了。只有墙上的挂钟“嗒嗒”地走

着,谈判桌上一度显得很沉闷。考察小组的人悄悄附在任秋风耳边小声说:“任

总,你把他们镇住了。”任秋风轻轻地哼了一声,并不说话,仍是坐在那里,显

得很有耐心。

就这样,两班人马一直僵持到傍晚时分,从会议室外走进了一个身穿西装套

裙的亮丽女子,这个女子坐下后,说:“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业方经理,我叫

吴云。任总,你们金色阳光在全国的影响谁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们的品牌效应,

也非常钦佩您的胆识。但上海是寸土寸金之地,我们之所以聘请香港公司做,就

是要体现数据的可信度。讲的是真实、诚信。如果你有什么新的建议或不同意见,请你指出来,好么?”

看着这样一位声音甜美的女性,任秋风说:“说实话,不是钱的问题。金色

阳光不缺这几个钱。我们金色阳光的无形资产,外界评价一亿七,但那是个虚数。

我从来没有拿它来吓唬你们。所以,你们评估出来的价格,叫我说,也是虚

数,不可信。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北方人喜欢痛快,也不要一平方一平方算了,整栋楼说个整数吧!“

吴云笑了笑,说:“任总,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有权威的评估价摆在这里,你说吧。”

任秋风说:“这个价格显然是无法接受的。我要你说个实数。”

吴云说:“这就是我们的实际报价。如果要让的话,我得到的授权只能让百

分之一。”

任秋风迟疑了一下,说:“至少让百分之十……”当他说到“百分之十”的

时候,他抬眼看了那个“小分头”,那“小分头”的眼睫毛动了一下,立时他就

觉得舌头错了,可怎么把舌头拐回来呢?一般人是拐不回来的,可他硬是拐回来

了,他拉长了音“……十、十五,否则无法接受。”这句话说出去之后,他有些

惶然。

吴云说:“任总,我很敬重你,可我们至多让到百分之二,不让再让了。”

任秋风坚持说:“百分之十五。”

吴云说:“那就没法谈了,我给董事会无法交待。”

任秋风沉默着,过了很久,他说:“我也无法交待。”

吴云说:“好吧,百分之三,再没有余地了。我给董事会解释。”

任秋风说:“百分之十。这是我的最后底线。”

吴云说:“百分之三。超过百分之三,我无能为力……”

任秋风把两手一摊:“这就没法再谈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吴云终于说:“这样吧,我打一个电话,再请示一下。”

说完,她站起身走出去了。

十分钟后,这小女子重新走回来,对任秋风说:“你赢了。”

签了合同后,考察小组的人都说,任总太棒了!只有任总亲自拍板,我们才

能拿下来。然而,到了很久之后,任秋风才明白,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在上海

打了一个败仗。

三任秋风病了。

他得的是严重的失眠症。

当“金色阳光”连锁工程全面启动之后,任秋风成了一个时间按分钟来计算

的人。他太忙了,每一分钟都排的满满的。他要参加一个一个商务谈判;他要敲

定一笔一笔巨额投资;他要任命一批一批的分店经理……国外、省外有十二家连

锁商场;省内有十五家,战线越拉越长,每一家的重大决策,都是要他来拍板的。

物流的统一配送,也只有他才能协调。他在天上飞的时间越来越多,在地上

走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一呼百应,一掷千金,每到一处都是前呼后拥……这时候,

在他眼里,钱成了纸。纵是一张白纸,只要签上任秋风三个字,那就是钱。钱把

他整个包围了!可有一种东西,却是钱买不到的。到了这时候,他才深刻理解了

一个“长工”的真实含意。他真是累呀!

他主要是心累,他患上了严重地神经衰弱,夜夜失眠。自那次从国外回来后,

近两个月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个人不能睡觉是非常痛苦的。失眠怎

么办呢?他吃安定已经吃到了三粒、四粒、甚至五粒!可他仍然不能入睡。夜里,他睁大两眼望着天花板,心想有什么样的特效药可以治疗失眠?

后来,在无意中,他找到了一种“药”。如果更客观地说,最初,这“药”

并不是他找来的,是人家主动送上门的。在一段时间内,这“药”治疗失眠

居然非常有效。

任秋风本是一个生活态度严肃的人,他没想找药,也没有时间去治病。而上

官云霓的出现,却成了他治病的“药引子”。

是的,上官的突然出现,的确给了他不小的刺激。任秋风没有想到,他曾经

的爱人、前妻,如今却成了“东方商厦”的总经理。那是他下飞机之后,在回商

场的路上亲眼看到的。经过重新装修的“东方商厦”如今是焕然一新!站在大门

口剪彩的,正是上官云霓。经过侧面了解,他知道有一位号称“老刀”的幕后人,

居然买下了东方商厦51% 的股份。正是他,把上官推上了总经理位置。坐在车上,

他看见婷婷玉立的上官手持一把剪刀,面带微笑,剪下了那段红绸。他身边站的

那个光头,就是老刀?……这一刻,他心里很不好受。一个堂堂男子汉,他是最

受不了这个的!

回到商场的办公室,按照他的工作时间表,接下来是要对前一段经过初试的

招聘人员进行最后的面试。可这时候,他的心情非常恶劣,他几乎就要取消这项

安排,可那些人早已等在门外了。

也活该那些人倒霉。于是,头两个走进来的人,没问几句,就被他很不客气

地打发掉了。到了第三个,他眼前一亮:这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少妇,她的个头跟

上官一样高,穿一身黑色的套裙,戴一串白色的项链,胸开的很大,露着白白的

一抹胸乳,婷婷地站在那里,就象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她走进来时,显得不卑不

亢地,很大方。她自我介绍说:“我姓胡,叫梅花。松竹梅那个梅,雪花的花,

梅花欢喜漫天雪,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为什么,任秋风竟不客气地说:“你转过身去。”

不料,这个叫胡梅花的女子,身子转过去很优美地旋转了一圈,踮着脚尖,

象是有意无意地展示了她那饱满的臀部,却又转回来,面对着他,昵声、稍稍有

点调皮地说:“老总,报考部门经理,也要查三围么?”

听她这么一说,任秋风难得地笑了,他展了一下眉头,说:“那倒不用。说

说,你都干过什么?”

胡梅花说:“我最早在剧团,表、导演都干过……”

当胡梅花讲述经历的时候,任秋风却有些走神。他直直地望着她,觉得她跟

上官某些地方有些相像,只是更狐媚……一想起上官,他心里还是有些伤感。是

啊,这时候,与上官一起生活的日子,历历在目!

可是,正当他发愣时,这个狐媚子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欠屁股,大大方

方地坐在了他的大办公桌上,面对面地说:“老总,我看你是走神了。我都说了

两遍了。”

任秋风回过神儿,“噢”了一声:“你说什么?”

胡梅花说:“你看,我通过了么?”

任秋风下意识地说:“通过什么?”